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一把推開靳韶琛,跌跌撞撞揪住了施工中一個年輕男人的衣領,“這裡的拆遷是誰負責的?”
年輕男人被沈安諾的大力給揪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一張圓圓的大臉都咳紅了,幸好他曬得膚色黝黑,臉紅了也瞧得不大出來。
他擡頭,正想破口大罵,卻在視線迎上的那一刻不禁愣住了,眼前的女人,膚若凝脂,雙眸澄澈,鼻樑高挺,紅脣瀲灩,他長這麼大,還沒見到過比她更美的女人。
哪怕此刻她失魂落魄的神色,落入他的眼裡,也自然而然被詮釋成了我見猶憐。
年輕男人看迷住了,連咳嗽都儼然忘記了。
靳韶琛沒料到自己一不留神,沈安諾就脫離了自己的懷抱,等到他快步追上去,看到有個急色鬼看自家老婆看愣住了,不由惱了。
這女人是自己的,是他靳韶琛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不是阿貓阿狗任何人所能肖想惦記的,哪怕是看一眼,他覺得都是對她的褻瀆跟侮辱。
他一腳朝着年輕男人的膝蓋踹去,年輕男人膝蓋彎了彎,單膝跪地,沈安諾並沒有鬆開他的衣領,連帶的,身子也沒能穩住,趔趄了下。
她本能地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子,所以手下意識地鬆開了。
靳韶琛眼疾手快將她重新撈回到自己的懷中,順帶離了這摔倒在地的年輕男人幾步之遙。
見她掙扎着還要上前,靳韶琛死死地將她抱住,附在她耳邊柔聲安撫道,“安諾,冷靜冷靜,你要幹什麼?這男人不頂用,你找他無非是白白浪費了力氣。無論你做什麼,都有我幫你,有我幫你。”
他還特意重複了一遍最後幾個字。
有我幫你,有我幫你,這四個字終於鑽入了沈安諾的耳中,進入了她的心坎裡。
是的,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需要單槍匹馬,不需要單打獨鬥了,她是有依靠的。
靳韶琛無所不能,一定能幫到她的。
此時的她,不由慶幸他也跟着來了陽城。
“韶琛,我的公寓,我媽媽留給我的公寓居然被強行拆遷了,我……根本沒有人通知我。房產證上是我的名字,未經我同意,他們根本沒有權利拆遷,他們憑什麼?”
沈安諾越說越氣,越想越委屈,到最後哽咽到泣不成聲。
在靳韶琛眼裡,沈安諾這女人倔強得要命,哪怕他對她用強,也未曾瞧到過她的眼淚,可這會,她的眼淚卻溼了他的衣襟。
淚水滲透進布料,他的胸膛也能感受到溼意,這仿若是冰塊狠狠砸向了他的胸口,一顆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團,令人感到窒息。
他不是沒有看過女人的眼淚,母親動不動就在他面前流淚,他的內心掀比起半點的波瀾。
其她女人的眼淚,更是讓他覺得厭惡。
書上說,女人的眼淚,是攻擊男人的最佳武器。
他看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不屑一顧。
此刻,卻生生推翻了先前的結論。
“不要哭了。”
她一哭,哭得他頭都大了,手忙腳亂,做什麼都不是。
“安諾,別哭。”
“安諾,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他們沒權利拆遷,我們走法律程序也行,私下動粗也可以,我一定讓他們好看。”
“……”
他不說還好,一說,沈安諾哭得更是淚流滿臉,一時間,英明神武的靳氏總裁,也束手無策了起來。
沈安諾很久沒有這麼盡興地哭過,生母去世以後,她一直壓抑隱忍,因爲她明白,她的眼淚,不再有人心疼,不再有人動容。
流淚,是懦弱的表現,愈發讓人輕視,所以,她只能選擇堅強,被迫變得堅強。
可此時,在他的勸慰下,委屈仿若洪水破匝,沒完沒了。
他在哄她不要哭,她的眼淚,讓他心軟。
上一次聽到“安諾,別哭”是母親在世的時候,時隔多年。
……
那個被靳韶琛踢到在地的男人,本來想罵人的,可對上靳韶琛那長居上位的凌厲眸光,膽怯了,到了嘴邊的唾罵聲,被生生嚥了回去。
他想爬起來,可膝蓋一疼,雙腿也跟着發軟了起來。
他看到了幾個熟人,平日裡說說笑笑的熟人,也不敢上前,估計是怕自己也無辜遭殃受到波及。
男人苦笑,真是要命,他這好好的幹活,沒想到就倒黴成了這樣,不就是多看了幾眼美女麼,又沒把美女怎樣。
再說了,不是他主動招惹的,還是美女主動招惹的自己。
倒黴,真是倒黴透頂。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才走了三步,又被身後的男人厲聲叫住,“你給我站住。”
年輕男人眼皮重重一跳,不會吧,被踢了一腳,還想秋後算賬?這男人,心胸也太狹隘了點吧?
沈安諾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靳韶琛的整個後背都繃得緊緊的,如同一張拉開還未上箭的弓。
她哭得他心如刀絞,難受得要命,此刻的他,恨不得將讓她哭的罪魁禍首千刀萬剮,以此泄憤。
只要讓她停止哭泣,讓她重拾笑顏,就是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毫無二話。
“這裡的拆遷工作是哪家公司負責的?這塊地皮又是被哪家公司買下了?”
靳韶琛一針見血問了兩個關鍵性的問題。
年輕男人跟靳韶琛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原先對懷中噓寒問暖的冷峻男人,看向自己的時候,目光冷冽,比冬日的寒風還要來得森冷,對方的臉色平平,看似沒什麼情緒起伏。
年輕男人心有慼慼,誰叫自己不是美女呢,異性相吸同性相斥,簡直是千古不變的定論。
他心肝顫了顫,“我只是個打雜的,這種重要的事情,我什麼也不懂。”
年輕男人常年混跡在工地上,自然是看慣了這來工地上鬧事的場景,就翠微苑這一片吧,很多人剛開始都不同意被拆遷的,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這翠微苑是老城區,居民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習慣了鄰里相處,還有這裡的環境,等着在這生老病死,沒想到有生之年要經歷拆遷這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