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憑着那股年輕氣傲,憑着身後的萬貫錢財及祁氏家族的財大氣粗,才練就了祁老爺子的狠辣冷酷的性格和手段,也讓他這一生,從生下來,到老去,都沒看過別人的一個眼色。
可是,這會兒,看着祁顥煊的一步步逼近,看着他臉上的絕望和心寒,看着他眼裡的堅定和心痛,祁老爺子卻莫名心虛了,心慌了,甚至不敢與他對視了……
祁顥煊就這樣一步一步,踏着堅定而沉重的步子,來到祁老爺子面前,冰冷無波的鷹眸定定地看着他,嘴脣動了動,“原來是這樣的啊,難怪!”
聲音無波無瀾,平平淡淡,他的嘴角甚至還是微微翹着,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語氣和笑意,無不帶着絲絲嘲諷。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看上去越是平靜,就代表着他內心越是憤怒。
他沒有多說別的什麼,只這麼一句話後,便轉身了,路過麥若雲的身邊時,稍稍頓住腳步,頭卻沒有擰過去看她,語氣跟先前的一樣平靜無波,“從明天起,你若是再敢動不該動的念頭,做些不該做的事兒,你做一件,我還兩件,直到這個世界再無金山集團爲止!”然後又重新提步向前走。
麥若雲臉色蒼白如紙,本能地想伸手去抓住他,卻祁顥煊輕易的避開了,惱羞成怒之下,她又一次大聲怒喝,“祁顥煊!金山集團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你難道真的不看在眼裡?只要你娶了我,這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就是你的!”
她在爲自己做最後的爭取,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不貪的商人,而祁顥煊是個名副其實的商人!
祁顥煊的腳步卻是連停都不曾停一下,拉過舒苡琋的手,和歐陽軒頭也水回的就出了祁家別墅。
外面的夜色,依舊黑暗如墨,頭頂的蒼穹,從沒有起點的這頭,到沒有邊際的那頭,全是被濃墨染過的顏色,沒有星星點綴,沒有月亮襯托,暗得靜謐,黑得可怖,一陣風過,帶着秋意特有的涼意,撩起皮膚上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你回哪兒?”來到車前,祁顥煊擡眸看向歐陽軒,輕聲問道。
後者仔細端詳着他,爾後輕扯雙脣,“回公寓吧,反正我剛剛也是從那裡過來的。”
祁顥煊點點頭,表示聽到了,隨後便鑽進自己的車子裡。
舒苡琋看看他,轉身正想往副駕駛上跑時,歐陽軒卻將她喊住了,而且看他那樣子,是要她過去的意思。
看在他半夜三更,無怨無悔地跑過來幫祁顥煊的份上,舒苡琋又顛顛地朝他小跑過去,仰着臉看他。
“上次老爺子雖然給他下了雙重藥,但至少還是打着生重孫的藉口,這一次就這樣明碼標價地把他給賣了,他心裡肯定不好受,你要多開導開導一下他,有什麼事情,馬上跟我聯繫。”
歐陽軒的車門已經打開,人就倚在車門處,眼睛卻是一直盯着祁顥煊車子所有的方向。
昏暗的夜色,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神色,但舒苡琋卻從歐陽軒的語氣裡,聽出他的關心之情。
身邊有朋友待他如此,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在關上祁顥煊親情的那面門之後,又爲他開啓的友情之窗吧,當然,舒苡琋更加相信,這與祁顥煊的真心待人的付出更有着不可分離的關係。
他們三人,應該是比親兄弟還親的朋友吧!
舒苡琋點頭微笑,很真誠地跟他說了聲“謝謝!”
歐陽軒卻很不滿意地側過眸來瞪她,“別在我面前說這個字,我們仨之間,不需要說這些客套的話,久了,你就明白了。”
許是擔心自己剛纔的不滿情緒會讓她誤會,末了,歐陽軒又輕聲解釋道。
唉……她哪用久了纔會明白,如果說,之前她還不是很明白,那麼經過今晚之後,她就明白了。
從那個毫無抱歉之意的打話打出去,到歐陽軒的出現,再到現在準備離開,祁顥煊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個“謝”字。
就像出門之前,祁顥煊說的那樣,他們仨,無論何時何地都不用考慮時間問題的,只看需不需要,而她也相信,不管是歐陽軒還是盧章明,只要他倆有需要,祁顥煊也會這樣奮不顧身地去幫他們。
回家的路上,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有說話,舒苡琋也不想擾了他的思緒,他現在需要安靜,需要時間去平撫剛剛受到的傷害,所以,她願意給他時間,也願意就這樣靜靜地陪着他。
車子開到差不多一半時,方向盤卻在本該直行前進的叉路口上打了轉,往左調了個頭。
“喂,你這是打算要去哪兒?”舒苡琋眼看着車子在離家的方向越駛越遠,不禁出聲問他。
祁顥煊的眼睛注視着前方,“去個該去的地方。”
他都如此說了,舒苡琋便閉上嘴,沒再多問,雖然她的心裡有無數問題,但也不想在這時打擾了他,反正一會兒到地方,她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他們從祁家別墅出來就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大約開了六七分鐘後,舒苡琋便隱隱有種感覺,他這是又打算回祁家別墅?
車子外的風景與前一次不同,就連路都不一樣,前面那條路,又直又大,眼前這條路卻是蜿蜒曲得很,每個轉彎,都讓舒苡琋心驚。
即便是外面的風景不一樣,路也不同,但心裡頭,她卻總覺得有種熟悉感,總覺得外面的樹跟去祁家別墅路上的樹是一樣!
大約又轉了五六個彎,耗時七八分鐘,車子終於在一處建築物的後面停了下來。
跟着祁顥煊一起下車後,舒苡琋擡起脖子,環視眼前的龐大建築物,呵!雖是不同的兩面,雖然因爲光線的問題,都沒能好好打量它,但這一致色調,這一模一樣的風格,讓舒苡琋更加確定,眼前的建築物,就是祁家別墅!
“我們還來這裡幹什麼?”舒苡琋十分不解,動了動被某人握在掌心裡的小手兒,湊到他跟前,小聲問道,一邊問,還一邊小心冀冀地打量着周圍,生怕有人突然會跳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