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墓園清魂煙香繚繞,夜色清幽。
想起今晚的遭遇我不禁感慨萬分。丁春燕那種近乎變態的心理,我雖然不能理解也不可理解,但我還是默默接受了。春燕姐所作所爲無異於飛蛾撲火,人之命並非在天,而在於自己怎麼去走。
無論是對是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既然她認爲自己的路是對的,只能憑天由命。我似乎已經改變了當初的想法,雖然這對春燕而言是一種殘忍。
兩年來,我的性格似乎被社會的染缸給污染了一般,不再無緣無故地憐憫誰,也不會一時衝動地去冒險。我要理性地分析,小心地對待。
就如紅姐,雖然她心底善良,雖然她嫵媚嬌柔,但我心底的紅線不可逾越半寸。我知道非理性的愛會摧毀人的一生,包括我的毛毛!
我拿出日記本,記下幾個要點:丁春燕投靠陳二爺——氣死我了;紅姐說愛我——傻;清魂計劃——殺人;三個項目——臥佛、水晶宮和鬼道;第一張大事記——張子清、陳二爺、蕭四、老邱+兩個陌生人!片頭——石磨之境,血池地獄!另:陳二爺去圖城——清魂?
日記寫得很簡單,這是我的習慣。裡面有三點最值得我注意的:清魂計劃中的鬼道項目,不知所以;還有就是光盤中的片頭——石磨之境和血池地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第三個疑問,就是陳二爺去圖城清魂,清誰的魂?
我要儘快理清思緒,然後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計劃。既然紅姐已經告訴我光盤的內容,我要的就是片頭,那是線索,而裡面的內容則因爲沒有聲音,不知道是老鬼們的哪樁罪證。我想還是留給知道內幕的人去解析!
街道上人流不多,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暈。黃泉路上更是清幽寂靜,死氣沉沉。還有一個小時便是子夜零點,我要趕在這之前去墓園,否則我會被鬼魂們擋在墓園外面!
進了墓園大門,便看到張園主小屋裡面亮着燈。我小心地四處張望一番,確定沒有“鬼”跟蹤我,才放心地向小屋走去。
細雨正在飛着,墓園裡面陰氣很重,所見之處都是大片的墓碑,只靈堂一處似乎有點人氣。走到小屋窗前,我正想往屋子裡面看,忽然看見窗戶上貼着一面“臉”!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頭髮都豎起來了:什麼東西?我仔細看着,沒錯,就是一張臉,被擠壓得似乎變了形,眼睛正驚恐地盯着我,眼珠子幾乎嵌在了玻璃上,臉蛋子壓成個平面,像一隻腦袋裝在了瓶子裡!脖子兩側被窗簾擋着,屋裡面的一切什麼也看不見!
張園主這是發神經呢?我慌忙推門就進到屋子裡,卻發現屋內詭異的一幕!
張園主一隻腳踏在窗前的暖氣上一個人的後背上,兩隻手叉着腰,單腿獨立,臉色憋得通紅。
“張叔,您這是幹嘛呢?”
張園主看見我進來了,臉色緩和了一下,放在暖氣上的腳直接從頭頂移了下來,那人忽然從窗簾後面倒下來!我嚇得往後一閃身,側頭向地下看去。
那人趴在地上,捂着腦袋,身子不住地顫抖。我看了片刻才弄明白,原來地上他是跪在暖氣片上,身子向趴在窗臺上,頭部便擠在了窗戶上,臉也就緊貼着玻璃!
“你來幹什麼?”張園主尷尬地問道。
我臉色難看,心裡面卻不解:張園主這手段可真是邪性?
“張叔,我在家裡面睡不着覺,來個您做個伴!”
張園主嘿嘿笑了一聲:“你小子是有事?”
我臉色一紅,指着地上的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看他是誰?!”張園主凜然問道。
方纔這小子從窗臺上掉了下來,直接趴在地上,我還真沒看出來是誰。我湊到他前面,低頭辨認了一下,心裡不禁大驚!
九蹬禪院的三戒和尚!
“張叔,他怎麼到墓園來了?”我緊張地問道。
張園主嘆了口氣:“自作孽來了!”
“三爺饒我這一次!”三戒和尚痛苦地嚎叫道。
“怎麼回事?”我一腳就提到三戒和尚的屁股上。心裡面的氣不打一處來,上次我去臥佛就是被這小子的自制防盜裝置拌傷了左腿,而且在臥佛領上還擺了我一道。
三戒和尚擡頭看我,卻不認得我。
“小哥,我……沒事!”
我陰陰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到焚屍間時候被三爺抓來的?”
張園主臉色一變,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見我的衣服很乾淨,臉上更是浮起不可思議之色。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我咬着牙狠戾道。
三戒和尚苦着臉,揉着膝蓋,不說話。
我把電擊手電握在手上,按住電擊按鈕,一道藍色火花伴着“噼啪”脆響便憑空出現。
“我不想動你,但你得說實話!”我盯着三戒和尚問道。
三戒和尚點了點頭:“是!”
“你也來背死屍來了?”我狠戾地問道。
三戒和尚的瘦臉立即浮上一種驚懼之色,嘴脣都青了一分。
“是不是?”
“不……不是!”三戒和尚恐懼地喊道。
“是不是陳二爺讓你來的?”
三戒和尚的精神似乎崩潰一般點點頭。
我冷笑着蹲下身子,手電猛然打到最強光,屋子裡面猶如打過一道閃電一般!
“你來找小樓,對不?”
三戒和尚逼着眼睛,方纔的強光足以致盲一分鐘。
“說實話,纔有活路!否則我就讓三爺把你化了!”我站起身對着三戒和尚的胸部就是一腳,出一口惡氣再說!
三戒和尚已經傻了一般,嘴角流着哈喇子:“我全告訴……你們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問你一句,二爺去圖城幹什麼去了?”
三戒和尚搖了搖頭,耷拉着腦袋不說話。
“是不是執行什麼清魂計劃去了?說!”我氣得拿着手電就向三戒的腦袋砸了下去。這一下要是砸中,這小子立馬就腦癱!不過我沒那麼狠,快到腦袋的時候手一偏,電筒便砸在他的後背上,就聽“嗷嗷”一陣嚎叫。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個小弟,他們的事情……從來不敢過問!我這也是癟三……讓我來的,看看小樓在墓園沒,只是探探風,被三爺……”三戒和尚痛苦地說道。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張園主:“叔,怎麼處理這個王八羔子?”
張園主嘆了口氣:“無怨無仇,你看着辦!”便坐在牀上看起書來。
“三戒,聽到三爺怎麼說了?”
三戒和尚驚恐地看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冷冷地笑着,心裡面卻滴着血!我想起了春燕姐,便咬着牙,瞪着眼珠子盯着三戒。
“兩件事情!給我聽好:第一,經堂裡面的穿紅衣服的女人,是我姐!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我把你化了!第二,今天的事情爛到你胃裡面,吐出來我就讓你死!”我陰狠地低聲說道。
三戒幾乎就嚇死過去,不斷點着頭:“記下了!記下了!”
“還有,二爺回來要是把小樓帶回來了,你他媽的告訴我一聲,我讓三爺去給他超度!明白不?”
這是上次小樓在焚屍間裡面對三爺的唯一懇求,我已經記在了心裡面。不管小樓如何該死,但他畢竟跟了三爺十年!十年是什麼概念?如果小樓能活到四十歲的話,那是他四分之一的生命!
三戒和尚苦着臉問道:“怎麼聯繫三爺?”
我忽地站起身:“有招想去,沒招死去!滾!”
三戒和尚相似得到了大赦一般,抱着禿腦袋便跑出門外。
“你他媽的要是走大門我……”我發現賊禿竟然直接向着焚屍間後面跑去。
我點燃一支菸,平復了一下心緒。方纔真的是把我氣壞了,不過我轉身之際,才發現張園主正微眯着眼睛笑着看我。
“叔,您……怎麼了?”
張園主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金雨,真沒看出來,半年的時間,你變了!”
我變了麼?變得暴戾起來,尤其是看到這幫小鬼們,我恨不得掐死他們。
“叔,我……是不是有點心理疾病?”我臉色難看地問道。
“不是!你之所以這樣,是被逼的!”張園主幽幽說道。
我基本同意張園主的話,如果沒人逼迫春燕,春燕姐不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如果沒人逼迫紅姐,他也不會lang跡他鄉!如果不是這幫老鬼們的逼迫,我決然不會放下修行了二十年的書生本色,暴戾得像個流氓!
“叔,我錯了!”我坐在牀邊嘆息道。
“金雨,記住一句話:路是自己走的,名是給別人留的!”
我點點頭,哭笑了道:“叔,我不要什麼名兒!就是這段時間有點太憋悶了,恰好今天遇見這小子!”
張園主點點頭:“金雨,你怎麼肯定他是來找小樓的?”
“叔,陳二爺今晚去了圖城,執行什麼清魂計劃!而且是一個小人物,這是內線消息。我想能讓陳二爺親自去圖城清魂的小人物,除了小樓沒有第二個!”
張園主點點頭:“他的確是去了圖城!”
我心下一緊,陳二爺之所以親自前去抓下樓,跟小樓所處的地位息息相關!小樓是他們在墓園裡面的內線,也是臥佛鬼事裡面最重要的一環,他知道太多的內幕。
所以小樓必須死!
姑且不論陳二爺是否知道小樓已經將所有的情況告訴了張園主,就算他沒有這個事情,小樓早晚都會進到十八層地獄裡面,因爲他是吸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