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中午。
晴。
葉文揚、凌雲鳳又踏上了前往城南烏衣庵的路程。
當然,一起去的還有李益。
此時的李益,簡直就是一個嚮導。
出了揚州城南門,一直向南,不足二十里,便是烏衣庵。
烏衣庵遠離州城,又不是什麼名苑古剎,所以此地香火頗不旺盛。
而前來進香的善男信女,大都是過路的外地人。
所以,即使揚州當地的百姓,對烏衣庵的瞭解也是知之甚少。
葉文揚一路行來,暢通無阻。
烏衣庵已在眼前。
儘管庵門大開,但從外面看上去,卻不免仍舊顯得有些落寞。
“一切按計劃行事,”凌雲鳳在門外提醒道。
其實,他用不着提醒。
計劃本就不復雜。
此來只不過是扮成香客進香,藉此打探庵中虛實。
三人已至門前。
李益低聲道:“一切小心!”
葉文揚和凌雲鳳笑了笑,擡腳邁入門檻。
烏衣庵佔地很大,建築錯落有致,院中也極爲寬敞。
葉文揚三人從正門走到正殿,竟沒有看到一個人。
沒有看到香客,也沒有看到比丘尼。
“走,到大殿看看”,葉文揚說着便步入了大殿。
大殿的正堂是一尊極大的佛像。
佛像前跪着兩排比丘尼,空中喃喃有詞,似乎正在誦經。
說也奇怪,三人進入大殿之後,竟無人招呼。
十多個比丘尼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兀自誦着佛經。
葉文揚三人站在大殿,並未來回走動。
他們只是環視着殿內的一切,看能否有所發現。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三位施主,這邊請!”
三人不禁一驚,頓時一起轉身。
在他們的身後,竟赫然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是個比丘尼。
但她卻宛如鬼魅一般,毫無聲息,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背後!
葉文揚的反應最快,他看着這位看上去還很年輕的比丘尼,微笑着說道:“有勞,請!”
年輕的比丘尼把葉文揚三人領進了一個房間坐下。
“三位施主請坐,小尼去奉茶。”
葉文揚急忙說道:“多謝,敢問師父如何稱呼?”
比丘尼笑了笑,緩緩道:“不敢,小尼法號玄真。”
玄真說完,便走出門去。
待玄真的背影消失,凌雲鳳看了看李益,問道:“你可曾見過此人?”
李益搖了搖頭,答道:“沒有!”
凌雲鳳又問:“那麼,這裡的人,你認得幾個?”
李益道:“一個。”
凌雲鳳道:“是誰?”
李益道:“主持心靜!”
凌雲鳳有些不解,又問:“主持心靜?莫非你只見過主持,而卻沒有見過衆比丘尼?”
李益道:“正是;在下只隨司馬流星來過一次,當時整座庵中,只有心靜一人!”
凌雲鳳道:“其他人呢?”
李益道:“不知道,從當時的情形看,似乎這裡也只有心靜一個人!”
凌雲鳳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奇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凌雲鳳話音未落,玄真便走了進來。
這一次,葉文揚特意留意了她的步伐。
玄真步伐輕盈,身形穩健,這是習武之人的基本特徵。
“哈哈,原來她還是個高手!”葉文揚心中暗歎。
轉眼之間,玄真已走近桌前,她一邊把托盤中的茶碗放在桌上,一邊緩緩說道:“三位施主,請用茶!”
葉文揚三人一起道謝:“多謝!”
玄真微微一笑,答道:“不客氣!”
玄真說完,竟又出去了。
凌雲鳳望着玄真遠去的背影,不禁苦笑道:“嘿嘿,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的待客之道!”
葉文揚瞟了凌雲鳳一眼,笑道:“算了吧,我們本就不是客!”
葉文揚說的很對,他們不是客。
與其說是客,倒不如說是“探子”更確切。
這個時候,李益看着眼前的茶碗,低聲道:“這茶,我們能喝嗎?”
李益的話,其實意思很明白。
葉文揚點了點頭,緩緩道:“不妨試試!”
李益道:“試試?”
葉文揚道:“不錯,試試!”
葉文揚說着,便端起了茶碗。
旁邊的凌雲鳳急忙說道:“等等!”
凌雲鳳當然是想阻止葉文揚喝這碗茶。
葉文揚笑道:“放心!”
“放心”二字剛一出口,葉文揚便把茶碗放在了嘴巴,輕輕吹了口氣,喝了一口。
凌雲鳳見狀,也把茶碗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當然,還有李益,他也喝了。
而且喝得更多!
三人剛把茶碗放下,門外便走進一個人。
似乎這個人本就站在門外,只等葉文揚三人喝完茶,她就進房。
進來的當然是位比丘尼,但卻不是玄真。
她的相貌,看似同樣年輕。
葉文揚三人正在納悶兒,只聽她緩緩說道:“三位施主請了,小尼玄苦,特奉主持之命,來請三位前去偏殿議事。”
玄苦的話很奇怪,葉文揚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竟會說出“議事”一詞。
李益的反應更大。
“偏殿?”李益不禁脫口而出。
李益當然對“偏殿”一詞很是敏感,因爲他所知道的密道的出入口,就在偏殿之中!
玄苦看到李益的表現,又緩緩問道:“怎麼,施主認爲有什麼不妥嗎?”
李益急忙搖了搖頭,答道:“沒有沒有,敢問貴庵主持是誰?”
玄苦道:“心靜師太!”
李益道:“多謝,煩請玄苦師父頭前領路!”
玄苦走在最前,出了房間。
葉文揚緊跟其後,心中不免暗想:“這裡怎如此奇怪,她們在搞什麼鬼?”
正走着,突然只聽凌雲鳳問道:“請問玄苦師父,剛剛那位玄真師父呢?”
玄苦忽地停下腳步,她看着凌雲鳳,反問道:“玄真?小尼從未聽過此人!”
凌雲鳳三人一聽,不禁皆爲之一驚,他們何曾會想到玄苦竟會如此回答。
於是,凌雲鳳接着又問:“玄真師父就是剛剛爲在下等送茶的那位,難道她不是你們烏衣庵的嗎?”
玄苦道:“施主玩笑了,小庵從未有過玄真其人。”
凌雲鳳道:“那麼,剛剛領我們進屋,又爲我等端茶的那位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