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包紮好傷口之後,我們三人從醫院出來,坐警車往警察局去。到了警察局之後,審訊人員已經問出一些話來。
有名警察對我說:“你叫王萍嗎?”
我心想,這麼土的名字,能是我嗎?
搖了搖頭,我出聲回道:“我叫樑子衿。”
警察道:“剛剛去你家滋事的人,說他是受僱於別人,要找一個叫王萍的討債。”
我說:“公寓就我一個人住,我從來不認識什麼叫王萍的。”
我身邊的紀貫新說:“指不定就是什麼託詞呢,大半夜的敲人家單身女孩的房門,損不損啊,必須判他個惡意騷擾和企圖入室搶劫罪。”
說罷,他又擡起受傷的右手,瞪眼說:“再加個重傷害罪,關他個十年八年的,這種人簡直就是神經病嘛!”
我對面的警察還以爲紀貫新是真的發飆,連連道:“您先不要生氣,我們警方目前還在調查中。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認,事情跟樑女士無關,至於到底是何原因,我們警方這邊一定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大半夜的,錄完口供之後,我跟紀貫新就可以先走。
紀貫新打車送我回公寓,可到了樓下我忽然哎呀一聲,紀貫新問:“怎麼了?”
我皺眉回道:“忘了帶房卡跟鑰匙了。”
靠,這錯兒我不知道犯過多少次,腦袋跟進水了似的。
紀貫新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直接道:“那先去我家吧。”
我咻的扭頭看向他,眼中不無警惕跟防備。
紀貫新見狀,深吸一口氣,挑眉道:“哎,拜託小姐,我剛剛爲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別轉頭就一副防賊的樣子看着我好不好?很傷人欸!”
我頓時心虛,趕緊別開視線,等緩和了一下之後,這才說:“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
紀貫新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看着我,似笑非笑:“很少聽你跟我道歉。今兒這是怎麼了?覺得虧欠我了?”
我擡眼看向他,認真的回道:“紀貫新,今晚真的謝謝你。”
紀貫新挑眉道:“忽然這麼認真幹嘛?我頭皮都豎起來了。”
我表情不變,正經的說道:“你知道我在夜城沒有親人,連朋友幾乎都沒幾個。像是剛纔那種情況,我拿起手機都不知道能打給誰……”
駱向東是我先於警察第一個想到的人,只可惜……
努力忽略掉心底的絲絲疼痛,我看着紀貫新說:“所以我特別感謝你,謝謝你能趕來救我。”
紀貫新臉上的吊兒郎當也慢慢收回,略顯蒼白的面孔上帶着幾分鮮有的認真,他看着我說:“你要是真能信得過我,我不建議你今晚還回去住。樓上那麼亂,門也得換,再說你還沒帶鑰匙房卡,我帶你去酒店。”
酒店二字一出,我眼底很快的閃過了一抹異樣,這不怪我,本能而已。
紀貫新眼尖,他立馬皺眉道:“樑子衿,你當我什麼人了?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我趕忙出聲回道:“哎呀,我也沒當你是壞人,這不,這不……”
“這不什麼?”
“這不我沒帶錢包,一會兒去酒店還得你掏錢嘛。”
紀貫新當即白了我一眼,隨即出聲回道:“說得好像我第一次替你掏錢似的,上次你說請我,還讓我找個貴的地方,結果走的時候還不是我給的?”
他說的是上次碰見駱向東跟杜婷的那一次。
那次我確實臨陣脫逃了,但卻不是爲了逃單。
我對紀貫新說:“行,上次算你請的,下次我請你,地方你挑。”
紀貫新忽然道:“我現在就餓了。”
“現在?”我出聲問:“現在幾點了?”
紀貫新道:“不知道,估計兩三點了吧。”
我煩躁的想伸手抓頭髮,半夜兩三點,別人都在家裡面矇頭大睡,可憐我頂着寒風站在馬路邊,有家回不去。
紀貫新看着我說:“你陪我去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去酒店。”
紀貫新今天如此英勇,爲我還負傷了,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只得跟他上了路邊的橘黃色跑車。
上車之後,紀貫新打開空調,暖風一吹,我立馬渾身一激靈,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紀貫新側頭道:“凍壞了吧?”
他這麼一問我忽然想起,不由得看着他道:“你之前不說感冒住院嘛,穿這麼少跑出來,不會更嚴重了吧?”
我外套裡面好歹是棉睡衣棉睡褲,可紀貫新的風衣下面就是一層單的病號服。如今室外溫度少說也得零下十度左右,他這麼來回一折騰,哪兒能受得了。
紀貫新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回道:“反正我要是凍出什麼毛病來,你就得養我後半生。”
我聽着他沒正經的話,皺眉道:“沒跟你開玩笑,你要是哪兒不舒服就趕緊說,我們好先回醫院。”
紀貫新隨口道:“沒事兒啊,我吃飽了馬上就好了。”
說罷,車子往前開,他出聲問道:“想吃什麼?”
我下意識瞥了眼他身上的風衣,兩個兜都是癟癟的,什麼都沒裝。
我不答反問道:“你帶錢包了嗎?”
紀貫新理所當然的回道:“沒啊。”
我挑眉道:“我也沒帶,那我們兩個喝西北風去?”
紀貫新說:“沒帶錢先賒賬唄,又不是回頭不給他。在夜城還有我不能刷臉的飯店?”
瞧他這副臭不要臉準備吃霸王餐的樣兒,真折了他地地道道富家子弟的身份。
不過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腦中很快浮現出王老五大飯店的牌子,心想以我跟老闆的熟識程度,我過去刷個臉,應該沒問題吧?
要不怎麼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我要是跟着個正常人在一起,絕對不會變的這麼厚臉皮。
心底已經打定主意,我對紀貫新說:“去寧國府大酒店。”
紀貫新略顯詫異,出聲問道:“你喜歡吃那兒的東西?”
我說:“你先去。”
紀貫新將車子開到寧國府大酒店門前,我說:“你找個不需要停車費的地方。”
他問:“幹嘛這麼麻煩?我們進去吃飯可以免費停車的。”
我回:“誰說要帶你在這兒吃了,你趕緊找個空位,先把車停了。”
紀貫新倒也聽話,我怎麼說他就怎麼辦。最後他把跑車聽到一家已經關門的鮮花店門前,我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正趕上一幫人從隔壁酒店裡面出來。他們看着我倆的眼神,包含了驚詫,狐疑,打量,甚至是想要報警的衝動。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紀貫新。一個一身棉睡衣搭配棉靴子的;另一個黑色長風衣搭配病號服的。
就我倆這打扮,放哪兒都是兩朵奇葩。而最重要的是,我們從瑪莎拉蒂裡面出來的。
也難爲那幫面色各異的人,估計他們以爲這車是我跟紀貫新偷來的。
紀貫新甩上車門,又熟練地用電子遙控鎖門,那樣子真是玉樹臨風。我在心中有點不平衡,心想長得好看就是好,就算穿上病號服,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時尚,潮兒。
繞過車尾,紀貫新來到我身邊,對比我的一臉尷尬,他則是隨遇而安,特別能用平靜的心態接受我倆如今這副怪異的打扮。
他看着我說:“我們去哪兒吃?”
我帶着他趕緊遠離大城市的喧囂,走街串巷去到王老五大酒店門前。這裡跟我想的一樣,就算半夜三更也依舊在營業,只是人沒有晚上八|九點鐘那麼多。
紀貫新一看到王老五的門牌就特別興奮,感覺像是找到家門了似的。我帶他一道進去,推開店門,屋內的熱氣混雜着香氣迎面撲來,本來我都不餓,如今立馬口水分泌過盛。
屋內有幾桌客人,聽到有其他人進門的聲音,有些人會本能擡頭去看。結果看到我跟紀貫新……一如既往的面露驚訝。
老闆坐在收銀臺裡面,擡頭看了我們一眼,足足過了五秒,他這才快步走出來,笑的尷尬:“哈,原來是你,我剛纔都沒認出來。”
我也面露尷尬,僵笑着回道:“家裡面遇上打劫的,剛去警察局錄完口供,心思順道過來吃點東西。”
老闆忙道:“哎呦,沒受傷吧?”
紀貫新擡起他受傷的右手,說:“幸好我英雄救美了。”
老闆對紀貫新說:“這年頭壞人真是越發猖狂,多虧了你,不然一個小姑娘真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說話間,老闆將我和紀貫新帶到一處包間,說:“這屋最暖和,你們兩個穿的少,用不用我叫人拿兩件外套過來?”
我說:“我不用,老闆你給他拿一件吧,他剛從醫院出來,還生着病呢。”
估計老闆憋了半天沒敢提這茬,如今聽我這般說,他馬上接道:“好嘞好嘞,我說怎麼還穿着個病號服呢……”
說罷,老闆退出包間,我強忍着笑。
紀貫新挑眉道:“你笑什麼?”
我說:“沒準人家老闆以爲我帶着個神經病過來吃飯呢。”
紀貫新馬上以牙還牙,出聲回道:“我跟着個家庭主婦走了一道,受盡白眼兒,我說什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