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用了好大的力氣,手掌都被刀刃割開。傷口猙獰,幾乎見骨,要是刀在鋒利一些,左川的手指就不保了。
“哭什麼?”左川漫不經心的笑着說:“我又不單單是爲了救你,我們兩個人就是這羣黑人中的異類。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會覺得我左川好欺負!”
顧思煙忍不住好奇的問:“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是牢犯啊。”
“那坐牢之前呢?”
左川擠眉弄眼的看着顧思煙壞笑:“是不是看我受傷你心疼了?你親親我,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記憶裡,那個男人也會撒嬌的跟她說:“你親親我吧,親親我,我就好了……”
左川莫名其妙的說:“你怎麼哭的更厲害了?我又沒難爲你,我開玩笑的……你別哭了啊,別人都看着呢……”
顧思煙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這麼多天來她都跟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左川的話喚起了她一直不敢去觸碰的記憶,回憶鋪天蓋地的的涌來,擊的她潰不成軍。
哭了好久,顧思煙才漸漸的止住哭聲。左川問:“你想起你男人了?”
顧思煙點點頭。
“他是做什麼的?”
顧思煙經過昨天的事,已經不像對之前那般防着左川,抽噎着說:“他是我閨蜜的男友,是個,是個廠長……”
“廠長?”左川皺眉:“你現在會在這是不是被你閨蜜和那個絕情的男人騙了?懷了孩子被丟在這……你這麼急着回國,是不是打算報復他們?給這一對狗男女好看?”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思煙搖了搖頭。
而左川確頗爲興奮:“你等着吧,回國以後我可以幫你啊。我在牢裡那麼多的言情小說可不是白看的!等咱們一回去,我就幫你把那個男人抓起來,吊着打……那個女人,我要……”
左川自己說的興奮,顧思煙聽的臉越來越黑。左川看着她難看的臉色:“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是孕婦了。不過沒關係,我去爲你執行就可以了,等你生完孩子我可以給你看照片。”
顧思煙忍不住潑涼水:“你還是想想怎麼從海地出去吧!”
左川笑的一臉高深莫測:“你等好吧!”
左川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一戰成名。他料事如神,真的沒有人敢在來打顧思煙和他們物資的主意。所有的男人看着左川的眼神都是敬畏的,而所有女人看着左川的眼神都是癡迷的。
顧思煙不理解的問:“她們都喜歡你什麼?”
“你看過《霍亂時期的愛情》沒有?”
顧思煙搖頭,左川嫌棄的撇了她一眼,解釋說:“裡面有一句話,就能解釋這幫女人的心理‘弱者永遠無法進入愛情的王國,因爲那是一個嚴酷、吝嗇的國度,女人只會對意志堅強的男人俯首稱臣,因爲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帶給她們安全感,她們渴望那種安全感,以面對生活的挑戰。’”
左川回頭對着顧思煙賤賤的一笑:“我就是那種意志堅強的男人。”
顧思煙很不給面子的樂出聲。
左川氣鼓鼓的出了簡易的帳篷,不到半個小時他又回來了。小心的拉着顧思煙來到一個無人的樹下,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部手機。
“現在相信我是那種意志堅
強的男人了吧?”
顧思煙驚訝的說:“你在哪弄到的?不是說沒信號嗎?”
左川得意洋洋,笑的如同一隻神氣活現的狐狸:“我偷的!”
這沒有什麼好自豪的吧?
“放心打吧,我趁亂偷出來的。這是個軍官的手機,他們的電話信號都是連的軍用衛星。你放心打,但是時間不要超過1分鐘。”
顧思煙激動的握着手機,手都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很迅速的輸入了號碼,剛要撥呼叫鍵,她卻又躊躇了。
如果,就讓自己這麼消失,是不是更好一點……
那些過去的恩、怨、是、非、愛、恨、情、仇就讓它們都過去吧!
自己平安的回國,不在去見任何過去的人。好好的養大的孩子,好好的自己過日子。不去耽誤別人結婚,也不在爲難她自己。
放過別人,同時也放過她自己。
左川忍不住督促:“打啊,想什麼呢?”
顧思煙快速的刪掉已經輸好的號碼,快速的按下另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她沒辦法不快,不然她怕自己會後悔。
“喂?”電話對面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聽的顧思煙忍不住流下眼淚。
“秦徵,是我,我是顧思煙。我現在在海地……”
“你怎麼在那!”這個一直以來冷靜沉穩的首席大律師也慌了神,顧思煙甚至都聽到了椅子被撞到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個位置?我坐最快的飛機去找你!”
“秦徵,你聽我說。你幫我回去,然後別讓任何人知道。就當我,在海地死了。”
秦徵沒有問她原因,果斷的說:“你在太子港等我,要是有電話第一時間聯繫我。我立刻就過去!”
左川掐斷電話,一分鐘到了。
掛了電話,顧思煙忍不住有些唏噓。
“秦徵?Z國首席大律師?”左川問道。
顧思煙點點頭:“你認識他?”
左川笑道:“當然,海地很少有人不認識他。他打官司很厲害,但是人品真心不怎麼樣。他有個政府官員的客戶在加勒比海被綁架了,綁匪要三百萬的贖金,他卻像海盜要了五百萬的發票。跟我一起坐牢的那個海盜,簡直都要被欺負哭了!”
顧思煙不置可否:“他對我……還不錯。”
“怎麼,他喜歡你?”左川調笑着:“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不是找男朋友,而純粹是爲了找一小爹。”
“……他喜歡我媽媽。”
“我說的嘛,原來是後爹。”
顧思煙:“……”
左川很神通廣大,不僅偷到了電話。還每天,都能拿到優質的水與食物。
顧思煙看着海地人販賣着餿臭的豬腳上面都乎滿了蒼蠅,忍不住再次詢問:“你到底是幹嘛的?”
左川答非所問的說:“你是孕婦,現在壞境這麼糟糕,馬上就會有大規模的霍亂髮生。就算是保證飲食和飲用水的衛生,我也不能保證你不被感染。”
顧思煙完全就是白問了。
夜裡,就算是在熱的天,左川都會抱着她入睡。
顧思煙建議道:“現在沒有人會來惹你了,你應該可以放開我了。”
“那怎麼可以?”左川桀桀怪笑着說:“要是你半夜被別人擄了去……”
“行了!”顧思煙閉眼睛睡覺。
可是沒睡多一會兒,她就被自己身上給癢醒了。
她在左川的懷裡動了動,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脖子。撓完以後又覺得肚子有些癢,她又撓了撓肚子。撓完肚子,她覺得混身上下哪都癢的不行。
“顧思煙,你要是在動,估計整個難民營裡的人會看到一場免費的愛情動作大片。”
左川環着她的手臂一點點的收緊,他的身上也燙的要命。顧思煙知道自己惹了禍,立刻老實的躺在那繼續裝睡。
可她卻真的睡不着了,她能感覺到,身旁的左川一樣沒有睡着。
外面淅瀝的下起雨,打在簡易帳篷上啪啪作響。夜雨爲炎熱的晚上帶來了一絲清涼,簡易的帳篷有些地方漏雨,滴在難民的鍋碗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這麼多日子以來,這是顧思煙第一次聽到除了死亡與絕望以外的聲音。
簡易的帳篷漏了個洞,顧思煙從洞眼往外望去,雨水打着水窪濺起水花。就是這平常無奇的場景,也能讓顧思煙感慨萬千。
就在她忙着感慨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陣不同一般的響聲。
嘀嘀噠噠的聲音時短時長,有時覺得近了,有時又覺得遠了。時有時無,聽着並不真切。
顧思煙心裡好奇,難道是誰半夜不睡覺起來敲東西?
但是又不像,這樣的聲音,似乎是電子器械發出來的。
就在顧思煙疑惑的時候,她身邊的左川也醒了。
“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爲是我睡糊塗了。”
左川一臉嚴肅的說:“顧思煙,你知道摩斯電碼嗎?”
“聽說過一點。”
“人死了之後,腦電波還存在。人死得不到妥善的安葬就會變成鬼,海地死了那麼多的人,這樣的雨天,鬼的怨氣會更重。他們會怎麼辦呢?就用自己的腦電波敲出摩斯電碼,誘惑別人去救他,然後將救他的人害死。這個,就叫鬼電波。”
顧思煙嚇的臉色蒼白,身子不自覺的像左川身邊挪了挪。
左川噗笑出聲,他輕輕的起身,將他們一直沒捨得用的塑料布撕掉。顧思煙心疼的說:“左川,你瘋啦!”
左川對她比劃一個噤聲的手勢,仔細的用塑料布將顧思煙裹好。彎腰替她穿好鞋,抱着她就往外走。
顧思煙忍不住低聲嚎叫:“你放我下來!你被鬼附身了!你要去死我可不去!左川……”
左川低頭吻住了她,將她的話嚥進肚子。他的狐狸眼笑的燦爛:“噓,別吵,你一會兒要把所有人都吵起來了。”
顧思煙覺得左川不僅是被鬼附身了,而且還是被只色鬼附身了。
左川抱着她快步溜出了難民營,走的越遠,電波就越清晰。顧思煙被雨水澆的渾身範冷,上下牙都不斷的打顫。她不安的摟住左川的脖子,心裡怕的要命。
左川是能帶給她一定的安全感,但是顧思煙卻總是不能讓自己信任他……就像信任杜顏青那樣。
兩個人來到一個山包停下,山包上站着一個跟左川一般高大的男子。男子帶着帽子,臉上的樣子在雨夜看的並不真切。顧思煙在海地,已經很久沒見過衣着這麼考究的人了。
山包上的男子聽到了腳步聲,迅速的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槍對準了他們兩個。
左川並沒有停下,吃吃的笑着說:“Reg,過了這麼長時間你才找到我,動作變慢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