老者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兒子,上官璟年卻絲毫沒有反應,獨自喝着酒。
“璟兒,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面,來!我們父子乾一杯!”
老者擡起自己面前的金樽,對着上官璟年說道。
上官璟年瞥一眼自己的父親,不屑的一笑,擡起自己面前的金樽,一飲而盡。
“好!不愧是我的兒子!就是爽快!”老者似乎很高興,說話也鏗鏘有力。
上官璟年一直不答話,就讓老者一個人在那裡唱着空臺戲,老者竟然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酣暢淋漓。
這麼來來回回一段時間,上官璟年終究是不耐煩了。
“父親大人找我回來,究竟所謂何事?”上官璟年有些不耐煩,開口問道。
“哎,璟兒,不要這麼着急。我們父子這麼久沒有相見,聊一聊天都不行嗎?”
上官璟年冷笑,“聊天?聊什麼?”
老者愣在那裡,沒有說話。
“怎麼?沒有話說嗎?我們來聊聊,你爲什麼要殺了我母親,爲什麼要讓我從小就生活在沒有母親的環境裡,爲什麼要讓我遠離我的家?!”
上官璟年說出一連串的話,老者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上官璟年此話一出,周圍的侍衛立刻握着劍,殺氣騰騰的看着上官璟年。
“怎麼?我說的不對,要殺了我嗎?好呀,你反正已經殺了自己的妻子,不介意也殺了自己的兒子!”上官璟年嘴角帶着一絲嘲笑,對老者說道。
“你!”周圍的侍衛劍已經出鞘,眼看着就要駕到上官璟年的脖子上!
上官璟年也不避閃,嘴角帶着一絲冷笑,看着自己的父親。
“都給我退下!”老者的聲音洪亮如鍾,聽得出來憤怒不已!
“可是王爺!他……”有名侍衛話還沒說完,老者忽然抓起身邊的金劍,順着侍衛的胸膛刺了進去!
侍衛的身子倒在地上,胸口噴着血。
“叫你們退下!”老者頭也不擡,硬氣生生的對着周圍的侍衛說道。
看着剛剛的侍衛倒地,周圍的侍衛咬咬牙,都退了下去。
“誰再敢在我面前舞刀弄槍,這就是下場!”老者的聲音透着一股子威嚴,讓人不得不遵守。
放下劍,老者擡起面前的金樽,輕聲道,“再有人敢擅自違揹我的命令,只一次,這就是下場!”
話音剛落,老者手中的金樽就被捏碎,散落一地的粉末。
“是!謹遵王爺教誨!”
衆人齊聲道,霎時間,齊刷刷跪倒了一地。
“下去吧。”老者不鹹不淡,對着跪了一地的侍衛說道。
“來!璟兒,我們再來乾一杯!”老者看也不看已經倒地的侍衛,面帶微笑,衝上官璟年邀杯。
上官璟年看着地上的屍體,眼睛都還沒有閉上,轉過頭,冷笑道,“你還真是冷血,對於保護自己的人尚可以下這樣的毒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者依舊端着杯子,等着上官璟年
說下去。
上官璟年厭惡的看一眼老者,沒有舉杯,反而走到屍體旁邊,爲他合上雙眼。
老者忽然笑了,“璟兒,這就是我爲什麼不讓你留在朝中的原因。”
上官璟年沒有說話,卻在認真地聽老者說。
“因爲你太善良了,有一顆仁慈的心,就是因爲這樣,你很容易會被別人抓住把柄,然後被置於死地!”
老者說着話,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音量,威嚴不已。
上官璟年盯着自己的手,愣一愣,忽然笑道,“父親,這就是您的藉口?沒錯,我確實不夠狠心,最起碼,我不會像你一樣,連自己的妻子都殺!”
老者聽了這句話,忽然激動起來,“你以爲我想要這樣的嗎!她是我白髮相攜的妻子!你以爲我想殺了她?!”
盯着面前的上官璟年,老者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她擋在我的面前,不讓我去隨州!我要是不去隨州,就會死更多的人!”
上官璟年笑,“你是害怕你的位置被別人奪去,你是害怕你這個王爺,會被皇上給滅掉,纔會這樣做吧?!”
上官璟年恨恨的,盯着老者,“你不過是爲你自己找個藉口,好能安心罷了!”
“你母親!她是自己要死的!是自己撞到我的劍上的!”老者忽然大聲吼起來!
眼睛都因爲激動而有些充血,看着上官璟年,顫聲道,“你和你母親,我只能要其中一個!若是我不去隨州救你,你母親自己也會去死!就是爲了保全你!”
上官璟年愣在那兒,半天不說話,忽然癡癡笑起來,“你騙我!你是騙我的!你是王爺!沒有人敢動你!更沒有人可以拿我要挾你!”
老者忽然低下頭,聲音有些梗塞,“沒錯,我是王爺,尊貴的王爺!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可是,有一個人,他永遠可以隨時要了我們的命!”
“他喜歡你母親!可是你母親已經跟我在一起了!她不跟他走,他竟然挾持了只有一歲的你!他說要麼拿你母親去交換,要麼,就會殺了你!”
上官璟年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父親,顫着聲音道“你是說皇上?!”
老者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上官璟年忽然搖頭,“你騙我!不會的!怎麼可能!他是你的哥哥!他怎麼會跟你爭奪一個女人!”
老者苦笑一聲,“你孃親,跪在地上求我,讓我去隨州救你!讓我不要管她!可是,她是我深愛的女人!”
老者眼睛有些發紅,聲音更加哽塞,“她跪着求我,要我去救你!否則她就自刎!她說她不會讓皇上得逞的,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要在我救出你之後,就在皇上面前自殺的!”
“我怎麼會忍心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死!我想要帶兵去隨州搶你回來,可是我們當時怎麼鬥得過皇上!"
"你孃親不想我去送死,逼着我獨自去隨州,後來我才知道,她求皇上,不要傷害我.,皇上答應了."
"我怎麼也不肯,不肯去隨州,她竟然,竟然……”
老者說到這裡,竟然自己哽
咽起來,眼眶紅紅的,看上去尤爲可憐。
“她竟然自己撞到我的劍上,在她臨死之前,她求我,一定要把你好好撫養成人!”
說到這裡,老者的淚已經滑出他滿布皺紋的眼眶,手顫抖着,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
上官璟年愣在那裡,久久說不出話來。
自己一直以爲,是自己的父親,爲了自己的位置,纔會狠心殺了孃親,讓自己成爲一個從小就沒有孃親的孩子。
可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在心裡狠狠的恨着自己的父親,不肯原諒他,百般疏遠他,想盡辦法去折磨他!
殊不知,他心裡,原來也是這般的苦楚!
上官璟年這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父親,從小就那麼慣着自己,以前自己一直以爲,他是因爲愧疚,現在才知道,他其實是因爲愛,愛自己的兒子。
這麼多年,上官璟年處處跟他作對,他不讓自己留在朝庭,上官璟年就拼命在皇上面前顯示自己的能力;現在懂了,他是在保護自己,不受皇上的傷害。
朝庭,從來都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地方,只有遠離,才能護的周全。
上官璟年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怎麼說服皇上,給自己一個閒職,不參與朝中的事情,但是上官璟年知道,自己的父親保護了自己這麼多年,自己不知道,竟然還在一直傷害他!
老者終於恢復平靜,“璟兒,你現在明白,爲什麼我不讓你參與朝中的事情了吧?那裡是非說不清的。況且,皇上雖然看起來忘記了你孃親,與我依舊情同手足,但是,我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
“在他眼裡,我們一直是眼中釘,肉中刺。你要是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抓住把柄。這就是爲什麼爲父不讓你留在朝中,並且一定要手握兵權的原因了吧?”
“只要我的手心握有重兵,他是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
上官璟年看着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發覺,自己的父親,已經白髮雙鬢,已經老了。
望着老者蒼老的面孔,上官璟年心裡酸酸的,有些難受。
老者倒一杯酒,打算一飲而盡。
上官璟年忽然抓住老者的手,“父親!”
“什麼?!”老者的手頓住,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父親,這是我從心裡叫您的,以前我都是爲了應付,我在心裡沒有接受你。”
老者哽咽着,“我知道,我聽出來了,這一聲不一樣。”
上官璟年抱住老者,眼淚忽然就滑落下來,“父親,對不起,我誤解了您這麼多年!對不起!對不起您!”
老者眼眶也紅了,自己盼了這麼久,終於等來這一天。
抱住自己的兒子,“璟兒,不哭,乖,爲父不怪你。”
老者緊緊抱住上官璟年,用手擦掉上官璟年的眼淚,“璟兒,不哭了。”
上官璟年在自己期待了無數次的,父親的溫暖的懷裡,第一次感受到了完整的父愛,沒有任何缺陷,沒有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