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神采飛揚的敘述着自己的想法,說着說着她忽然感到一股炙熱的視線焦灼着她的脊背,她噤聲轉身望去,正好對上楚夜溫柔的眸子。
“夜兒回來了。”餘翠雅正聽的起勁,卻發現沒了聲響,擡頭一看,原來是兒子不聲不響的跑了回來。
“是,母親。”楚夜應了聲,視線卻一直放在自回到翼城後就再沒見過的葉未央的身上。
“楚大哥”雖然被他看的心中發慌,葉未央還是落落大方的站起朝他問好。
兩人寒暄了幾句,葉未央重新坐下準備繼續跟餘翠雅討論雅韻的下步計劃。豈料,餘翠雅搖搖頭,一邊開始動手整理眼前的資料一邊囑咐道:“不用討論了,未央,你的意思我已經大致瞭解,過兩天你來一趟雅韻,孫經理雖然對管理很有一套,但對於業務發展問題還需要你多多指導。”
“您誇獎了。”葉未央謙虛的抿抿嘴角:“我只是奇怪的想法多了些。”
“這麼好的想法還說奇怪,未央妹子,你是要羨慕死我嗎?”楚妍不忿的壓在葉未央身上跟她打鬧起來。
餘翠雅有意培養楚妍的能力,所以自楚妍入股雅韻後,餘翠雅將一部分策劃方案交給她實施,楚妍本來看着葉未央隔段時間就生出一個好想法,就以爲策劃之類的工作並不難,等到自己接手後才發現原來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更令她發愁。
“好了,妍兒你就別再鬧你未央妹子了,沒看有人的臉色都不對了。”餘翠雅意有所指的瞅瞅自己的兒子:“這個臭小子的佔有慾還是那麼旺盛啊!”他的這幅性子都是隨了誰啊!
被嫡母一提醒,楚妍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家大哥的俊臉蛋已變成了包公臉,她乾笑幾聲,忙從未央身上爬起來。
“好了,下面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年輕人了,我呀!就不在這裡自討沒趣了。”餘翠雅拎着裝滿資料的袋子站起身衝幾位小輩打趣的笑道。說完,她頓了頓,不出意料的看到兒子滿意的神色,她搖頭嘆息不已: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餘翠雅前腳走,楚妍後腳就想跟着開溜。眼角餘光撇到楚妍的動作,葉未央眼明手快的挽住她的手臂,就算想要撮合自己與楚夜,可也做的太明顯了!
“妍姐,你要去哪兒?今個不是你約我出來玩的嗎!”葉未央張口就掐斷了楚妍的退路,逼的她不得不留下。
楚妍一看自家大哥的架勢就知道他想與未央單獨相處,這樣一來,她又怎敢與大哥搶人。她苦着臉,胳膊上暗暗用力,試圖將手臂從未央的懷裡掙脫出來。誰知,忙活了半天也沒有成功。她只能耷拉着肩膀,無奈的面對現實。
“你們今天有什麼計劃?”楚夜冷不丁的問道,雖然那語氣很正常,但楚妍明顯聽出他在“計劃”上加重了語氣。
“妍姐說她發現了一個好地方想帶我過去。”葉未央搶先說道。
楚夜眼睛一眯,周圍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楚妍被這股強大的壓力所刺激,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道:“本來是有這個計劃,不過剛纔耽誤了太長時間,可能去不成了。”
“是嗎?”葉未央懷疑的看着她:“什麼地方需要這麼長時間?”不怪她有此疑問,而是時機太過湊巧。
楚妍苦笑一下:“就是孟廣縣的玉溪山啊!如今的時節最適合踏青郊遊,聽同學說那裡的風景不錯,所以想跟你去遊玩一番。誰知……”她兩手一攤表示去不成自己也沒辦法,全都是趕在哪兒了!
孟廣縣?葉未央歪頭想了想,如果真是孟廣縣的話,楚妍倒也沒撒謊。孟廣縣是距翼城百里的一座小縣城。別看這百里的距離在現代人眼中並不是很遠,但在那個年代,從翼城到孟廣縣坐車大概要兩個多小時。玉溪山雖在孟廣縣地界,可也不是在縣城中,而是在郊外,所以從孟廣縣到玉溪山又是一段距離,如此一來,光花費在路上的時間都要三個小時,再加上吃飯、觀看風景什麼的,沒有一天的時間還真不夠遊玩。
現在已近中午,時間確實不夠,葉未央點頭,算是默認了楚妍的說法。後者這才誇張的擡手摸摸額頭,做了個拭汗的動作。
楚妍如願離開後,葉未央跟着楚夜亦步亦趨的走進他的院子。估計是長子的緣故,他的院子之大僅此於楚老夫人及大帥夫婦的院子。
面積雖然大,但利用率不高,近半畝地的空地空在那裡,令未央看的心直抽抽。
“院子也太空了吧,怎麼不種些花草。”葉未央可惜的搖搖頭,這種空蕩蕩的院子住着很有種淒涼的感覺。
“我不喜歡外人隨意進出這裡。”有時候,他會將軍中的一些要務帶回家處理,所以他的院子非常重要,不亞於軍事重地。
“不想種花,種幾棵樹也行啊!”樹總好打理了吧!說完,葉未央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外人,還沒資格對楚夜的院子指手畫腳。
“抱歉!”她歉意的咬着下脣,偷看了楚夜一眼。
後者心情大好的戲謔道:“既然未央你如此用心,那麼以後這院子就交由你打理了!”
葉未央臉一熱,啐道:“你的院子幹嘛讓我打理。”
“以後你會成爲這裡的女主人,這個院子的一切,包括我這個人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呢?”楚夜靠近佳人,在她耳邊曖昧的說道。
葉未央心裡一顫,看向楚夜的眼神有些複雜。
“未央……”楚夜的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沒發現嗎?其實你並不討厭我對你的接觸。”他停了一下,繼續朝外放驚雷:“恰恰相反,你的心裡是有我的。”他擡手指向未央的心臟部位。
“沒有,你看錯了。”葉未央急切的否認道,只不過兩人都知道,她否認的越快越說明她心裡想的與嘴上說的不一致。
她低下頭,緊咬着嘴脣,後悔自己的失誤。楚夜沒被她可憐的樣子打動,反而決定再接再厲,今天一定要喊醒這個遲鈍的丫頭,明明對自己有好感,她卻一直不敢承認。
“我有沒有看錯,你心裡最清楚。”楚夜緊緊握住未央的兩條臂膀,讓她擡頭看着自己。
“未央……”他的聲音突然軟和下來,甚至給葉未央一種祈求的感覺:“你爲什麼總是逃避我對你的感情。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那麼不可信,哪怕我立下永不納妾的誓言,你也不願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聽到這兩個字,葉未央恍惚想起蕭姑奶奶詢問自己的問題。那是在楚夜上門被拒後,蕭紅英安撫住暴跳如雷的葉澤天,然後來到葉未央的房間。
“你應該聽說了,楚少帥他來墾請我們把你嫁給他!”
葉未央心中微微一動,豈料蕭紅英接着說道:“但是你爺爺沒有答應,因爲大帥並不中意這門婚事。”
葉未央露出一副“我早已料到”的神情,只是,發苦的嘴巴、微疼的心臟令她突然煩躁起來。
蕭紅英眼中閃過了然的神色,她慎重的問道:“楚少帥能否說服大帥我們不在意,我和你爺爺在意的是你的想法,你是否願意和他在一起,你是否真的喜歡他?”
喜不喜歡,她真的不知道,上輩子她還沒談過戀愛就死於一場疾病,這輩子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醫術和生意上,幾乎不與同齡男子接觸的她又怎會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也許從蕭紅英詢問的那刻起,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了悟,不過,與婚前恐懼症一樣,她想她患的是戀愛恐懼症。是的,她害怕喜歡一個人,一想到和一個人生活在一起,爲他生兒育女,爲他打理家務,她就有種發抖的感覺。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楚夜輕輕的問道:“爲什麼你總不承認?”
“害怕!”葉未央閉上眼睛鏗鏘有力的說道:“我害怕,我恐懼婚姻,無論是你對我的感情,還是我對你的感情,都讓我有種陌生空虛的感覺。”
楚夜憐惜的將葉未央涌入懷中:“如此一來,你就更應該嘗試它、戰勝它。相信我,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我會讓你幸福的。”
“真的?”葉未央擡起頭,晶亮的大眼睛已經被淚水裝的滿滿的,溢出的淚珠順着她白皙的臉蛋緩緩流下。
“是,相信我。”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雖然很無聊,很狗血,但我還是想問你,你喜歡我什麼?”推開楚夜的時候,葉未央已經穩定住心神,開始好奇起來。
“……不知道!”楚夜凝神想了想出人意料的答道:“總之,當我發現的時候,你已在我的心中!”
葉未央慢慢露出一抹笑容,如果他能馬上說出她的一堆優點,她反倒不信了。好了,就他吧!這輩子她不可能永遠不結婚,所以找一個熟悉的喜歡自己的,總比找一個陌生的人過一輩子強。再說,他已經表現出最大的誠意。真的,她從沒想到爲了遷就她,他可以發出永不納妾的誓言。也許在現代人的眼中,誓言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可時代不同,人們對誓言的看法也不同。在這種男權主義盛行的時代,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肯爲自己發出這樣的誓言,她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也許,再吊着他,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吧!
想通後,葉未央主動將手放進楚夜的大掌中:“那麼,從現在起,我們就以結婚爲前提交往吧!”
“你答應了?”楚夜驚喜的叫道,葉未央點點頭。下一秒,她尖叫起來,原來太過高興的楚夜將她高高抱起,在原地轉了一個大圈。
那天兩人相擁着說了好多好多的話,楚夜把這麼多年心中想對她說的話全倒了出來,未央半依在他懷中靜靜的聽着,感受着。不知過了多久,楚夜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因軍營還有軍務未處理完,要不是聽說未央來到楚府,他根本不會臨時跑回來。不過,這次偷跑還是挺值的,坐在汽車後座上,只要一想起方纔的情景,他就要傻笑幾下。這種異常的舉動駭的司機差點一頭撞上路中間行駛的有軌電車上。
那天之後,兩人就像尋常戀人般交往,葉未央雖然很不適應身份的轉變,不過她願意嘗試下不同的人生。不過,對於兩人的關係,葉澤天老爺子是最鬱悶的,他常常在家不停的嘮叨,說自己的乖孫女才17歲,就被人騙走了。起初蕭紅英還安慰他幾句,誰知說的多了,蕭姑奶奶反倒責怪了他一頓。
“你也知道未央十七了,從沒見過你這樣當爺爺的,連孫女的婚姻大事都不上心,看看周圍的姑娘們,十七歲都當娘了!”這是蕭紅英的原話,被義妹說教一番後,葉老爺子不再提反對的事了,只是每天用很哀怨的眼神看着未央,倒讓葉未央心酸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