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租了個五十平米的兩室一廳,裝潢簡陋就不必說了,岄州天氣熱。這裡又是頂層。整個房間裡面像是蒸籠一樣。
我穿着一身冬裝提着一個大箱子爬上來,累得癱軟在沙發上,一陣陣的冒汗。
殷寧去冰箱裡面給我拿喝的。我對她說:“快開空調。熱死了。”
殷寧說:“客廳沒空調,你過來這邊臥室。”
我跟着殷寧進了一間臥室。臥室挺大的。不過裡面只有一張雙人牀,一個沙發。還有一個房東早就打在牆上的書櫃。
我在牀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大嘴猴玩偶,那是我初三時候送給殷寧的生日禮物。上面還繫着一條格百麗的圍巾。忽然看到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我立馬撲上AA牀拿起玩偶,笑着對殷寧說:“你還留着呢?”
殷寧出聲回道:“當然了,走哪兒帶哪兒。趕上我吉祥物了。”
她已經把空調打開。我熱的直接往空調正對面站。殷寧說:“你熱就去換身衣服洗個澡。夜城那麼冷,你過來溫差大。別感冒了。”
我一直覺得殷寧是比我還要心大的人,可她有的方面又出氣的心細。
將一箱裝着夏裝的行李箱打開。我隨便從裡面拿出一件睡衣。殷寧低頭看着我的箱子,先是‘嘖嘖’兩聲,然後道:“大衿子,你腐敗了,這一箱子衣服,沒有幾十萬買不下來吧?”
我本沒在意,如今被殷寧這麼一說,仔細一算還真是。這箱子裡面的衣服雖然都是我自己買的,但每一條裙子甚至是牛仔褲,都是四位數起步,其中不乏上萬的。
回想起我在夜城的生活,不可避免的又要想到駱向東。我趕忙收回思緒,隨口回道:“你挑一些你喜歡的,反正吃人的嘴軟,更何況接下來這一個多月我就耗在你這兒了。”
殷寧故意朝我擠眉弄眼,笑着說道:“哎呀,那我怎麼好意思……我就來幾件最貴的吧。”
我懶得搭理她,拿着睡衣去浴室裡面洗澡。等我出來的時候,殷寧已經把我的衣服全都掛在了另一間臥室的衣櫃裡面。
她對我說:“冬裝用不上,夏天的衣服都給你掛好了。”
我走過去,抱着她,拍着她的後背,說:“謝了。”
殷寧也回抱着我,拍了拍我的後背,說:“甭客氣,晚上請我們吃飯就行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出聲回道:“行啊,你家那口子呢?他什麼時候過來?”
殷寧說:“他下午有課,估計要六點多才能放學,再打車到這邊可能得七點半多了,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
中午殷寧說下樓吃飯,我累得不行,想直接睡。她給我煮了包方便麪又加了一根火腿一個雞蛋,我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全都吃完還吃了她半個麪包。吃完之後我立馬倒頭就睡,沒給自己想太多的機會。
這一覺我一直睡到天黑,隱約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屋內一片黑暗,我掀開被子下牀,打開燈。
清醒之後,一門之隔的客廳中傳來很多人的說話聲,他們大多操着一口岄州本地話,我聽不大懂,但是殷寧說普通話,她說:“哎哎哎,都小點聲啊,我朋友在屋裡面睡覺呢。”
“姐,你朋友來了?男的女的?”
“長的漂亮嗎?”
殷寧說:“一會兒你們看到不就知道了。”
我站在門邊,不知道該不該出去打聲招呼。遲疑了一會兒,我打開衣櫃拿出一件黑色t恤和白色小腿褲穿上。也沒化妝,頭髮梳了個馬尾,就這麼走出去了。
我在臥室就猜到外面的人定是不少,但當我打開AA房門看到客廳中的人數,還是不由得嚇了一跳。這是殷寧她男朋友的全班同學都來了嗎?
衆人猝不及防的看到從門內出來的我,一時間全都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也是略顯尷尬,率先勾起脣角,笑着對衆人點了一下頭。
殷寧跟他男朋友從隔壁臥室裡面出來,見到我站在門口,殷寧先說:“呀,起來了?”
我‘嗯’了一聲,然後把目光落在殷寧身邊的男人身上。與其說男人,不如說是男生,因爲他只有二十一二歲。
我笑着對他點了下頭,他也馬上笑着對我說:“子衿你好,我是聞章。新聞的聞,不是語文的文。”
我笑着點頭:“我知道,小寧跟我說過。”
屋裡面清一色的男生,只有我跟殷寧兩個是女的。其他男生聞言,皆是走過來跟我打招呼。我一一跟他們問好,其中有個高個子男生笑着對我說:“之前我們還在猜殷寧姐的朋友到底長什麼樣子,沒想到是個大美女。”
我剛纔出門之前照了鏡子的,睡了一下午,可眼睛還有點腫,而且我還沒化妝。
所以男生這麼說的時候,我本能的擺了擺手,尷尬的回道:“哪有。”
聞章對我說:“子衿,今天沒去車站接你,不好意思,我們今天全天課。”
我笑着回道:“客氣什麼,你不是派家屬來了嘛。”
聞章笑了笑,然後道:“今天晚上正好我朋友生日,就是這位,大家正好一起吃飯。”
站在我面前誇我是美女的高個子男生,笑着對我說:“就是我,今天我生日,我叫元哲。”
我微笑着頷首:“你好,樑子衿。”
“子衿姐長的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人家都說越往北方走,女孩子越好看,果然是真的。”
我還沒等回答,殷寧馬上說:“元哲,你這張嘴巴還真能巴結,剛見面就叫姐,人家子衿答應了嗎?”
元哲看向我,笑着問道:“你應該比我大吧?”
我說了我的年份,元哲馬上道:“那我應該叫你姐,你比我大一歲。”
我但笑不語,聞章道:“那大家準備一下去飯店吧。”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期間殷寧挽着我的手臂,我倆邊走邊聊。
出了小區門口,外面停了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跑車,還有幾輛雪佛蘭和尼桑。
大家各自往自己的車走,元哲本是走在我前面,他忽然扭頭看着我問:“姐,坐我的車吧?”
我先是一愣,還以爲她在問殷寧,所以我側頭看向她。殷寧則暗自不着痕跡的用胳膊懟了下我。
我後知後覺,看向元哲,淡笑着回道:“沒事,不用麻煩了,我跟殷寧一塊兒走。”
元哲說:“沒關係啊,殷寧姐跟小聞一起走嘛,你就坐我的車吧。”
初次見面,人家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意思一再拒絕。在殷寧意味深長的笑容之下,我上了元哲的車。
跑車是敞篷的,岄州的夜晚也並不冷清,反而很是涼快。我坐在車中,側頭看着路兩旁的常青樹,想到昨天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夜城。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
“姐,你從哪裡過來玩的?”
元哲跟我講話,我頓了兩秒纔回過頭來,出聲回道:“我從夜城過來的。”
“夜城?那邊蠻好玩啊,我上個月剛去轉了一圈,不過那裡太冷了,我們南方人根本受不了。”
我淡笑着回道:“是啊,那裡零下二十五度,正好跟你們這裡差了五十度了。”
元哲說:“姐,你跟殷寧姐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是初中同學。”
“哇,初中同學?你們大學都畢業一年了,還能維持這麼好的關係,真是佩服。”
我客氣的回問道:“你沒有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嗎?”
元哲笑着回道:“有啊,小聞,我們兩個從小學就在一個班,後來初中是一個學校,等到高中跟大學又是同一個班的了。”
我問:“你們大學念得什麼專業?”
元哲回道:“建築。”
我說:“很高端啊。”
他笑着道:“嗐,聽着高端,其實成天就是磚啊瓦啊的,知道的是念建築,不知道的還以爲念的土木工程呢。”
我脣角勾起的弧度變大,出聲回道:“好好唸書,以後沒準來岄州看到的某棟大樓就是你建的呢。”
元哲也笑了笑,他出聲說:“姐,你這次來岄州是有事還是專門過來玩的?”
我說:“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殷寧。”
元哲立馬道:“那太好了,我們馬上要放寒假了,我可以過來找你玩嗎?”
岄州人說普通話很好聽,不像夜城人總帶着兒化音,有他們自己獨特的腔調。
我能感覺到元哲對我印象不錯,應該是有意親近,但我現在真的沒什麼心思去應付其他男人。可又不好直面回絕,只得避重就輕的回道:“好啊,有空大家一起聚一聚。”
元哲的車子開在最頭前,他載着我來到市中心的一家高檔餐廳。待他把車停好之後,後面的一行人也依次從車中下來。
我下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殷寧,殷寧也從後面車子走到我這邊,我倆挽着手臂,等着一幫人到齊之後,一起往餐廳裡面走。
路上,殷寧很低的聲音對我說:“哎,元哲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我更小的聲音回道:“別瞎說,沒準人家就是熱情呢。”
殷寧笑着回道:“熱情會連着誇你長的好看?我看他八成看上你了,你考慮一下,聽小聞說元哲家裡面是開服裝廠的,很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