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章地下電廠(三)無情已經衝出了值班室,手中拎着精鐵尺向電廠的洞口奔去。我將老杜扶了起來大聲問道:“你看見了什麼?”
“火……藍色的……從山頂飛到了洞裡面!”老杜已經嚇得失聲了。
我將老杜拽進了屋子按在椅子上:“你真的看清楚了?”
“草!無情也看到了,他衝出去了!”老杜低吼道。
我出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藍火兒?不過我相信無情的眼睛!思索了片刻立馬回身將我的揹包拽了過來,從裡面拿出電擊手電便破門而出:“老杜,你先待一會!”
衝到了院子中間的時候,我看見無情從對面緩步走了回來,邊走邊回頭看山洞。
“怎麼回事?”我低聲問道。
無情的臉色變了變,擺弄着手中的精鐵尺:“是人!”
“從山頂上下來的?”方纔杜富貴看見從洞口的山頂滾下的藍火,不過我不確定那人是從上面滾落的。
無情警覺地搖了搖頭,摟住我的肩膀:“咱們回屋,周圍一定有蹊蹺,不能輕舉妄動!”我點了點頭熄滅了手電,跟着無情往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內亮起了昏黃的燈光,一進屋便看見老杜站在椅子前面低着頭,姜八綹瞪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看見我們進來,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師傅,您來了?”我放下手電跟姜八綹打招呼。
姜八綹點點頭,看了一眼老杜:“金雨,是你讓他走的?”
“怎麼了師傅?”我看了一眼老杜,鼻子上的血蹭到了臉蛋子上,凝成兩道血跡,跟地獄小鬼似的。
“我剛進屋這小兔崽子就要走,跟我說方纔遇到鬼了!”姜八綹怒氣衝衝地說道:“鬼你個頭啊?!”
“師傅,剛纔的確有些蹊蹺——杜哥忙了一天,是我讓他回去吃飯的!”我慌忙止住了姜八綹的話頭,老傢伙氣不順,說不定一會怎麼罵老杜。
姜八綹聽完我的話,臉色緩和了一些,滿臉的褶子堆到一起,眉角皺成一個疙瘩:“杜富貴,說說怎麼回事?怎麼弄了一臉血?”
老杜甚是委屈地靠在牆上,看了姜八綹一眼:“金雨給我500塊錢,要我回清城找大喇叭喝酒,大喇叭明天要替他述職,誰知道我剛推開門就看見山洞頂上滾下來一大團藍火?”老杜嚥了口吐沫,臉色慘白地看着我。
“我問你血是怎麼回事!”
“推門剛出去嚇得我把飯勺子給扔了,往回跑撞到了門框上……”
“得得得,別說了!你個熊包,滾回清城喝酒去!”姜八綹打了個手勢止住了老杜的話。
我心下笑翻了,老杜被那東西嚇得不清,心裡憋着一股火,再加之姜八綹的一頓臭罵,估計今晚又得喝醉了!
“杜哥,天色不早了,明天還得上班呢,趕緊回去!”我拍着老杜的肩膀把他弄到了外面:“回去擦擦血,開車小心點!”
老杜點了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奶奶的,老傢伙跟閻王似的!”
轎貨車打着了火一下便躥了出去,這是老杜的風格!也不知道他有車票沒?我回頭向洞頂方向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半點火星都沒有。
“兄弟,我把車開到後面去!”無情說完便將轎車開到了值班室後面,又找了幾塊木頭板子擋住車尾纔回到了值班室。
姜八綹站在地上看着散落四處的物件皺着眉:“金雨,你鼓搗這些東西幹嘛?”
滿地大包小裹的,牀上放着軍大衣,整個一個捐助站!我邊收拾邊笑道:“師傅,這都是咱們的裝備,有備無患啊!”
“你打算在這常住啊?”姜八綹麻利地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了,穿了一件軍大衣站在地中間看着我。
我坐在牀上,點燃一支菸遞給姜八綹:“師傅,守門的老馬頭讓我給打發了,我只好在這常駐了!”
姜八綹眨巴一下眼睛,臉上的肌肉蹦了幾下露出詭異的笑來:“你小子騙鬼啊?你把我弄到這是不是存心讓我當看門大爺?”
“哪的話呢!”我有點心虛,說實在的還真有這個想法,不過我知道姜八綹的脾氣,倔驢一個!
無情走進屋子將裡屋的燈閉了,站在外屋看了我一眼:“兄弟,目標太大!”
姜八綹站起身來向外面望了一眼,臉色凝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時隔二十年我又回到這地方跟鬼打交道了!”
我裹緊了軍大衣坐在小椅子上烤火,電爐子燒得通紅,板塊地皮泛着紅暈。我拿出一支菸在電爐子上點燃,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的無情:“大虎哥,進屋來暖和一下!”
無情站起身來走道里屋做到了鐵牀上:“兄弟,這地方的確有蹊蹺啊!”
我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我沒來這兒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至少我沒有聽說過,我今天下午來的,晚上便遇到了蹊蹺?我吸了一口煙,心裡面堵得慌:“說說看!”
無情翹着二郎腿吸着煙:“這地方是山陰,整個院子是個小山坳,這個值班室是唯一的進出口,對不?”
“嗯!”這點我看出來了。
“下午來的時候我看見大門對面的山上有一條小道,不知道從哪來的到哪去了!”無情低聲說道。
那條小路我下午的時候便看見了,這裡雖然是山坳,但院子的周圍是兩米多高的磚牆,牆上面是鐵絲網。附近的山上全是灌木,沒有高大樹木,就是爲了防盜。
“那團藍火跟你前幾日碰到的一樣!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關聯。”無情披上一件軍大衣低聲說道。
我的心一緊,忽地想起在環山鬼道上遇到冷無相的事。藍火從洞頂上滾下來沒有引起周圍的灌木燃燒,只有一種可能,那是磷火!
“是白磷?”我驚訝地問道。
姜八綹看了我一眼,嘴脣動了動:“白磷是劇毒!”
我臉色一紅:“師傅,我前幾日碰到個殺手,渾身冒着藍火!我猜他是用白磷弄的。”
“屁!白磷還不燒死他啊?”姜八綹低聲罵道。
我的臉發熱,但從我所學而言再找不出比白磷更容易燃燒的東西了,而且據說“鬼火”就是磷質燃燒形成的!
“山上面是老墳塋,這個你們兩個知道不?”姜八綹低下頭抽了一口煙問道。
下午來的時候我便看到了山上的墳包,這點我早有心裡準備。但方纔的藍火始終堵在我心裡面,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地方的確很瘮人,咱們還是小心爲妙!”我苦笑着望了望漆黑的夜,心下想着地下電廠裡面的情況。江陽曾經跟我說過,地下電廠就如一座大迷宮一般,進去便很難走出來。
“金雨,這地方沒什麼好怕的!就是當初死了百十多人,瘋傳到現在而已。”姜八綹微眯着眼睛看着電爐子緩緩說道:“當年我也在這裡幹過,那會子年輕,沒想到那麼多鬼東西!”
“師傅,洞裡面什麼情況?”
姜八綹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褶子臉展開了笑容:“什麼情況?裡面很複雜!如果不熟悉的人進去就出不來,熟悉的人才輕車熟路,前提是別遇到鬼打牆!”
洞裡還有鬼打牆?扯蛋!我心下卻緊張起來,不是怕鬼打牆,就怕是有惦記橫財的“鬼”打劫!
“金雨,咱們機組主廠房有多高?”
“二十幾米!”我仔細回憶着生產現場的情景,從負4.5米到汽輪機棚頂的吊車,估計有那麼高。
“鍋爐廠房呢?”
“四十米?差不多!”我對爐子不太瞭解,便隨口說道。
“地下電廠也是這個規模!而且裡面比地上的建築要複雜得多。”姜八綹低聲說道。
無情看了我一眼:“姜師傅,到底咋個複雜法啊?”無情是不瞭解電廠生產工藝,倘若他真的到了裡面估計會立馬暈過去!
姜八綹咳嗽了一聲,老臉展顏一笑,我知道他又開始發表演說了,便慌忙遞上一支菸給他點着:“師傅,就說這裡的情況!”我怕他說跑題了。
“這電廠所有的設備除了煙囪在外面,其他的全在山洞裡!裡面有四處最複雜之處,還有兩處……死地,是不能去的。”姜八綹說完站起身來從兜子裡拿出一疊圖紙來:“到外屋說去!”
我和無情跟着老頭子走到值班室,姜八綹將圖紙放到桌子上展開了,那是一張0號圖紙,比桌子還達一圈,圖紙老舊,摺痕清晰,都磨破邊兒了。
無情盯着圖紙上的線條:“草!這是人畫的麼?”
“這是我所保存的唯一一張地下電廠的圖紙!也是咱廠子唯一一張!”姜八綹得意地笑道:“線條代表管道,方塊圖形代表設備……”
“師傅,您還是講講最複雜之處和兩處死地!”我訕笑道。
姜八綹瞪了我一眼:“不知道你進裡面去幹嘛,我怎麼講?”
我心下一滯,老傢伙說的對,其實我也不知道九曲龍溪在哪,更不知道地下電廠與“兩殿一宮”溝通之處。我思索了一下,既然要探清裡面的情況,還是瞭解多一點好。
“最複雜的四處地點都在圖中,一處是汽機主廠房,裡面管道縱橫,密如蛛網,不熟悉的人走幾步就會迷路!”姜八綹吸了口煙凝重地說道。
這些東西難不倒我,我曾經在生產現場工作過,的確如姜八綹所言,縱橫的管道是最危險的,如果不注意碰到腦袋上,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命喪黃泉!
“第二處乃是鍋爐廠房!”姜八綹指着圖紙線條最密集的地方說道:“這裡高達四五十米,最低處挖斷了兩條暗河!”
我的心一沉:暗河!莫非九曲龍溪就在最複雜的鍋爐主廠房的底部?
“你說的死地就是暗河?”我驚疑地問道。
姜八綹瞪了我一眼:“當年建電廠的時候把暗河挖斷了,抽乾了水將河道堵死,廠房裡面沒有了暗河!”
哦!我凝重地看了一下無情,心下沉重起來。看來清暉大師找到了九曲龍溪果真是萬分不易的,斷河是何其難尋,尤其是在迷宮一般的地下電廠。
“第三處複雜之地就是循環水道,地下電廠所有的冷卻水只有兩個來源,一個是取自地下水,另一個便是大清湖!”姜八綹陰沉地盯着圖紙:“這裡也是第一的死地,裡面死了十多個人!”
我看了一眼圖紙,心下狂跳不已:“師傅,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