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光景一晃而過,終到了迎神大典舉辦之日。
大典乃是夜間舉辦,日間則是各種歡慶活動。
前方忽見幾個精壯的漢子戴着青紅黑白四色面具,手持刀劍槍弓跳着奇怪的舞蹈。嘴裡咿咿呀呀地唱着詞,旁邊的樂師或吹嗩吶,或敲大鼓。
旁邊的一個牛雜攤上,一名紫發的少女正把食材放入鍋中煮着。
濃郁的香氣自鍋中飄到空氣中,進而傳遍大街小巷。
素寒衣拉着青玉篦走到攤前,點了兩份牛雜。
“阿玉,你多久沒出淒雨愁雲棧了?”素寒衣用筷子夾起一塊燉得酥軟的牛肉送入口中品嚐着。
“一年...亦或百年?這有何意義?”青玉篦看着那碗擺在自己面前還冒着熱氣的牛雜說道。
“這...人活着總要向前看嘛。”素寒衣吹了吹有些燙的牛雜。
“但我還有向前看的必要嗎?”青玉篦夾起一塊牛雜嚐了嚐。
“素某聽說過一個叫棄天大魔的傢伙。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絕不氣餒。”
“這恐怕只是他對自己實力認知不足。”青玉篦闔上雙眸,喝了口隨身攜帶的蜂蜜菊花茶。
“他的這種精神確實有用。前些日子棄天大魔可是剛救下了武神君念慧。”
“哦?真是有趣。”
這時兩人身旁忽然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爪子,隨後一隻戴着斗笠,揹着武士·刀的柴犬爬上了牛雜攤上。
“這......”擺攤的紫發少女驚訝地看着這隻柴犬。
“閉嘴村姑,我只想要快樂。來碗牛雜。”
紫發少女給這隻柴犬做了份牛雜端到它面前,柴犬用小爪子拿起筷子吃着牛雜。
“這也太離譜了,哪有狗會用筷子的。”素寒衣在一旁說道。
不及眨眼的功夫,一道寒芒擦過素寒衣,將他的衣服割破。
柴犬慢慢將刀收進鞘裡,吃下了最後一塊牛雜。柴犬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澈的眼淚。
酒店之內,皇慧凝坐在窗邊,擺弄着那隻黃色的小玩具熊。
此時已近正午,皇慧凝見君念慧和皇慧矜不在,打算下樓去買些吃的。
剛到樓下,便看到了氣喘吁吁跑來的西陵辰初。
西陵辰初手裡提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對皇慧凝說道;“慧凝小姐,這是家中烤制的爲迎神大典準備的點心,我帶了一盒送你。”
皇慧凝伸出雙手接過點心盒子對人道謝:“多謝你。話說辰初偷偷給我這個,你家裡人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西陵辰初撓了撓頭說道:“不會的,只是一盒點心而已。還有很多呢。慧凝小姐,你先打開嚐嚐如何?”
“嗯,好。”皇慧凝小心地拆開了包裝,生怕有所損毀。打開盒子一看,是一些綠豆糕。
皇慧凝拿起一塊綠豆糕送入口中咬着,糕餅烤得十分鬆軟,咬開之後綠豆的清甜便在口中擴散開來。而且甜度適中,吃起來絲毫不會感覺膩人。
“很好吃呢。辰初也嘗一塊吧?”皇慧凝拿起一塊綠豆糕遞給西陵辰初。
西陵辰初也接過綠豆糕品嚐着,對皇慧凝說道:“如果喜歡的話,等晚上迎神大典結束後我多送你幾盒。”
“迎神大典上辰初也會出面嗎?”
“呃...其實迎神大典我也只是打打下手。主要負責祭神的是大神官西陵禘和作爲侍神之女的我的姐姐。”
“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看你的!”皇慧凝認真地說道。
“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西陵辰初辭別皇慧凝,朝着西陵家的方向趕去,卻在路上遇到清絕子、素寒衣、君念慧三人攔路。
“三位先生可有何事?”西陵辰初停下腳步問道。
“我們觀你近日似有大事,想爲你卜上一卦。”清絕子說道。
素寒衣握扇點了點頭,只有君念慧身背刀劍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那便有勞三位了。”西陵辰初朝三人抱拳道。
清絕子取出靈籤,素寒衣拿出幾枚銅錢,君念慧則是閉上雙眼長嘆一聲。
清絕子、素寒衣二人一同動作。只見二人各把手中之物望空一拋。
靈籤散落一地,隱約能看出一個“死”字。
幾枚銅錢則是排列成了一個卦象。
二人相視一眼,都是嘆了口氣。
“置之死地。”清絕子說道。
“殺身成仁。”素寒衣收拾好銅錢,開扇說道。
“敢問二位先生是何用意?”
“大凶之兆。這代表你近日,也許會面臨意料之外的災難。它甚至會遠遠超出你的能力範圍,而你卻不得不應對。”素寒衣搖扇解釋道。
“你要明白一點。自你發現你天命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開始進入倒計時了。”清絕子說道。
“這...可否請二位先生明示辰初?”
“天機不可泄露,屆時你自會明白。”素寒衣補充道。
西陵辰初看向君念慧,問道:“先生可有什麼話想說?”
“小子。超出你能力範圍的災難固然是兇,而兇上之兇,則是你自己搖擺不定。切記,無論發生何事,皆不要猶豫。既然已是不可抗力的定數,你所唯一能做了,也只有不計代價地去阻止。哪怕殺身成仁,也強過眼睜睜看着身後的一切毀於一旦。”
“多謝前輩指點,辰初明白了。我還有事,告辭了。”
西陵辰初轉身離去,臉上多了一份沉重。
前些天族長的話,還有方纔三人所言,好像都有所關聯。
到了晚上,偌大的武神神宮擠滿了人。皇慧凝找到一個比較高的地方踮起腳,尋覓着西陵辰初的身影。
足足數萬人就這樣聚集在武神神宮,無法親臨的人也守在電視機前,等待一窺武神之容。
西陵礿則換上禮服,跪在祭壇之前禱告着。
現場不斷迴盪着莊嚴的鐘聲,彷彿置身寶剎之中。
貢品被不斷擺上祭壇,都是些饅頭素餅、肉食菜蔬和糕餅點心之類。
一名身披黃袍,頭戴冠冕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西陵家大神官西陵禘。
“念慧,他們排這麼大的陣勢是要請你麼?”皇慧矜笑着打趣道。
“拉倒,讓一個不舉的男人請我,簡直是在侮辱我。”君念慧斜眼看着臺上的西陵禘。
“爲何這麼說?”皇慧矜美眸中滿是疑惑,順着君念慧目光看去。
“那男的先天腎功能不行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身上竟連正氣都無。頭頂一團邪氣環繞,想必是邪心魔腸之人。”
迎神大典正式開始,西陵禘走到祭壇之前。
只見他拿起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到香爐中念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靈現兮神駕臨。以吾咒血,召神赴壇,極!”
話音落,赫見一道金光沖天直入雲霄。
在場衆人紛紛屏住了呼吸,見證着千年一遇的時刻。
只有西陵礿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複雜的情感。
“他,要來了嗎?”西陵礿臉上掛起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在心裡默唸着。
“不對。”西陵族長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光柱消散,仍是不見神影。現場的人羣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了?”
“神也放鴿子?”
“該不會是他們不行,請不到吧?”
突然,一道紅光出現在高空中。
是一顆直徑數公里的隕石。
人羣頓時陷入恐慌。
隕石穿過大氣層,表面已經開始熊熊燃燒,即將撞擊地面。
西陵族長急忙躍起,舍掉自身全部元功,不惜折損壽命換取法力,構建出一道護盾試圖抵擋這顆隕石。
隕石一旦落下,遑論西陵城,恐怕整個世界都要滅亡。
地面上,西陵礿也急忙提真元協助族長增強護盾。
與此同時,偵測到隕石的防空導彈也從四面八方襲來,轟擊着這顆隕石。
但這顆導彈彷彿堅硬如鐵,無論如何轟擊也無法將其擊碎。
那顆阻攔着隕石的護盾也被龐大的動能撞出一道道裂紋,最後應聲而碎。
西陵族長口吐鮮血,從空中摔了下來,被西陵礿接住。
“天譴啊......”西陵族長絕望地盯着那顆不斷逼近的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