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逆時溯往

接觸巨石的君念慧四人被帶到一陣時空亂流之中,各有際遇。

君念慧、皇慧矜二人穿梭其中,眼前所見唯有霓虹似的光影,重重疊疊地分不清邊界。只有正前方的遠處有一道璀璨的白光。

白光越來越近,刺得二人睜不開眼睛。待視野中的白光散去,已然是一片未知的天地。

“到了。此地是?”皇慧矜環視四周,疑問道。

“絕天崖。一個刻在我DNA裡的地方。”君念慧仍是面無表情,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感到訝異。

“念慧,你的DNA裡也刻了這種東西嗎?”皇慧矜有些驚恐地指了指空中。

君念慧看向皇慧矜指着的方向,只見一隻駭人的兇禽正在高空盤旋,發出尖銳悽慘的鳴叫。

那兇禽通體赤紅,體型足有數百米。一雙遮天蔽日的血紅羽翼振動長空,每次拍動都能掀起一陣烈風。紅瑪瑙似的眸子正打量着下方,似乎在搜索獵物。

這正是本應滅絕的洪荒兇禽,無間鳥。

傳聞無間鳥自地獄之中誕生,能飛越三界,所過之處必有災禍生焉。

突然,無間鳥鳴叫一聲,張開長槍似的喙,朝着下方俯衝而去。

而無間鳥攻擊的目標,正是一名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少女,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

“念慧,你要不去救下她?”

“不可,若此時我將她救下,便是強行干涉了過去發生的事,恐怕會對未來造成難以估計的影響。”

“這...該如何是好?”

危急間,卻見雲海翻騰,天地戰慄。風雷撼天動地,震得漫天日月星辰暗淡,天下刀兵齊顫。一道狂傲身影,自雲端降下。

正是武神帝非天。

“帝非天?他怎會在此?”君念慧和皇慧矜面面相覷,都不由得感到疑惑。

帝非天冷眸睥睨宇內,負手站在那名少女身前。

濃郁的死氣在帝非天頭頂凝聚成一道漆黑的刀氣。

刀氣對準俯衝的無間鳥頭頸出猛然斬下,恐怖的威能直接將無間鳥的頭斬了下來。

“大哥哥,多謝你救了我。”少女朝着帝非天道謝。

遠處的君念慧兩人終於看清了那名少女的臉,竟然和皇慧矜的臉幾乎一模一樣。

“這,怎有可能?”君念慧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轉頭看了眼皇慧矜。

帝非天沒有做聲,只是面無表情地將少女送下了絕天崖。

二人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只見那名少女獨自一人坐在房中思索着什麼。

“聽月老爺爺說,那個大哥哥每天只是獨自守在絕天崖上,一定很寂寞吧。不如我明天去採藥時順路看看他,仙人大人不會責怪我的吧。”

“西陵月朧,還不來稟報......”監工刻薄的聲音響起。

“來了......”西陵月朧連忙起身走向房外。

“這個少女叫西陵月朧?她會和西陵家有關係麼?”君念慧心中疑惑,同時眼前景象再度變化......

另一處,西陵辰初跨越時空亂流,來到一處恍若天堂的地方。

“辰初,你來了。”西陵族長的身影出現在西陵辰初面前。

“族長,你怎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西陵辰初有些恍惚。

“老朽大限已至,特來與你一別。”

“族長......”西陵辰初清澈的眸子裡泛起一陣晶瑩的淚光。

“天命所歸,你不必爲此擔心。”西陵族長看向西陵辰初的眼神仍是一片和藹。

“我明白。族長,這裡究竟是?”

“看到那扇門了嗎?門的後面,是你應得的力量,更是萬千劫難。”

“辰初明白,定不負所托。”西陵辰初拂去眼淚,俯身拜別族長後便徑直走向那扇門。

空間泛起一陣波動,隨後西陵辰初便被帶到一處石窟之中,一名黑衣人背對着他,似乎已在此等待多時。

黑衣人指了指石窟之中插着的一把金白色長劍。

“此劍名爲天劍無名,握上他,你將踏上一條不歸路。”黑衣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此話怎講?”

“握上天劍無名之刻,你之天命將會開啓。屆時,你將會從蟄伏深淵的盤龍化作翱翔高天的飛龍。”

“飛龍在天...我明白了。”

眸中洋溢的決絕,便是西陵辰初對黑衣人的答案。只見他毅然走到天劍無名跟前將之拔出,隨後時空再度扭曲。、

再觀西陵礿方面,時空亂流竟是將她帶到了此生最不願見到的場景。

“父親...母親......”西陵礿眸中盈滿悲痛,一步一顫地走向了兩具倒在血泊中,逐漸冰冷了的屍體。

在旁人面前刻意營造的堅強,此刻被無情的現實擊得支離破碎。只有一滴滴淚珠不絕落下,訴說着深埋於內心的悲愴。

“抱歉,是神有負於你。”帝非天不知何時出現,語氣中首度有了一分歉意。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爲何能救辰初。”西陵礿強打精神,收拾着父母的遺體說道。

“救了西陵辰初者,非是神。”帝非天平淡地回答着。

“可那日明明是你......”西陵礿不解地問道。

“神早已消亡。不過是在君念慧的意志下借他身體再現救下西陵辰初罷了。”

“這...竟是如此。你和他又是何關係。”

“他便是神,神便是他。”說到這,帝非天的眼神也充滿了感慨。

君念慧和皇慧矜二人經歷數個時光片段,發現那名叫西陵月朧的仙人侍女自那日被帝非天救下後,便時常前往絕天崖探望帝非天,雖然每次去都要面對那面癱一樣的表情,但她好像絲毫不爲此感到氣餒。

“大哥哥,你聽說過天外歸墟嗎?”西陵月朧費力地登上絕天崖,問着帝非天。而帝非天只是緘默地佇立崖邊。

西陵月朧也湊到帝非天身旁站着,出人意料的是帝非天竟然默許了。

遠處的皇慧矜拿出手機給二人的背影拍了個照片。

“慧矜,你這是?”君念慧疑問道。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是咱倆的前世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呢。”

君念慧沒有說什麼,只是撫摸着皇慧矜的頭髮。腦中回想着月老說過的話。

或許,這便是他和皇慧矜三世情緣的開端吧。

眼見時候不早,西陵月朧向帝非天道別,急急忙忙地趕回仙人洞府。

她可能不會注意到,帝非天幅度很小地轉頭看了一下她離去的背影。

翌日,西陵月朧依舊來到絕天崖找帝非天,仍舊是和往常一樣自顧自地和他分享一些談資。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多帶了一塊綠豆糕。

“大哥哥,這是仙人賜給我的點心,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吧。”

帝非天還是一點反應沒有,像根木頭一樣立在懸崖邊。

“大哥哥,你天天看風景也一定很累吧。總得吃點東西恢復一下體力啊。”

“爲何要神吃。”帝非天背對着她說道。

“如果連請人吃點心都要理由的話,那人活在世上也太累了吧。就單純是因爲,我想請你吃啊。”

帝非天轉過身來接過那塊綠豆糕,用袖子遮住臉幾口吃掉了。

皇慧矜再次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幕,對君念慧說道:“他吃東西還挺好玩的,非要拿袖子擋着臉吃。”

“味道如何?”西陵月朧的語氣有些緊張。

“嗯。”帝非天給了個奇怪的答覆。

“那我就默認是好吃了,以後我還會給你帶的哦。”西陵月朧並沒有揣測帝非天的答覆,只是笑着離開了絕天崖。

“這傢伙真是和你一樣屑呢。”皇慧矜看着君念慧故意開玩笑道。

“他是個無聊的謎語人,而我則是個單純的樂子人。”君念慧牽起皇慧矜的手說道。

“那咱能知道武神大人的樂子是什麼嗎?”

“當然是你啊。”

往後的日子裡,西陵月朧每天都會給帝非天送去一塊綠豆糕。而帝非天則會應付差事一樣吃下綠豆糕,後來他幾乎習慣了綠豆糕的香氣。

直到有一天,他發覺綠豆糕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準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帝非天用神識探查宇內,尋覓着西陵月朧的氣息。終在一處洞天感應到了西陵月朧的氣息。

不及思考,帝非天破開空間,出現在那處洞天之中。

被仙人拷打着的少女映入眼簾,快得令人看不清的一劍,將那名仙人打成血霧。

與此同時法陣啓動,埋伏在周圍的伏兵於此時衝了出來,準備殺死帝非天。怎料一擊過後,血流成河。

帝非天身後的西陵月朧吐出一攤黑血。隱藏在西陵月朧袖中的誅神箭滑落地上,不折的銳利箭簇沾染上一層混合着血液的塵土。

“堅持住。”帝非天扶住西陵月朧,試圖爲其療傷。

“抱歉...我,騙了你......”西陵月朧用最後的氣力說着,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清了。

“爲何這麼說?”

“接近你,不過是仙人的任務...他們要我取信於你,然後殺掉你......”

“神不在意他們。”

“大哥哥...過度強大的力量,只會招來一些人的忌憚...仙人也好,天帝也罷...他們,都對你感到恐懼,因此要我殺你...但我捨不得......”

“他們......”帝非天攥緊拳頭,眼神中盡是刺骨的殺意。

“大哥哥,在我心中...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天。我很希望...來世自己能是一片海。”

“爲何?”一滴眼淚劃過帝非天的臉頰,落到西陵月朧的小手上。

“天和海...縱使相隔萬里,也能互相守望啊...今生我是低賤的侍女,你是高傲如天的武神...希望來世,我還能...再遇到你......”西陵月朧艱難地擡起手,顫抖着伸向了帝非天。

西陵月朧閉上雙眼,那隻試圖觸碰帝非天臉頰的手無力地垂落了。

畫面再度調轉,只見天界竟遭血洗。

昔日不可一世的天帝,如今也不過是一具被釘在龍椅上的敗亡之軀,垂下了他那高昂着的頭顱。凌霄殿內,散落一地的象牙笏被鮮血染得通紅。

殿外,最後一名天兵把戈對着帝非天,不斷後退着,直到帝非天捏斷了他的脖子。

天宮廣場上,神明們的屍體已經疊得像小山一樣。

帝非天踩在屍山之上,終感一絲倦意。

“代替神,好好活着吧。”

帝非天將魂魄中有了情感的一部分剝離出來送入下界,自己的身形則逐漸消散,迴歸自然。一股殘餘的神力,徑直飛向下界的西陵地區。

而此時被屠戮的衆神怨念融合一絲帝非天殘力,形成了妄禍。

初成的妄禍元神逃至天外蟄伏着,似在籌備着將來的未知風暴。

帝非天和西陵月朧的魂魄則一同前往輪迴。

君念慧和皇慧矜二人相視一眼,被隨後而至的時空亂流送回原本的時空。

“咱之間已經糾纏三世了。這一世,我一定要娶你。”君念慧在時空亂流中抓住皇慧矜的素手,語氣堅決地說道。

“嗯......”雖說目光已然深情如許,但皇慧矜的臉上仍舊浮現一片緋紅。

不多時,四人一同回到原本的時空,只見西陵禘率領西陵家衆人圍堵西陵辰初。

“西陵辰初,你這殺千刀的。若非是你,族長怎可能會死!”西陵禘咬牙怒罵道。

“即日起,我西陵辰初便是西陵家的家主!”

話音落,西陵辰初背上天劍無名出鞘瞬間,命格也於此改變。

天命啓,西陵辰初頓入飛龍在天之境。赫見脫胎換骨,青絲染白。修爲更是凌越昔時,氣態凜然冷傲,恍若謫仙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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