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年鴻的臉色鐵青,他和貝小米之間,恩怨很多,沒有愛,恨倒是很多。
鬱霆琛的這話,戳中了他的脊樑骨,讓他覺得心裡一陣刺痛。
無論他有多愛江曉溪,他和貝小米有了男女之實,而且還有一個女兒蓓蓓,這是不爭的事實。
鬱霆琛繼續說道:“長久以來,你不就是怕曉溪知道你的這一面嗎?現在被人戳穿了來,你以爲曉溪還會呆在你的身邊?”
邵年鴻的雙拳握緊,終是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轉身離開了。
他的身影高大而寂寞,年輕時犯下的錯,在現在得到了報應。
有一句話,非常在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在一個小島上。
江曉溪慢慢的醒了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碧藍的天色,湛藍的海水,還有一大片的椰樹,海岸線上正是夕陽西下。
她馬上清醒過來,他們兩對新人不是今天要舉行婚禮嗎?
爲什麼,貝小米會將她打暈瞭然後帶到了島上來呢!
“姐姐……”江曉溪叫了一聲,沒有看到貝小米的身影。
她起身,朝屋外走去,就看到了貝小米正坐在了海邊,獨自一個人抱緊了自己。
江曉溪來到了她的身邊,和她一起坐下來,看着夕陽西下的落日。
她沒有開口問,但是,心中也已經是猜出了不少來,否則以鬱霆琛的雷霆手段,否則以貝小米的個性,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曉溪……”貝小米見她醒了,趕忙抹去了眼淚,“對不起,是我私自將你帶到了島上來,沒有給你一個結婚典禮……”
江曉溪則是將她的手握住,貝小米的手有些粗糙,這是她這些年在外吃苦的證據,這是她掩飾不了的證據。
“我說過,這世界上,能令我最在乎的人,就只有姐姐一個。”江曉溪伸出另一隻手,抹去了她的淚水,“不哭,你還有我……”
“曉溪……”貝小米撲進了她的懷裡來,“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無論我做錯了什麼,無論我對你撒了什麼樣的謊,你就算心知肚明,也不會生我的氣,也不會兇我,曉溪……”
“因爲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妹。”江曉溪輕輕的拍打着她的後背,“有些錯,犯過了,就算了,可不要背上一生的十字架。”
貝小米在她的懷裡直哭泣,她搖着頭,“有些錯,一旦犯下了,就永遠也算不了的……”
“至少在我的眼裡,在我的心裡,你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姐姐。”江曉溪不斷的安慰着她。
貝小米這一刻很感動,愛情沒有了,最難堪的往事被人曝光了,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江曉溪。
兩姐妹平靜下來之後,兩人相對而坐。
“曉溪,你爲什麼一直不問我,蓓蓓的生父是誰?”貝小米第一次和江曉溪如此的推心置腹。
江曉溪凝視着她:“我等你告訴我!你如果想說,我就聽,你如果不想說,我們就在這裡靜靜的坐一坐,也好。”
貝小米低下頭,羞愧的說:“是邵年鴻……”
這答案和江曉溪想在心中的不謀而合,儘管她在心中已經猜到了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在聽到了貝小米親口講出來時,還是覺得有些震驚。
畢竟,她怎麼也沒有將邵年鴻和貝小米聯繫在了一起,而且邵年鴻一向正直剛毅,怎麼也不像是會虐待女人的男人!
而且,貝小米在和邵年錦談戀愛時,會天天與邵年鴻碰上面,但是,兩人卻是互不相識一般,演戲演得天衣無縫。
當然,最先知曉這一切的是鬱先生,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難理解鬱先生爲什麼會將貝小米養在身邊照顧了。
因爲鬱先生知道,蓓蓓是鬱家的血脈,他是一個很重視血親的人,他可以殘忍冷血,他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他對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卻又用自己的方式,在無限包容着他們。
到了現在,江曉溪對於鬱先生,又有了新的認識。
對於江曉溪訝異着沒有說話,貝小米說道:“是不是很震驚?不僅是鬱霆琛是演戲的高手,我和他也是!我們能扮作像陌生人一樣的不認識,我能和他的弟弟談一場全身心的戀愛,他亦能和我的親妹妹談婚論嫁……”
江曉溪的心瞬間疼痛了起來,他們之中,沒有哪一個人不是戴着面具在生活。
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僞裝的面具,在別人的眼裡,可能是光鮮亮麗,可能是沉穩內斂,但是,只有自己最清楚,都是有着不可言說的過去的。
貝小米輕嘆了一聲:“我有時候,真以爲,我能找到一個最愛我的男人,可以包容我的一切,包括過去那些不人爲知的過去。我真的覺得,年錦是我的真命天子,但是,殘忍的事實,還是粉碎了我的一切……”
江曉溪靜靜的聽着她的傾訴,這些話語,她裝在了心中很久很久,她沒有可傾訴的對象,而這一刻,江曉溪願意,聽她一直說下去。
“我努力的去遺忘我和邵年鴻的過去,我們都默契十足的隻字不提,我們都想追求新的生活,他還是喜歡你,而我也想找尋新的港灣。”貝小米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沒有鬱霆琛的威脅,沒有鬱霆琛那麼想得到你,我們四個人的命運,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貝小米捧起了一把沙,然後緊緊的握在了手中:“感情就像是沙,握得越緊,漏得越快……”
“聽我說了這麼多,會不會覺得厭煩?”貝小米凝視着她。
江曉溪也在看着她:“當然不會了,難得你願意敞開心扉和我說這些,我願意洗耳恭聽。”
貝小米握住了她的手:“現在,你還會接受邵年鴻嗎?”
“不會。”江曉溪搖頭,正如鬱霆琛所說,如果她知道了邵年鴻的本質,是不會接受的,只是那時候,她聽不進去鬱霆琛的勸告,不知道虐待着貝小米的男人,就是邵年鴻。
當然,無人能敵鬱霆琛的腹黑和心機,他早就料到了有這麼一天,但是卻是在她準備嫁給邵年鴻時,纔會捅出來。
貝小米卻是認真的說道:“雖然我和邵年鴻合不來,但是,他真的很喜歡你……”
“姐姐……”江曉溪搖着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讓我無地自容,我一向自詡聰明,卻是被鬱霆琛玩弄在手掌之中,卻是沒有看穿邵年鴻的本質,而且他那麼對你,我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何來再談感情?”
貝小米想說什麼,終是欲言又止。
江曉溪慢慢的靠在了沙灘上,“好了,不說他們了,我們休息一下,什麼也不用想了。”
兩姐妹一起躺在了沙灘上,彷彿那些兒時逝去的歲月,又回來了!
記得孩童時代,她們也曾一起坐在沙灘上,仰望着天穹,看着藍色的天幕上,有着璀璨的光芒……
邵家。
由於邵母的強勢鎮-壓,邵年錦根本就沒有離家的可能性。
最後,他不得不答應和殷念念結婚,而殷念念看着他,一個心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嫁他有何用?
“念念,我需要出去找小米,你幫我一次,可好?”邵年錦對她說。
殷念念凝視着他,這個也曾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爲了另一個女人,如此的請求着她。
其實,她是不願意看到他這樣子的,她寧願他和貝小米之間好好的。
“好。”她應了下來。
於是,婚禮勢在必行。
新婚的當晚,她和他合衣躺在了一起,然後,邵年錦起身,去睡了沙發。
殷念念看着他:“行了,你睡chuang,我睡沙發吧!”
她終是不忍心他爲伊消得人憔悴,其實在愛情的國度裡,誰又不是一個傻子呢!
邵年錦是恨不得現在就出去,但是今晚是新婚之夜,他是不得不留在這裡。
“不用管我,你睡吧!”邵年錦則是點燃了煙,走到了陽臺上。
殷念念看着他落寞而孤寂的背影,心裡也一陣一陣的刺痛……
小島上。
貝小米接到了傭人的電話:“貝小姐,蓓蓓小姐生病了。”
“我馬上回來。”貝小米說道。
貝小米放下了電話,對江曉溪道:“曉溪,我現在要趕回去了,蓓蓓生病了。”
“那你快回去吧!”江曉溪對她說,“孩子重要,需要我一起陪你嗎?”
“不用了,你在這裡當是度假吧!”貝小米說道。
貝小米走了之後,江曉溪一個人住在了島上,她就這樣躺在了沙灘上,從日落時分到夜幕初上,從月兒高掛,然後到深夜時分。
直到一個高大的人影走近了她,她也不理不睬。
鬱霆琛走到了她的身邊,凝視着她,她閉着眼睛,看上去很是平靜,當然,她很少會失控。
“曉溪……”他低聲叫道。
江曉溪這時,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所以,閉着眼睛繼續裝睡。
鬱霆琛伸手,欲將她抱起來時,她猛的睜開了眼睛:“你來做什麼?”
她不想理他,他還偏偏出現在了小島上,這樣對於江曉溪來說,猶如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在她的臉上。
鬱霆琛凝視着她:“一個人躺在這裡這麼久,會受涼的。”
她正想說不關他的事情時,他卻是輕聲道:“不要說不關我的事情,否則我就撓你腳底的癢癢……”
江曉溪馬上想縮回腳來,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有個弱點,她特別怕足底癢。
但,一雙小足被鬱霆琛握在了手中,她惱怒的道:“你除了會威脅我,還會做什麼?”
“還會疼你。”他語聲很輕,猶如珠落玉盤。
江曉溪冷哼了一聲:“疼我?就是欺騙我?你當我是什麼?想搶來就搶來,商品嗎?”
“你很在乎這一件事情?”鬱霆琛的眉頭微蹙。
江曉溪脫口而出:“我當然在乎……”
然後,她意識到上了他的當之後,就看到了這隻大野狼脣角浮現出了一絲算計的笑容。
她在乎他的欺騙,只因爲在乎和他的感情。
這是根本不需要解釋的。
她別過頭去,不去看他得意的淺笑。
鬱霆琛伸手,將她擁進了懷中,她自然是不肯乖乖就範,他這算是什麼,想抱就抱,想摟就摟,想將她摁在帳篷裡肆意妄爲,她都能接受他嗎?
可是,她就算在乎,也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爲嗎?
“放開我!”她說道。
鬱霆琛卻是將她收緊在了懷裡,而且是讓她不能動彈,“你應該知道,這島上沒有其他人吧!”
“你……”江曉溪馬上警鈴拉了起來,這個男人敢在帳篷裡強了她,何況是在無人的島上。
“所以,乖乖的……”鬱霆琛本沒有要她的意思,可是,看着她緊張,他也就趁勢威脅着她。
江曉溪現在自然是沒有那麼容易威脅的,以前是顧忌着姐姐的一切,而現在姐姐的第一個男人是邵年鴻,一切明朗了起來,她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我會乖乖的嗎?”江曉溪一肘子狠狠的抵在了他的胸膛,然後趁勢跑了出來,“鬱霆琛,我可告訴你,這裡不歡迎你。”
鬱霆琛的胸膛有些疼痛,他坐在了沙灘上,看着星光下的女人,她一臉決絕的冷漠。
“如果你覺得武力能逼我就範的話,你儘管試一試。”江曉溪轉身,消失在了夜色裡……
貝小米從島上離開之後,坐快艇來到了碼頭,她剛一上岸,還沒有來得及叫車時,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拉了過去。
出於職業的本能,她馬上就還擊。
但是,來人非常熟悉她的套路,一手握住了扣住了她命脈,然後一張地獄撒旦般的臉呈現在了她的面前。
貝小米這看着這個男人,如果可以的話,這一生,她也不想再見他。
但是,此刻,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他在這裡,根本不是偶然,肯定是早就埋伏在了這裡,等她的出現。
“放開我!”她冷聲道。
邵年鴻看着她,她一身純白色的衣服,星光下的小臉,美則美矣,只可惜量蛇蠍心腸。
“你根本不配穿白色,白色那麼純潔,而你,從身到心都是骯髒不堪。”邵年鴻凝視着她,語聲殘忍。
這樣的話,貝小米在他這裡聽得不止一次,可是,她仰起了頭,“既然我這麼骯髒,你還抓住我做什麼?邵上尉——”
邵年鴻聽着她這樣說,冷酷得像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你沒有資格這樣叫我。只不過,今天,我們要好好的算一算帳了。”
他說到了這裡,一手將她丟向了他的車,然後吩咐手下阿森開車,阿森馬上將車開離了碼頭,在黑暗之中向遠方駛去。
貝小米急了:“蓓蓓生病了,我得馬上趕回去。你放我下車!”
邵年鴻卻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貝小米臉色一變:“你故意的,你叫人打電話給我,引我離開小島。”
她知道,上了他的車,她是很信再下去的,不過,只要蓓蓓沒事的話,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你要帶我去哪裡?”貝小米看着她不熟悉的道路,“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是了。”
邵年鴻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視線,“既然都敢帶着我的女兒嫁給年錦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還不是在娶曉溪!”貝小米反脣相譏。
兩個曾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的男女,此刻卻是在數落着對方。
一聽她提起了“曉溪”二字,邵年鴻本來剋制着的脾氣,瞬間就引爆開了來,他一手掐上了她的脖子,“貝小米,如果不是你引-誘了我,如果不是你不要臉的設計了,我會和曉溪分開嗎?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敢在我在面前提曉溪!”
他這一刻,一張剛毅的俊臉也特別的扭曲,他恨不得就這樣的掐死了她,如果不是她,他現在會這樣嗎?
貝小米感受着他的力道越來越緊,而男女天生的力氣就不同,她註定是要這樣的結局嗎?
“蓓蓓……”她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叫了女兒的名字。
如撒旦歸來的男人,在聽到了這兩個字之後,終於是慢慢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她,仇恨無比,“你應該慶幸,女兒纔是你的保護神。”
如果不是看在女兒的份上,他剛纔就會掐死了她。
貝小米縮在了角落裡,慢慢的呼吸,慢慢的調節着生和死之間微妙的節奏。
她毫不懷疑他會掐死她!
或者,他在別人的眼裡,是一個好男人,至少,在她這裡,不完全是!
當然,這一切,也歸結於自己,當初設計了他。
她仍然記得,她十七歲接了一個任務,任務的目標就是擾亂他們這一特工隊的視線,好讓組織行動。
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八歲那年就見過,只不過,她現在長大了,九年的時光,他也長大了。
他並未認出她來,而他,早就刻在了她的心底裡。
年少時一起玩耍,他們兩兄弟和她們兩姐妹。
那是在冬天,她失足落水,在冰窖一樣的湖裡快要死亡,他救起了她,爲她做人工呼吸。
她趁勢將組織給的藥注入他的體內,她以爲只是暈的藥,未曾想到組織給的是chun藥……
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