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裡,韓祈傲端坐在椅子上,皺着眉頭聽着一旁的太醫向他彙報着菱月的傷勢。按他的說法,菱月的身體並無什麼大礙,只不過是因爲失血過多而導致身體虛弱。又加上心情有些抑鬱,纔會讓她一直都病病懨懨的,沒有好轉。
“心情抑鬱?”韓祈傲斜着眼睛看那位太醫,道:“這種病,可以有藥可醫麼?總不能一直看着她病病懨懨的吧?”
“這個?”太醫想了一想,道:“回皇子,這說起來也並不是一種病,只不過是皇子妃心裡有傷心的事。這些事積壓在心裡太久,憋也憋出病來了。”
“那你就給她開些藥呀?”韓祈傲瞪了一眼那太醫,道:“本皇子叫你來給皇子妃看病,若是連這些病都不看好,你還當什麼太醫?”
“皇子,這、這不是藥的問題呀。”那太醫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只是道:“況且,這藥吃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那要如何是好?”韓祈傲拍桌而起,怒道:“你是太醫,你不知道該如何辦麼?告訴你,若是醫不好皇子妃,本皇子絕不饒了你。”
“皇子息怒。”那太醫嚇的趕緊跪下求饒,道:“皇子,卑職不是醫不好。可是、可是卑職聽說,皇子妃連藥都不肯吃,這、這卑職有什麼辦法呢?”
“什麼?”韓祈傲眼睛一瞪,問一旁的小廣,道:“有這樣的事?”
小廣小心的點了點頭,回道:“主子,皇子妃不只是不吃藥,聽伺候她的燕兒說。今日,皇子妃連飯都不肯吃。”
“混賬。”一氣之下,揮手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怒道:“這樣的事情爲什麼不來稟報我?看來,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主子饒命啊。”小廣嚇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
“皇子不要怪罪小廣。”門外,翠生生、嬌滴滴的聲音傳了進來。
衆人回首,只見一身華麗的如玉笑臉盈盈的從門外款款的走了進來,見到韓祈傲後,便淺淺的到了個萬福,道:“奴家給皇子請安。”
“如玉,你怎麼來了?”韓祈傲一看到如玉,臉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許多,伸手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如玉嬌羞的一笑,卻又故意的撅嘴道:“奴家若是不來,就不會知道皇子因爲奴家犯的錯,反而責怪起小廣公公來了。”
韓祈傲笑了起來,帶着寵溺的味道,問:“這怎麼成了是你犯的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如玉撒嬌道:“因爲是奴家不讓小廣告訴皇子你的。奴家見皇子這幾日疲憊不堪、茶飯不思的,就不想讓皇子再爲皇子妃操心。而且,奴家已經讓人準備了好的飯菜給皇子妃送了去了。皇子,您不會怪奴家吧?”
“本皇子怎麼會捨得怪你?”韓祈傲伸手將如玉攬入了懷裡,笑道:“你也是爲本皇子好嘛,再說,你也是替本皇子分憂,本皇子應該賞你纔是呢。”
“那皇子爲何還如此心急呢?”如玉睜着一雙誘人的眼睛,望着韓祈傲柔情的目光,道:“皇子,是怕奴家害了皇子妃不成?”
“本皇子不是不知道是你吩咐小廣的麼?”韓祈傲點一下如玉的鼻尖,道:“畢竟你我大婚將至,若是馮菱月此時出了什麼意外,那不就衝了你我的婚事?”
“哦?”如玉眨一下眼睛,道 :“原來,皇子還記得我們大婚之事。自從皇子妃回府,皇子就一直沒有過問過這件事情,奴家還以爲皇子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呢。”
“本皇子怎麼會忘記呢。”韓祈傲眼含笑意的望着懷裡的可人,心裡卻依舊惦記着病榻上的女人,心道: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爲何竟不肯吃藥呢?
“皇子,您怎麼了?”看到韓祈傲愣神,如玉有些的不悅,便道:“爲何皇子跟奴家說着話,這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呢?”
“本皇子的心不就在你這裡麼,還能飛到哪裡去呢?”韓祈傲曖昧的捏捏如玉的小臉,笑的卻有些勉強起來。
如玉撒嬌的靠進韓祈傲的懷裡,臉上的笑容柔情又甜蜜。瞟一眼跪在地上的太醫和小廣,道:“皇子,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皇子妃吧,皇子妃回府後,奴家還從來沒有去看過她呢。”
“好吧。”淡淡的語氣,卻不知這話正對了他的心意。原本他也正好想着要去看她,想看看她爲何不吃藥也不肯吃飯?想要病死麼?他絕對不允許?
伸手牽起如玉柔若無骨的手,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就往菱月的寢室而去。他想見她,想知道她爲何要自願放棄,連飯都不肯吃?難道,她真的決定隨着司馬田而去嗎?
還沒有走到寢室的門口,就聽門裡,菱月用極爲不滿的聲音喊道:“你們憑什麼攔着我,我要去見緗兒,快讓開。”
“皇子妃,您身體還沒有好。外面風又寒,這萬一傷了風該怎麼辦?若是皇子怪罪下來,奴婢可擔不起呀。”伺候她的丫頭燕兒,一臉爲難的勸着。
“他怎麼會怪罪你們?”菱月的聲音充滿的悲涼,道:“他一心只顧着跟如玉花前月下,哪裡還會在乎我的死活?我倒寧願死了,死了好清靜。”
“本皇子不准你死!”門,用力的從外面被推開。韓祈傲一張俊美卻冰冷的臉,便出現在菱月蒼白的視野中。
“皇子,如玉姑娘。”燕兒趕緊的施禮,道:“回皇子,皇子妃說要去見緗兒,奴婢是怕她着了涼纔不肯放行的,請皇子恕罪。”
“你做的沒有錯。”韓祈傲淡淡的道,眼睛卻落在菱月的臉上,那張臉蒼白的如同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衫,沒有一絲血色。
她那麼倔強的站在那裡,扭着頭,看也不肯看他一眼,嘴裡只是在道:“我要去見緗兒,麻煩無關緊要的人都讓開。”
“外面風大,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裡爲好。”他命令她,又轉身去吩咐燕兒:“扶皇子妃到牀上去休息。”
“我要去見緗兒。”她固執的重複剛纔的話。
“皇子妃,燕兒說的對。”一旁的如玉也幫腔:“您身體還沒有好,可不能出去着了風。這緗兒在皇子府裡又走不了,等身體好了,再去看也不遲啊。”
“我說了,我要去見緗兒。”她還是那麼一句話,語氣卻明顯的加重了一些。
“本皇子也說了,不許!”韓祈傲比她還要固執,堅定的不肯放鬆一絲口風。
“憑什麼不許?”她突然的着了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道:“不要說你怕我着涼,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不信你!”
“我也不會說這些?”他也生氣,怒道:“本皇子不讓你出去,只是怕你會死在外面。即便你真的要死,本皇子也一定要你撐到我與如玉大婚之後,莫讓你這樣的女人來壞了本皇子的婚事!”
“說來說去你還是爲了你自己!”菱月瞪大了眼睛,痛心的質問:“那你何必救我回來,讓我在外面死了不是更好!”
“皇子妃,你怎麼能這麼說?”如玉上前拉起菱月的手,道:“皇子也是爲了你好呀,您畢竟是皇子妃,畢竟是這皇子府的女主人。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你有事不是?”
“不用你再這裡惺惺作態,給我滾開。”菱月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如玉,厭惡的將自己被她玉拉着的手用力的朝後面甩了過去。
一個生病的人,到底是會有多大的力?可如玉卻竟然驚叫一聲,一下子便撲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將桌子上已經冰涼的飯菜都掃到了地上。
“如玉姑娘。”燕兒嚇得趕緊上前將她從桌子上扶了起來,又不禁一聲驚叫:“天哪,如玉姑娘,您的手流血了。”
菱月早就看透了如玉是什麼樣的人,依舊惡狠狠的道:“何必又當着韓祈傲的面裝模作樣,你不是已經準備做他的側妃了嗎?”
“馮菱月,你身爲皇子妃,自己犯了錯,卻還這樣說如玉,未免太有失你皇子妃的身份了!”韓祈傲怒目瞪着她:“本皇子要你馬上給如玉道歉!”
“不可能!”她可不是隨便便妥協的主,堅決回絕道:“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向這樣的女人道歉的!韓祈傲,不怪我看不起,也只有你纔會一心一意的要娶這樣的女人!”
“你?”韓祈傲氣憤的高高的揚起右手,真恨不得狠狠的扇這個女人一巴掌。不爲別的,只爲她的固執和不肯聽話。
“你打!”菱月毫不畏懼的仰臉瞪着他:“韓祈傲,我連死都不怕,也不會怕你爲了這個女人來打我,我怕的就你不敢打!”
揚起的巴掌,狠狠的攥成拳,又無力的垂下,終於還是不忍心打她。因爲他看到,她那倔強的眼神中,分明已是痛心百倍。
韓祈傲強忍着心中的痛,道:“好,這纔是我真正認識的馮菱月。不過,既然你連死都不怕,那爲何又怕活着呢?怕活着面對我,還是面對今後的一切?”
“誰說我怕?”她瞪着他,絲毫不肯屈服。
“不怕?”韓祈傲冷笑一聲,道:“你不肯吃藥,也不肯吃飯,你一心想要求死,這就是你馮菱月所謂的不怕麼?馮菱月,你若是真的想要恨我,那你也要有足夠的資本,像這樣病懨懨的一個你,本皇子真沒有興趣跟你爭論。”
他上前,拉了如玉入懷,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門輕輕的關上時,便聽門裡菱月高聲的叫喊:“來人,我要吃藥,我要吃飯。韓祈傲,你想怎麼折磨我就折磨好了,本小姐奉陪到底!”
微風徐徐,吹融了韓祈傲臉上的陰鬱,也吹起了他嘴角那一絲迷人又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