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營,走約一里,是茂盛的綠色竹林,沿着綠竹林內的小路直走,再轉彎,一直向下,就是士兵們平時洗澡用的河澗。
有時,軍營之中的火頭兵們也將需要清洗的菜類帶到河澗處清洗。
我蹲在河邊,將手浸泡在河水中,用力的搓弄着手掌心,心中不停的痛罵着。
死明雅,等我回去,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骨頭,然後,放在鍋裡做成湯,餵給豬吃。
“流雪,你在幹什麼?”
一旁,傳來喊聲。
我輕挑眉宇,揚眸看去,數米外,幾名年輕的士兵蹲在河邊清洗中午要食用的蔬菜,喊我的是火頭兵二子。
“我的手髒了,過來洗洗。”我笑道。
二子咧嘴大笑:“流雪,今天有白菜燒肉,中午多吃點。”
我笑眯眯道:“二子的廚藝可是響噹噹的,中午我一定多吃點。”
繼續用力的揉搓着雙手,手掌心都已經變的通紅,心裡卻還是不踏實,總覺得有股怪味道。
“奇怪,河水怎麼有怪味道。”
“恩,不好聞。”
“快點洗,洗好了就行了。”
我頭垂的更低,假裝未聽見他們的議論聲。
“咦。”
“怎麼了?”
“我的手起了紅包。”
“切,冬天在水裡,有紅包是很正常,這點小事都嘰嘰歪歪的,是不是男人啊。”
“隨便說說。”
手,已經洗的乾乾淨淨,我急忙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忽然,傳來二子的驚呼聲。
我驚訝的望去,二子指着河水大聲的嚷嚷:“河水裡怎麼有一條紅色的蛇啊!從沒見過。”
“紅色的蛇!”我失聲道。
回眸望向河水,真的有一條細小的紅蛇遊動着。
說話間,紅蛇在河水劇烈的翻騰着,舌信忽伸忽縮,清澈的河水似乎慢慢的泛紅。
感覺不妙,我急忙道:“你們等一下再洗,快點離開河邊。”
二子不解,“流雪,做什麼。”
我來不及細說,衝上前去,將河邊洗菜的士兵全部拉到離河岸很遠的地方。
二子焦急的繞過流雪,想跑回河畔,中午的伙食全都放在河岸,可千萬不能被河水沖走。
“不要去。”我想抓住二子,卻只抓住虛無的空氣。
一瞬間,剛纔還平靜的河水突起巨浪,大浪滔天,席捲着河岸的一切事物。
“你們快走。”我回身急道,“快回軍營,告訴明雅。”
數名伙頭兵嚇的轉身就往軍營中跑去,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想像。
見他們瘋狂奔向軍營的方向,緊懸的心微微稍定。
現在,趕緊將二子救回來再說。
我腳尖踏地,借力躍至半空,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攔在二子的身前。
“二子,不要管蔬菜了,快走。”我急道。
“不行。”二子堅決的搖了搖頭,“我是火頭兵,菜就是我的兵器,身爲一個士兵,怎麼能把兵器丟掉。”
“你再過去會死的。”我無奈道。
“成爲士兵時,就想過死,只是當時想,可能是死在戰場上。”二子的聲音淡然如水,卻透着無法言語的自豪與驕傲,“我不像那些達官貴人,他們貪戀着榮花富貴,美酒佳人。我從小就是孤兒,飢一頓飽一頓,是進了軍營之後,才能每天都有飽飯吃,才總算有個家。對於我來說,每個士兵都是家中的成員之一,讓家裡的每個人都吃上香噴噴、熱呼呼的飯菜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有些話,說的動聽,卻無法打動人心。
有些話,說的普通,卻是最動聽的話語也無法相媲。
“二子,你好偉大。”
我不再堅決的要二子的離去,他想要奪回白菜,我就幫他奪回。
河水越漲越高,漸漸的吞沒了河岸,擱在河岸的蔬菜漂在河水上,隨着河水順流直下。
我握住二子的手腕,躍至半空,將二子帶到竹林中,安置在最粗的綠竹上,讓他可以看清河澗中發生的情景。
河水,通紅一片,甚至將散落在河面上的蔬菜染紅。
我將還未被河水捲入河中的蔬菜一一撿起,放到竹林內,讓二子將蔬菜帶回軍營。
……
……
我再次來到河水旁,河水依舊泛紅,但河水中那條細小的紅蛇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如若剛纔只是幻影。
怔怔的望着平靜的河水,懷疑剛纔是否自己眼花。
等待片刻,那條細小的紅蛇仍然沒有出現。
或許是看錯了,我轉身離去。
走過綠竹林時,眼前人影一閃,來人躲至綠竹之後。
我不動聲色,快步的走出竹林,轉身,悄無聲息從另一方向進入竹林,藏在竹林後,偷偷窺視着。
那人藏匿良久,一直不肯出來。
我靜靜的等待着……
“撲通。”
一顆石頭忽然掉落。
我抿脣輕笑,他在試探究竟。
過了一會兒。
“撲通、撲通。”
連續又有幾顆石從綠竹後甩落到竹林內的的不同方向。
我知道他已經躲藏的不耐煩,更加沉住氣等待……。
一道人影小心翼翼的從竹林後走出來,四處張望一番後,急步的走向河澗的方向。
當他經過轉彎處的時候,他回望身後的緊張神情,讓我看清了他的臉龐,細眼長臉,在軍營中見到過,聽別人喚他爲“小苟”。
他想做什麼!
我好奇的跟上去。
小苟沿着河岸向上遊走去,一路上,不時的回顧四盼,稍微有些動靜,他立即躲到比較隱蔽的角落,觀察動靜,確定沒事,才悄悄的繼續向上遊走去。
不想讓小苟知道我在跟蹤,所以,躲躲藏藏,唯恐讓小苟看見。
走了好長時間,小苟終於在河水上游的小山坡前停下來。
小山坡上,赫然佇立着三個人。
居然是妖豔的雲青兒、俊雅不凡的天夜以及逃之夭夭的招風耳王剛。
他們怎麼在一起!
我急忙捂緊脣瓣,心中過於驚訝,險些驚呼起來,差點暴露自己的行蹤。
……
……
“王統領。”小苟緊張至極,“你說那倆個妖怪不知道使了什麼迷魂的手段,騙的柳天將軍還專門下令爲那個狐狸精變的女子,空出了一個營帳來。”
暈倒,該不會說的就是我吧。
我氣的銀牙緊咬,什麼時候我成了狐狸精,胡亂造謠在焰國是要負責任的。
“唉,柳天將軍被妖精迷惑,根本分不清真假。我明知道他們的詭計,可是因爲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躲於暗處。”王剛輕嘆一聲,“想想柳天將軍對我的知遇之恩,我恨不得與妖怪同歸於盡,粉骨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