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藤底下,滲出了大量的水,那個湯章威開始暢飲了,那個湯章威很聰明,他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喝水。
有些湯章威麾下的士兵學着樣子,也砍斷了水藤,但是有些人用嘴接着那個水藤的口子喝水。
很快,他們的嘴巴就開始痛了起來,湯章威立刻告訴他們不能夠用嘴巴接着那個水藤去喝水。
在那個水藤的底下,只要用那個嘴巴直接去喝水,他們的嘴巴立刻就會疼起來。
那些人不知道這一點,結果吃了大虧。
這個時候,在密林的深處發出了熊吼之聲。
那個熊的怒吼,讓那些人他們渾身發抖,原來那個勾踐島上出了那個佘魚尾這些海蛇將軍們之外,還有一羣馴熊人,他們慣能驅熊作戰,這些人他們的威力也是很大。
在那個湯章威他們看來,這個密林之中充滿了危險。
不知道爲什麼,湯章威的身體一陣輕鬆,他似乎能看透自己的身體,看到無數曼妙卻看不清形跡的飛字繚繞
最終一切復於平靜,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回到了那間屋子,低頭一看,胸口如常,黑筆已經無影無蹤。韋婉兒和韋由基兩個人已經停止了打鬥,都死死盯着湯章威,難掩表情訝異。
湯章威神情恍惚地從地上站起來,雙目茫然,像是被人攝去心神。
韋由基又急又氣,立刻二指一併,大喝道:「給我把筆靈退出來!」一道勁風破指而出,直刺湯章威胸前。不料後者卻像是喝醉酒了一樣,身體一搖一擺,輕描淡寫地避過了這一擊。韋由基一愣,還想再攻,湯章威卻不知何時欺到他身前。
韋由基大驚,疾步後退,湯章威也不追趕,還是掛着那麼一副恍惚表情,嘴裡不住嘟囔着:「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原本這屋中風雲交加,雪絮本是輕忽之物,與罡風相比落於下風,一直被吹得四散飄蕩。現在隨着湯章威的唸誦,數道青氣逐漸彌散,韋由基的風雲被青氣沾染,幡然變色,凝成點點水滴落在地上,覆被韋婉兒的詠絮筆凍結成白絮。
由此一來,凌雲筆噴吐出的風雲,反而成了雪絮的助勢,越是催動,越是此消彼長。屋內風勢漸弱,雪威愈洶。
韋由基暗暗心驚,心想擒賊先擒王,他又催出一陣風雲,趁還未被青光徹底侵蝕之前猛然挺身,直撲向湯章威,試圖扼住他的手腕。誰知湯章威輕側身體,與韋由基的拳頭擦身而過,身法妙至毫巔。韋婉兒趁韋由基攻擊落空失神之際,雙手輕推,將無數雪絮凝成一管冰筆,猛然刺中他的右肩。
只見筆毫所至,肩膀立時爲一大片冰雪覆蓋。韋由基痛苦地怒吼了一聲,倒退了三步。數枚新凝成的冰錐窮追不捨,迎面飛來。他情知來者不善,只好強忍痛楚,噴出一口血來,飄在頭頂的凌雲筆在半空以雲氣唰唰寫出兩個大字:
子虛!
「子虛」二字寫得磅礴大氣,字成的瞬間,冥冥中傳來鏗鏘有力的唸誦之聲,似是長賦漫吟,巍然有勢。原本萎靡的風雲爲之一振,彷彿被這兩個字帶起了無限活力,反捲而去。韋婉兒的冰錐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壓力所震懾,全都凝滯在半空動彈不得。
湯章威雙手一攤,青氣冉冉上升,很快子虛二字中便滲入絲絲青痕,如殘碑苔痕。只是這兩個字太過煊赫,一時之間這青氣也無法撼動其聲勢。
雙方就這麼僵持着,韋由基固然無法擊敗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也攻不進子虛的圈內。
韋由基原本也沒指望這次攻擊能有多大效用,他只是借用這招遲滯一下敵人的攻擊。一見雪絮青光暫時被子虛二字壓制,他顧不上拍落身上沾滿的雪花,轉身砰地用左肩撞開大門,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主人既逃,子虛二字也無法維繫,瞬間轟然落地,化作片片靈氣,消逝不見。原本混亂的屋子裡,戲劇性地重新恢復了平靜。眼見大敵退去,精疲力盡的韋婉兒長長舒了一口氣,也把詠絮筆收歸靈臺,屋中風雲雨雪登時化爲無形。只有那些舊物古董表面溼漉漉的,是這一場劇鬥留下的唯一痕跡。
湯章威仍舊站在屋子當中,一動不動。韋婉兒強忍着全身酸楚,走過去扳過他肩膀,細聲問道:「你……還好吧?」
湯章威衝她癡癡一笑,隨即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湯章威悠悠醒來,神智卻仍舊存遊夢中。夢裡恍惚間能遠遠看到自己峨冠博帶,長襟寬袍,提長劍、持犀杯徜徉於天地之間。時而光怪陸離,瑰麗炫目;時而遠瀑長風,泱泱千里;時而斗酒海量,酣暢淋漓,遊至興處,不禁撫膝長嘯,嘯聲中隱然看到一青袍仙者乘雲而來,與自己合二爲一,霎時無數詩句流光溢彩,磅礴入腦,讓人一時間迷亂暈眩……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把自己從那個夢裡拽出來。湯章威頭很疼,有宿醉的感覺,心想不會是夢裡酒喝多了吧?他一伸手,發覺額頭蓋着一塊浸着涼水的絲質手帕,摸起來手感很滑順,在一角還用青線繡了一個娟秀的「榕」字。環顧四周,湯章威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小屋之內,正和衣躺在一張簡陋的摺疊牀上。房間很舊,牆壁上的灰黃污漬清晰可見。屋子裡除了牀以外只有兩把白色的塑膠椅和一張木桌,地板上還擱着一個小電熱壺。唯一與房間格調格格不入的是一個懸在牆壁上的神龕,龕中不是財神不是關公,而是一幅已然泛黃的古畫,畫上男子面色清癯,青衿方冠,右手持着一管毛筆,左手二指輕捻筆毫,神態似是在小心呵護。
「奇怪,這是哪裡?」湯章威掙扎着要起來,發現身體痠疼不已,動彈不得。他只記得自己被黑筆穿胸,接下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說話聲。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白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