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你跟蔣哲遠出去,我的心情有點不痛快,藺澄喝酒胡言亂語的時候,我也跟着喝了幾杯,我的酒量並不差,幾杯酒根本沒問題。”
靳韶琛又將臉往她的肩窩處埋得更深,含糊不清地咕噥道,“老婆,安諾,我醒來後恨不得一拳揍死我自己,我當時並沒有懷疑藺澄設的局,只想着如何瞞天過海,不想讓你知道,生怕你會懷疑我,不相信我。”
“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在這世上任何的男人身上,但我絕對沒想到會狗血得發生到自己身上。我從來沒喜歡過藺澄,我一直當她是男人,因爲她這人女強人的印象深入人心,自身能力不比任何一個男人遜色。”
靳韶琛徐徐道來,頓了頓,又緊接着道,“藺澄估計猜中我的心思,知道我不想讓你知道,又設下了連環計中計。”
“我警告她一番後離開回來,沒多久,她又給我打電話,跟我說有人發照片恐嚇威脅她了,拍到我跟她進出酒店的照片,還有酒店房間裡的照片。我根本未曾料到是她動的手,她爲了讓我相信她編造的謊言,還捏造出幕後兇手,敲詐勒索我手中靳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轉讓權,讓我下意識地以爲我二叔又有了新的動作。”
“她寬限了我五天的時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於心不忍,我只知道我這幾天以來,過得是膽戰心驚,整個人像是遊走在鋼絲之上,隨時都害怕一個不慎踏空摔下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反常,但我這幾天過得真的很累,怕你知道了,怕你離開我不肯聽我原諒,我冒不起這麼大的風險。”
“要不是藺赫的到來,我估計還沒意識到藺澄對我有着不一樣的感覺,對我的執念變態到了扭曲的地步。藺赫露出了破綻,我進而一步步深入調查,發現藺澄根本就沒所謂的失戀男友,全部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誤導她的言行,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對我有了不一樣的感情,我一直以爲她對我跟夜淮還有祁默他們是一視同仁的。”
“老婆,你曾經跟我說過你討厭背叛,討厭別人跟你說謊,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但我真的是萬不得已,我怕失去你。”
他低沉的聲音,漸漸低落了下來,“當你從夜夢口中聽到的時候,你都不信我,連解釋也不給我機會,我這麼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出了紕漏。”
他自嘲,“我早知道你不會信我。”
他苦笑,“果然,你寧可相信夜夢無意間聽到的斷章取義,也不肯正視事情的真相。”
他頭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也從來沒有跟人解釋的習慣。
此時,爲了能讓安諾相信他,真的是費盡了心機。
“老婆,那天我回來在浴室待了很久,我是嫌髒,哪怕我沒碰藺澄,但還是覺得髒。其實我好幾次想要跟你坦白,但卻沒有勇氣說出口,說到底,是我懦弱了。”
能從靳韶琛口中出來“懦弱”兩個字,的確是極爲艱難的事情,若是高峰在,肯定會震驚不已。
沈安諾只是愣了愣,眉頭擰了起來。
他一鼓作氣說了這麼多,她本來想當作什麼也沒聽到,可是發現自己的內心並沒有這般平靜,而是涌現了一股雀躍。
她隨意擱淺的雙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
她的視線漸漸地又移到了他被自己咬出血血漬已經凝固的手背上,斑斑血跡,並沒有清理過,看山去醜陋不堪,加上指尖燙出來的那個印記,仿若完美精湛的藝術品上多出來的兩道無法忽略的瑕疵,看着極度的礙眼刺目。
可它們,又真真實實存在。
其實,她有八成是相信了他的解釋,但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來。
除去兩人之間這個誤會,他們之間還夾雜着藺澄,藺澄浮上水面後,還有層出不窮的後續,會逐一而來。
若是她跟靳韶琛繼續在一起,五年前的醜事萬一被藺澄一怒之下爆料出來,那該怎麼辦?
她無法忍受衆人的指指點點,尤其是靳韶琛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吸引着衆人的眼球。
他是低調,但他每每出現,便是人羣中的焦點。
“老婆,你是不是還不相信我?”
他解釋得口乾舌燥,而她始終沒有給予任何的迴應,靳韶琛原本肯定的心態,也一點點跟着喪失了。
他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問,眸底閃爍着緊張的情緒。
沈安諾心底還有疑慮,靳韶琛的手掌貼在了她的腰肢,隔着衣物,微微收了收臂膀,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在等她開口,等得焦灼不已。
長久的沉默過後,靳韶琛終於等到了她的開口,“我想見藺澄一面。”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不摻雜半絲的雜質,他無法判別她此時的內心真實寫照,下意識地覺得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所以選擇跟藺澄對峙。
其實他並不想讓她見藺澄,藺澄是個不定時炸彈,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藺澄那邊,他還沒有得到保證,何況她並不是一個好搞定的對象,她嫉妒安諾,隨時都會反咬自己一口。
最讓他躊躇不安的是藺澄知道五年前的秘密,知道他跟安諾的秘密。
一旦這個秘密被揭穿,兩個人之間還能回到初始嗎?
安諾就是釋懷了自己跟藺澄之間的誤會,可五年前自己所造的孽……
靳韶琛的遲疑,映入了剛側了臉的沈安諾眸底。
若是他毫無芥蒂地痛快答應,她估計見藺澄的念頭或許會打消,可他的猶豫,讓她突然產生了非要見藺澄的衝動。
她脣角勾了勾,意味深長地問,“怎麼,敢情你說這麼說都是忽悠我的,不然怎麼連安排我見藺澄一面都這麼磨磨唧唧?”
靳韶琛瞳孔劇烈一縮,他一直以爲她是看不清他的神情變化的,沒想到她的頭偏了個角度,將他所有的反應一絲不落全部納入了眼裡。
他心頭一凜,剛纔遲疑得很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