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餘翠雅的自嘲,葉澤天心中突生一股子壓力,這壓力不是因爲楚家的權勢,而是這位名叫楚輝的小少爺太令人心疼了。小小年紀,就知道體恤家人,跟那些仗着生病就折騰的全家不寧的富家少爺們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夫人,您別擔心,我現在就爲小少爺把脈,不過,在下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葉澤天毫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應該的,應該的,翠雅、夜兒,你們跟我出去,這裡留葉大夫和葉小姐兩人即可。”
老太太發了話,楚夜點頭率先離開,可老太太自己都快走到門口了,餘翠雅仍坐在牀邊一動不動。
“翠雅,翠雅。”老太太又喊了幾聲,纔得到一個祈求的目光。
“沒關係,楚老夫人,您就讓楚夫人留在這兒吧!有親人在場,小少爺會更安心一點。”葉未央眼尖的看到餘翠雅的目光,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於是,楚老太太滿意的離開,餘翠雅感激的看了葉未央一眼。
屋裡安靜後,葉澤天坐到楚輝牀前的椅子上,伸手放在楚輝乾瘦的手腕上開始把脈。良久,他臉色沉重的站起身。
餘翠雅着急的想問結果,無意中看到躺在牀上的兒子,頓時停住了話語。
“爺爺,咱們出去再說吧!”葉澤天點點頭,葉未央提着藥箱,和餘翠雅、葉澤天相繼退出楚輝的房間。
三人剛出門就被一羣人圍上,原來楚老太太出去後並未走遠,一直在門口等候。
“夜兒,你怎麼讓奶奶站在外面等待。”餘翠雅不滿的斥責道。
楚老夫人雖欣喜媳婦對自己的關心,但楚夜是她最看重的孫子,自然不願他白受指責。
她安撫的拍拍媳婦的肩膀,解釋道:“是我自作主張站在這兒等,和夜兒沒有關係,再說這天氣不冷不熱,稍等一會兒沒有問題。”
“葉大夫,請問我孫兒的病怎麼樣了?”
葉澤天沉凝一下,斟酌着說道:“楚夫人在懷胎時,是否因爲遭受撞擊而早產?”
“是”餘翠雅連連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葉澤天祖祖輩輩皆是大夫,沒少見富貴人家後院裡的鬥爭,餘翠雅眼中的恨意他看的清清楚楚,想來這撞擊定是人爲而不是天意,不過這種後院的家務事他不願插手,所以故作不知的繼續說道:“夫人是因撞擊而早產,一來,這月份不足,孩子自然體弱;二來,撞擊的力度太大,雖然當時竭力保住了孩子,但孩子的五臟六腑受到不小的衝擊。剛出生的孩子身體最是孱弱、嬌嫩,平時一點點小傷就有可能併發大的疾病,何況是劇烈的撞擊。請恕在下說句不中聽的話,以在下看來,小少爺能活到現在實屬幸運。”
葉澤天說話確實不中聽,但是楚老太太、楚夫人甚至楚夜心中卻生出了不少希望和信心。
“葉大夫,這病您能治好嗎?”餘翠雅提心吊膽的問道。她生怕從這位大夫口中說出“不能”兩個字眼。
“……能是能,不過很棘手,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葉澤天爲難的用手比劃了一下。
“什麼,五成?”餘翠雅激動的眼眶都紅了。五成,聽着是一半之數,把握性並不高,但這已經是她們聽到過的最高數值。
十幾年來,她們請了不少名醫,要麼是斬釘截鐵的說不能治,要麼是模棱兩可的說盡心調養看天意,直到最後那位大夫說可以治,但只有三成的把握。
餘翠雅喜極而泣的與婆婆對視一眼,她強忍着激動的心情,顫着聲音問道:“五成就好,葉大夫,您打算怎麼醫治?”
葉澤天想了想,說道:“小少爺這病難就難在他的身體太過羸弱。這樣說吧,中醫裡將人的五臟暗合五行,其中肝爲木、心爲火、脾爲土、肺爲金、腎爲水,再以皮毛、肌肉、血脈、筋骨等五體合於五臟,形體的強弱胖瘦與內臟的堅脆盛衰是統一的,正如五行一樣,只有彼此平衡才能生生不息,只要其中一個略弱一些,就會被上游所克。而小少爺因在母體受過強烈的撞擊,心肺脾尤爲羸弱,不止如此,他因爲早產還有些先天不足,體內又帶有胎毒,如果想要治病,首先要排胎毒,可是要排胎毒,他的身子還要承受的住,不然,吃下去藥不但沒有益處,反而增強了胎毒的毒性,減弱了五臟的功能。”
葉澤天一連串的醫學用語聽得衆人頭暈目眩,楚老太太一拍手:“葉大夫,您說的話我聽的不是太懂,不過我知道你已經確定了輝兒的病因,您就直說吧,該怎麼治,需要什麼藥材,我們會盡力配合,只要讓我這小孫兒擺脫病痛的折磨!”
葉未央眼睛一亮,不愧是培養遺腹子長大並使之成才的楚老夫人,果然夠利落、夠爽快,她的性格放在□□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強人一枚。
老太太身邊的丫環夏風拿來筆墨後,葉澤天擡筆在紙上羅列了一大堆藥材。
“我準備先用鍼灸慢慢導出小少爺體內的的毒素,再用藥浴輔助加快毒素的排出。”葉澤天將藥方遞給夏風:“上面的藥材就是輔助藥材,儘快收集齊全,藥材品質要嚴格按照我的要求,我說要一百年的,不能只有九十九年,否則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負責任。”
然後他接着寫第二張藥方:“這是排毒後需服用的藥材,用來鞏固元氣,滋養身體,藥材的品質如上,我想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他準備寫第三張藥方,想了想,又放下手中的毛筆:“算了,這張藥方先不寫,待前兩張藥方用過後再說。”
夏風拿着兩張藥方退下,楚老太太熱情的告罪道:“看,這葉大夫一來就馬不停蹄的忙活,現在已是下午時分,想來葉大夫和葉丫頭已經餓了,我已讓管家備了些飯菜,就請葉大夫移居餐廳,咱們稍微用些飯菜,再說以後的事兒。”
“夜兒,夜兒。”老太太換了兩聲沒聽到楚夜應答,她回頭一看,發現人已不在原地。
“這夜兒去哪兒了?還想讓他陪着葉大夫用餐呢!”
餘翠雅看見婆婆皺眉,忙說道:“方纔軍營急報,所以他趕過去處理事務了。”
葉澤天怎敢讓堂堂大帥府的少爺作陪,忙擺手道:“不用,不用,老太太您太客氣了。”
儘管葉澤天一再反對,但楚老太太最後還是命管家作陪。
吃過飯,兩人稍微休息片刻,就有丫環來報說藥材已經準備齊全。
“未央,你去熬煮藥材,小姑娘你去燒火,再找幾個人將這大桶坐上。”葉澤天井然有序的分配任務。讓葉未央熬藥,不是他心疼孫女,不想讓她乾重活,而是這裡的人中只有她會醫術,在熬藥時知道該怎麼熬,熬到哪種程度。至於葉澤天口中的小姑娘則是楚老太太專門留下幫忙的丫環夏風。
木柴在火裡“噼噼啪啪”的作響,待水燒開後,葉未央將藥材按照順序一點一點的放入,最後一味藥材放入水中後,葉未央沉思了下,趁着夏風不注意,從商場裡購買了一瓶藥劑兌了進去。
這件事她可是連老爺子都瞞在鼓裡,當初老爺子知曉空間的事後就告誡她,可以利用裡面的資源學習各種技術,但最重要的是不能依賴它,只有學到自己手裡的知識才是自己真正的財富,任何事物一旦過於依靠外力,那麼就如鏡花水月般虛幻無依。
葉未央不過是想早些醫治好楚輝的疾病,早點離開楚家罷了。雖說楚家的人很真誠、很熱情,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葉澤天曾估計,想要完全治好楚輝的病需要半年的時間,葉未央等不起,她的精油加工廠還需要擴大經營呢!想來想去,她只能加快楚輝的痊癒速度。這瓶藥劑是高級藥劑,可以和任何藥材配合使用,完全不會有相剋的後患,所以她纔敢放心的倒進去。
“未央,藥湯煮好了嗎?”
“是的,爺爺。”
“很好,你過來幫我拿着鍼灸包。”葉澤天將孫女叫到跟前,然後吩咐夏風繼續在火裡添柴,保證桶裡的水溫不會下降。
葉澤天飛快的抽出幾根銀針,紮上楚輝心臟附近的幾處穴位,葉未央知道這是爺爺用來護住他的心脈,等一會兒排毒時,防止毒氣滲入他的心臟裡。
俗話說“肺位最高,邪必先傷”,所以在醫治時,葉澤天首先將銀針扎入楚輝的中府、雲門、天府等穴位;然後是極泉、青靈、少海……等所有穴位都扎完後,葉澤天的額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刻鐘後按照剛纔的順序拔掉。”葉澤天面有倦意的坐到椅子上。葉未央關切的走上前,發現他只是過於勞累才放心的將心思放在楚輝身上。一刻鐘後,夏風開門將管家楚仁叫了進來,兩人合力將脫光衣服的楚輝輕輕的放入藥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