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家

車窗外,一棵棵白楊整齊地倒退,光禿的枝丫伸展着,張牙舞爪,凋零無幾的葉子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蘇小月兩眼望向車窗外,心事重重,路上一言不發。

醫院裡,蘇小月執拗地拒絕接受治療,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父親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是生是死還不知。母親身體不好,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了。她要趁母親還不知情的情況下,趕緊回去照顧母親。

顧夜辰懂蘇小月的心思,和醫院商量好後,就帶着蘇小月離開了醫院。

司機老李專注地在前方開車,顧夜辰就坐在蘇小月身邊。可蘇小月自從上了車後,就一直默默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車窗外出神。

火車上“巧遇”蘇小月之前,顧夜辰已經對她的生長環境有了大概瞭解,雖然蘇家條件不好,但在培養蘇小月這方面卻是用了心。

自從他接近蘇小月之後,這段時間發生一連串的事情,顧夜辰總覺得身後有個黑手在窺視他的一舉一動,他腦海中浮現出二十年前的事情,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快地行駛着。沒過多久,就到了蘇城的郊區,蘇小月從小長大生活的地方。

不得不說,蘇城真是個好地方。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隨處可見園林式建築,小橋流水、青磚綠瓦,即使寒冬季節,也掩蓋不去它的嬌柔。

蘇小月看着自己生活的地方,眼裡一熱,急急喊司機停車。老李連忙踩剎車,將車子緩緩停到路邊。

顧夜辰吩咐老李將車上的禮品拿了出來,自己親手接過,讓他在車上等,不用跟着。

蘇小月看着顧夜辰手上大袋小袋禮品,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她低着頭往前走,顧夜辰後面跟着,兩人一前一後踏着青石板往前走着。

離家越近,蘇小月的腳步越沉重,父親一夜未歸,想必母親早已心急如焚。可是她的手機卻也一整天都沒響。媽媽呀!您是不是怕女兒擔心,所以連電話都不敢打,卻獨自一個人默默承受這孤單害怕?

蘇小月停了下來,擡頭看了一眼熟悉的院牆,熟悉的大門,剛要推開,就聽見門內“哐”一下東西破碎的聲音,緊接着一個人影拉開門衝了出來,直直往小月身上撲,顧夜辰眼疾手快,大手一揮把不速之客擋了回去,那人直接坐到了地上,疼得“哎喲”連連呼叫。

小月心裡一緊,聲音聽着熟悉,定睛一看,又是那蘇念雲,真是陰魂不散。

“滾,不要再進我家大門!”隨着門裡一聲怒罵,飛出一件不明物體,不偏不倚砸到蘇念雲後腦勺。

蘇念雲悶哼一聲,吃痛起身,揚起右手準備打向蘇小月,卻被顧夜辰牢牢抓住。

蘇念雲吃驚地擡頭看向顧夜辰,卻被顧夜辰滿臉肅殺之氣嚇得趕緊把手抽回,急忙往後退開三四步。

繼而又看向蘇小月,嘴角撇了撇,皮笑肉不笑地說:“喲,我說怎麼不見你對沈然上心了。原來是攀上金主了。果然是流浪兒,水性楊花,浪得緊吶。”

蘇小月緊抿雙脣,拳頭緊攥着,指甲掐進肉裡,都忘了疼。她現在沒有功夫去理會蘇念雲的挑釁,轉身擡腳進門。

蘇念雲見蘇小月沒有反應,又將身邊男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見他手上拿的禮品全都是高檔品,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蘇念雲看着蘇小月的背影,不禁冷笑道,“嘖嘖,也難怪沈然現在對你依然忘不了,看你這狐媚樣就知道,不知又是誰要遭殃了。”說完還不忘瞟了一眼冷臉在一旁的顧夜辰。

蘇小月腳步一頓,轉過身來,趁蘇念雲忘形之際,貼近身前,擡手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我忍你已經夠久了,別再髒了我的手!”

蘇念雲沒想到蘇小月會打她,連忙出手反擊,卻發現胳膊動彈不得,回頭一看,身邊的男人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滾!”顧夜辰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足夠威懾人心。

蘇念雲見男人眼裡全是寒茫,嚇得趕緊噤聲。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蘇小月,轉身就走了。

蘇小月感激地看了一眼顧夜辰,趕緊轉身走了進去。卻見滿院狼藉,蘇媽媽隻身坐在石凳上,把臉埋進雙手,肩膀抽動,散亂的頭髮一片斑白。

蘇小月心裡一痛,趕緊走過去,蹲在母親身邊,輕輕喊了一聲,“媽!”

母親沒有擡頭,肩膀卻抽動得更厲害了,小月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簌簌地往下落。

“外面天冷,進去說話吧!”顧夜辰忍不住提醒道。

蘇媽聽到有男人的聲音,連忙擡起頭。她強裝笑臉,顫巍巍地站起來,看着蘇小月嗔怪道,“你這孩子,有朋友來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蘇小月見母親站了起來,連忙去扶。看着母親走路一瘸一拐,蘇小月心裡酸楚。

進了屋,蘇小月見屋裡一片清冷,知道母親又是爲了省錢捨不得用電爐子。她吸了吸鼻子,狀似無意插上電源,招呼顧夜辰一起坐下來烤火。

母親張羅着要去倒開水,蘇小月連忙將她扶到火爐邊,“媽,您照顧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讓我來。”

母親怔愣着看着蘇小月,眼裡意味不明。蘇小月拍了拍母親的肩膀,笑了笑,“女兒長大了,以後有什麼事就讓我來承擔吧!比如招呼客人這事。”

顧夜辰看着蘇小月臉上突然露出的笑,雖然只是淺淺一笑,卻分外迷人。

他看着她走到廚房,拿起熱水壺往玻璃杯裡倒開水,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顧夜辰卻看得有些出神。

蘇媽從這男人一走進屋子,就發現他的視線一直緊追着自己女兒不放。她暗自留神,不自覺地咳嗽一聲。沒想到蘇小月聽到母親咳嗽的聲音,連忙回頭看,開水一不小心就倒在她的手背上。

顧夜辰還沒等蘇小月反應過來,他連忙衝了過去,拉住蘇小月的手,打開水龍頭,讓冷水直接淋在蘇小月的手背上。

“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顧夜辰責備道。

蘇小月看着顧夜辰的大手拉着自己燙的已經漸紅的手背,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月,手怎樣了?嚴不嚴重?”

蘇小月聽到母親的聲音,嚇得手趕緊往後一抽,急急說道,“沒事,沒事,只是濺到一點點開水而已。”

顧夜辰不放心地問道,“家裡有沒藥膏?要不我出去買?”

蘇小月本想說不用,想着剛剛蘇念雲突然到這裡來,又不知說了什麼讓母親這麼傷心。這樣也好,就讓顧夜辰避開一會。自己家事,還是自己來解決好。

她朝顧夜辰點了點頭。

顧夜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和蘇媽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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