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商年禮就吼道:“趙陽,趙陽!你在家嗎?”
等透過簾子看到趙陽正將晨曦抱在膝上說話,頓時眼睛一瞪,咂着嘴,叫道:“哎哎,趙陽,你在家怎麼不接我電話?”
說着話,他走到了院子中間,向屋裡招手道:“趙陽,哎,趙陽,我叫你呢?快點,你嫂子肚子又疼了起來,你快跟我去看看!”
趙陽沒理他,晨梅和孫振香也自顧自地說話擇菜。
商年禮跺腳道:“趙陽,怎麼回事啊你?沒聽到我說話嗎?快點啊,你嫂子肚子疼,你快點去看看啊!”
見趙陽還是沒有說話,他忍着沒帶出罵街的話,就大步往屋裡跑去。
撥開門簾子進了屋,他不滿地吸着氣剛要說話,就見趙陽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聲音忍不住就壓了壓,但還是難掩焦急與不滿地道:“趙陽,你嫂子肚子疼,你快去看看啊!”
趙陽將晨曦放下來,道:“乖,你去找你媽媽和奶奶玩去吧!”
晨曦就一伸小腦袋在趙陽臉上親了一下,整了整自己的嫩黃色的小裙子,輕快地出了門,又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拉着晨梅的裙子叫道:“媽媽,媽媽,我剛纔學了一首新歌,我唱給你聽——‘那是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
晨梅皺了皺鼻子,但看到晨曦期待的眼光,還是誇獎道:“曦曦唱得真好聽!”說着探頭往屋裡看了一眼,向孫振香道:“媽,看商年禮那個樣,他倆可別打起來啊!”
孫振香捏了一個桂圓肉塞進晨曦的小嘴裡,然後沒好氣地道:“打起來?他又打不過趙陽,怕什麼?真是,趙陽白給他看病,還看出毛病來了——你讓他去醫院裡試試。交錢的也沒這樣的吧!”
晨梅一想也覺得氣人,道:“玉蘋也挺漂亮的,怎麼嫁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啊!”
孫振香翻了翻塑料筐的菜,也把裡面的水往外甩甩,然後見怪不怪地道:“你以爲都像你跟趙陽這麼好啊?這就是命,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別人也管不了!”
兩人在廚房裡說着家長裡短,堂屋裡卻很安靜。
趙陽看了商年禮一眼。感覺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商年禮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忙臉上堆笑地道:“趙陽,你嫂子肚子又痛了,你快去看看吧,這個晚了怕出事啊!”
趙陽端着茶杯,看着裡面像是仕女般一根根豎立的茶葉,問道:“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又肚子疼起來了?”
自從他媳婦懷孕。趙陽幾乎天天去他的家裡,商年禮對趙陽治病的“流程”已經非常熟悉了,聞言忙道:“昨天下午跟我下了一會兒地。也沒多長時間,晚上回來就有些不舒服,吃完早飯後,就說肚子痛了起來!”
趙陽一陣無語,晨梅的身體幾乎好過其他任何一個孕婦,但孫振香等人都讓她在家裡養胎,他倒好,媳婦身體差成這個樣子,卻被拉着去下地幹活了!
這稻田裡。底下是水,頭上是太陽曬着,溼氣暑氣都佔全了!對於正常人來說,能抵抗這種外界的環境,但商年禮媳婦這種情況。能受得了纔怪呢!
而且,這還是趙陽一再囑託,不要讓他媳婦累着,現在這個階段,必須要好好養胎。卻總是出各種問題,讓他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商年禮見趙陽靜靜坐在那裡看着茶杯裡的茶,就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着急地道:“趙陽,還坐着幹什麼?快走啊!”
趙陽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知道急了,早幹什麼去了?我不是說過,要讓你媳婦少動,多休息,好好養胎嗎?”
商年禮在頭上抓撓了幾下,陪笑道:“那什麼,地裡的活有些涌手,我自己有些忙不過來……再說,活也不重,往常都是我們一起幹的!”
所謂“明醫好病人”,不是說醫術高就能把病人的病治好的,像商年禮這樣的,趙陽真的懶得多說了,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你回去吧。上次我已經說過,好好養着,就不會出任何問題,你不聽,我也沒有辦法。另外,上次我同樣說過,那是我最後一次爲你媳婦看病!”
商年禮心中一凜,忙道:“別啊,趙陽,我下次絕對不再讓她幹活,你再給她看看唄!”
趙陽搖了搖頭,道:“我沒記錯的話,這種話你已經說過不下二十次了,現在你說什麼我也不會信了!”
商年禮忙拍着胸膛道:“這次我說到做到,絕對不含糊!你就再幫你嫂子她看看吧!”
趙陽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你走吧!”
商年禮彎下身來,擺着兩隻手,陪笑道:“嘿,趙陽,咱哥倆,誰跟誰啊!這次怨我,你要是不滿地話,你打我,我絕對沒有二話!只要你保着你嫂子順利生下這個娃——你說是男的,是吧?別說打我了,就是讓我當牛作馬,當孫子,我都沒意見!”
趙陽不爲所動地道:“這種話,我也聽過不下五遍了!好了,別在這裡糾纏了,有這功夫,你帶你媳婦去醫院裡看看吧!”
商年禮忙又陪笑道:“咱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你趙陽的醫術最高,至少好過醫院的那些大夫十條街去,你說是吧?”
其實這種熟人的糾纏怪煩人的,趙陽皺眉道:“你走不走?”
商年禮嘿嘿一笑,賴皮地道:“你答應給玉蘋看病我才走,咱們一起走!”
在農村,很多時候講道理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趙陽就站起身來,板住商年禮的右肩,輕輕一轉,就將他轉了個個,然後再在他後背上一推,像是推彈簧一樣,商年禮就被推出了屋門。
商年禮感到一股大力襲來。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得踉蹌着衝到門外,他一急,回身抓住門框,急眼地叫道:“趙陽,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
趙陽瞪眼道:“是你自己出去,還是讓我把你扔出去?”
商年禮喘了一口氣,急忙叫道:“趙陽。你別啊,憑咱哥倆的關係,都是一個村的,你就能眼睜睜地看着不給治,是吧?”
趙陽冷着臉道:“你自己說說,這才兩個月不到,我去給你媳婦治病幾次?你這樣的,神醫也沒轍!趕緊走,快點。別等我翻臉啊!”
商年禮死死板着門框,急得臉上都是汗水,哀求道:“趙陽。趙陽,你聽我說,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你說去醫院,要能有用,我還賴在這兒嗎?前幾年,一連丟了四個,最長的也都撐不過五個月……我連什麼時候打什麼針都知道,但是沒用啊!你這次再救你嫂子一次,我絕不會再犯錯了!”
他說的話倒是有道理。西醫治病確實很程式化,一般得過幾次病,自己差不多也能當大夫了。
廚房裡,晨梅聽得就想幫着說說話,孫振香拉住她。搖頭道:“梅梅,你不知道,你別管他!他從結婚後就嗜酒,玉蘋的二胎就是因爲這混賬玩意兒喝完酒打她,才流的產。後面懷不上,還不是那次作下的根兒?你知道他光說戒酒說了多少次了嗎?有一次玉蘋都要跟他離婚,他也是賭咒發誓說要戒,現在不也沒戒嗎?”
晨梅嘆了一口氣,覺得趙陽說得對,這種人就屬於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貨色!
趙陽被商年禮纏得更加不耐煩,在他肩窩上一推,他就感覺手上沒有了力氣,就又把他推出了廈檐。
不等他站穩腳跟,趙陽接着上去又推了一把,這次直接把他推到了院中間。
商年禮大急,又跑過去抱住西屋的大門,怒吼道:“趙陽,你還有沒有人心眼啊?你就這樣見死不救?”
說完,看到趙陽嘴角動了動,又向他走過來,忙叫道:“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我就撞死在你家裡!”
趙陽差點氣笑了,道:“你撞吧!”
商年禮嚥了一口吐沫,眼睛一轉,又冷笑道:“趙陽,你說你是什麼人?那些外邊的人,你都給治病,咱們一村的,你卻這個樣子,我要說出去,你就不怕村裡人笑話?”
有些人,胡攪蠻纏的還會整出歪理來!趙陽淡淡地道:“好啊,你去說啊!”
說着話,上前揪住了他的衣服,一甩又把他甩出去五六步。
商年禮一看,離大門也就四五米的距離了,乾脆往地上一躺,叫道:“你打死我吧!你要不給我媳婦看病我,我就不走了!”
晨梅和孫振香這下聽不下去了,道:“年禮(黑禮),你別胡說,你賴在我們家裡,趙陽才把你往外推的,什麼時候打你了?”
商年禮扯着嗓子叫道:“我不管,趙陽要不給我媳婦看病,我就躺在這裡,不行你們就打死我!”
孫振香氣得把菜刀往案板上一剁,鳳目含威地道:“訛上我們家了?趙陽爲好給你們免費看病,怎麼着,還看出仇人來了?”
商年禮閉上眼睛,乾脆來個不說話。
晨梅也氣得不行,趙陽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一字一頓地道:“好啊,你就躺在這裡!不要再去煩我,否者我弄死你!”
商年禮似乎在趙陽的話裡聽出一絲冷意,竟然感到心裡一冷,也就沒有說話。再睜開眼,就見趙陽已經回到了屋裡,而晨梅開始往屋裡端菜,接着聽到孫振香在廚房裡喊道:“趙陽,給你爹打電話,下棋下得都不知道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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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那多災多難的小腰啊,悲劇已經不能形容了,慘劇纔可以——疼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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