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說接受他的道歉,接受了還是好兄弟。
項北給他倒上茶水:“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如果你這次來還是跟我扯淡,說我缺人手,派人給我是爲我好,如果是說那些話,那真的友盡了,我也沒法再真心喊一聲大哥。”
國王笑起來:“喝茶,我也能睡個好覺了。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負罪感,拿別人的東西,我都可以心安理得,唯有這次,我睡不好了。那些妃子都抱怨我晚上整晚唉聲嘆氣。”
項北大笑:“大哥,不要把沒滿足人家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去你的”倆人打鬧起來了,看着關係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都清楚,經過這一次,還想跟以前一樣是難了,他們都互相重新認識了對方。
倆人正聊着,突然城內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項北嚇了一跳:“什麼玩意兒?”
國王大叫不好,聽聲音像是王城內兵工處的工坊。楚憐惜也跑進來:“項北,聽到沒有?”
“你廢話,我又不聾,走”項北急匆匆的跑出去,楚憐惜也跟着,一邊走一邊命令備馬。
二人上馬,國王也拉過一匹馬來,跟了上去。
三人直奔兵工處所在,離着大老遠就看到熊熊大火正在燃燒。城內一片哭天喊地的聲音,一大片的房子都被炸沒了。
來到附近,項北告訴楚憐惜跟國王離得遠一些,說不定還會有二次爆炸。說完項北大聲喝問:“誰是管事兒的?”
沒人能回答他,所有人都在四下亂竄。一個馬車從遠處駛來,薛建從中跳了下來,跪到國王面前:“國主恕罪。”
國王問他:“你去哪了?”
“我,吃完飯剛要前來。”薛建渾身哆嗦,沒想到自己接管才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項北跑回來,一把抓住她:“法師呢,水行法師有沒有?”
薛建回答說沒有。
項北大喝:“給我找來。”
“我.....我不知道去哪找啊。”薛建爲難。
楚憐惜跳下馬來:“我去救火。”
“你站在這裡不準靠近,你那點水夠幹啥”項北將她攔下,拉起薛建往火場走,薛建渾身哆嗦:“副總,是不是有些危險?”
“廢話,不危險我讓你來。”近了火場,項北問他:“着火的位置是什麼地方。”
薛建回答是生產車間。
項北問庫房在哪,有沒有燃燒?
薛建說還沒有,但是快了。
“命人去給我搬出火器。”
“是”薛建抓住一個士兵:“傳令,庫房火器搬離。”
國王也走了過來:“三弟,怎麼辦?”
“驅散看熱鬧的人羣,火器嚴密防守,別有人渾水摸魚。”
“好,我吩咐龍衛去做。”國王趕緊下令,騰出一片區域守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項北問國王傳法師來了沒有?
國王說傳了,但法師趕來的慢。
“大哥還是閃遠些吧,萬一成品庫燃起來,可能會發射出來。”
“沒事兒,我是高級武者,我保護你。”
項北不再多說,回頭看看楚憐惜,楚憐惜往後退了幾步,這意思很明白,自己不往前,讓他放心就行。楚憐惜此時一點沒有逞能的意思,雖然她很想上前,但不想讓項北擔心。
一箱一箱的武器被轉移出來,本來庫房因爲要保密,離車間就遠,來得及搬運。
項北望着工廠滿臉心疼,這都是他的血汗,就這麼燒了。
水行法師趕到,強大的水流從空中傾瀉下來。現場一片混亂,無數傷者從附近被擡到車上送往醫館。在法師的努力之下,大火被撲滅。士兵進入垮塌的工廠當中搜尋。一具具燒乾的屍體被擡了出來。有些甚至已經殘缺不全,是被炸壞了。
整整一個下午,他們就一直守在現場指揮,直到屍體全部被擡出來,項北再也忍不住了,捂上眼睛就哭出聲來。
楚憐惜把他摟住:“別哭了。”
項北忍不住,此時已經完全泣不成聲:“我建工廠,招工人,我給他們最好的待遇,我想讓他們過好日子,可我把他們害死了。他們有些是夫妻二人都在這裡,他們留下的孩子怎麼辦?他們的父母怎麼辦?”
楚憐惜安慰:“我們會照顧的,這不怨你。”
“怨我,我不該做這些。”項北很是自責。
楚憐惜心疼:“車裡休息一下吧,我來處理。”
“不要,我必須弄明白怎麼回事兒。”項北擦擦眼淚,問那薛建:“生產工人當中,有人活着沒有?”
“有,我讓他們過來。”薛建命人帶過兩個男子。
二人跪倒地上,其中一個當場嚎啕大哭:“總經理,我怎麼辦,我妻子女兒都沒了,屍首都找不到。”
項北把他扶起來,將他摟住拍了拍,告訴旁邊薛建安排這個人去休息,他不適合問話。
薛建應命,派人將這人帶下去。項北問剩下另一人:“你們是按照我們原來的生產流程來做的嗎?”
那人看一眼薛建,薛建有些心虛,國王讓他趕緊說,實話實說,不得有一絲隱瞞。
“是”那人回答,他們生產當中省略了一些環節。
項北問是什麼?
那人說:“火粉裝填的鏡魚皮手套,不再需要一個時辰清洗一次,也不再每天都發,用壞了就直接用手裝填。還有火粉上裝填臺的檢驗員也去掉了,說是沒有用,所有的火粉都一樣,從來沒檢出不一樣的,留着檢驗員就是白混飯吃。還有粉盒也去掉了,火粉都是直接堆在裝填臺上,不再限制斤兩。”
項北問工作時間呢?
那人回答:“原來的時間要求是每個人不得超過六個時辰,每工作一個時辰之後必須休息放鬆半個時辰,但現在是每天十個時辰,除了吃飯時間沒有休息,說是產量太低,必須提高。”
項北閉上眼睛,他聽不下去了。楚憐惜問趕來的兵冰,剛剛這個人說的去掉這些,對生產會造成什麼影響?楚憐惜自己是不懂的,平日裡也不關心這些,有兵冰跟蘇蘇他很放心。
兵冰回答:“去掉的全部都是關乎安全生產的環節,最危險的生產,被他們變成了兒戲。他們太要求速度跟省錢了,我懷疑那鏡魚皮手套都已經不生產了。”
楚憐惜問薛建是這樣嗎?
薛建說是,自己覺得浪費錢,就不讓工坊再給這邊生產那種手套了。鏡魚很貴,取皮也困難。
楚憐惜看向另一邊鄭元慶:“錢都是歸你管的吧?生產手套的錢,你有沒有劃給他們?”
鄭元慶說劃了,這些錢都是專款專用,爲了防止出問題,都是先付錢後生產,三天結算一次。而且因爲生產時間延長,自己還加大了訂量,比以前給的多了。
楚憐惜讓他把賬本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