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線順着李避的後背流下,宛若血色瀑布,點綴着這絕美的一幕。
四肢沒有知覺,李避強行向上,不禁將自己的雙手雙腳,弄得折成了詭異的角度。
用下巴死死抵住梅花樁,李避往上蠕動一段後,又以側臉撐起自己的身體,整個人趴在斷去一半的梅花樁上,用頭抵住梅花樁,緩緩站起身輕聲道:
“我看你還要怎麼賴……”
四周鴉雀無聲,詭異的安靜,似是掀起冷風啪啪拍向嘆息神僧的面龐。
今日一戰,徹底改變了整個天下人對楚皇的看法。
昔日慄帝一人一馬一刀,壓垮整座江湖,慈皇三定,給無數江湖人套上了枷鎖。
如今楚國新皇李避,在必輸的戰鬥中,竟是尋到了一絲空隙。
八門遁甲,單挑武學九道,戰論梅花樁,用牙勝敵。
單憑這股英氣,便讓一衆皇恩榜強者歎服。
何人還敢小覷楚皇李避?
這個江湖,能將命提在手中的,何人敢不敬重。
嘆息神僧也沒想到,這命懸一線的李避,居然還活着?
“此戰,是我佛宗輸了。”
一道聲音落下,嘆息神僧還要開口,卻見嘆心直接落於場中,單手豎掌,嘆心低頭弓腰道:
“佛宗千年傳承,屹立至今,卻再無真佛涌現,此次當是我佛宗應反省的。
多謝塔爾寺的佈道者戒吹,若不是你,佛宗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嘆心看着再無餘力起身的戒吹,輕笑着站直身子,扭頭看向高出的嘆息神僧道:
“住持,這個問題,五十年前我就給過你建議,你好好想想吧。
老僧準備去江湖轉一圈,看看現在的天下又是何般模樣。”
眯着眼,嘆心甩着雙手,踏過被瞿麥斬去一半的二層屋檐,消失於場外。
嘆息神僧並沒有注意到嘆心雙眼中的失望。
修佛之人,應當遠離世俗的干擾。
憑着嘆心的實力,如何看不出嘆息和蔡髯之間的關係?
只是自己的師兄,似乎爲了一些不爲人知的目的,和這泰安的蔡髯,竟是勾結了起來。
站於佛宗的門口,嘆心感受着周遭的強者之氣,長長舒了口氣道:
“我佛宗建宗以來,有過兩次避無可避的災難。
第一次是道佛禪三宗,爭那天下第一的位置;
第二次是被慄帝李趨,一人一馬一刀,攻破佛宗千般大陣。
諸位今日到此,莫不是爲了讓我佛宗陷入第三次劫難?”
嘆心感受着四周的空蕩,近千名登堂入室的高手,卻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想着今日之事的種種,嘆心搖搖頭,喃喃自語道:
“春草而生,秋果而落。
萬般之事,自有定律。
隨他去吧……
我既沒有出手阻攔師兄,又何必阻攔這些人呢?”
這一日,嘆心下山,佛宗唯一一位武學九道者,踏入江湖。
楚大意外地看向嘆心離去的方向,這傢伙居然沒有爲難包圍佛宗的千名強者,莫不是真的不怕他出手滅了這佛宗麼?
還是說,佛宗還有後手?
勉強硬撐起身子的李避,重新癱倒在半截梅花樁上,背後的禪劍,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此刻李避的體內,被三股力量給攪了個天翻地覆。
純粹的道韻護着條條心脈,修復着破損的身體。
十八道佛源之力,順着經脈之中,封住內力的運行,同時又在隨着道韻之力,一同修復着李避的經脈。
後來的那道霸道的禪意,卻是在大肆地破壞着李避的身體。
三股力量交錯着鬥在了一起,這般下去,李避鐵定無法久活。
楚大也不再阻攔衆人,黃三千等人當即涌入場中,從半截梅花樁上扶下李避,擔憂地看着他們的楚皇。
毫無疑問,此次論佛的勝利,和這三個年輕人,脫離不了干係。
戒吹前兩回合的言論、力論,向衆人展示了這個小僧的與衆不同;
瞿麥的那一道禪劍,足以捍衛他皇恩榜榜首的位置;
而李避,驚世駭俗地一戰,爲這場戰論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周圍圍觀的皇恩榜強者們久久不語,按道理來說,論佛已經結束,爲何這佛宗的大門,還不打開呢?
冶馳握緊手中的打狗棒,將信將疑地看罷自己丐幫兩位長老的屍體後,這才肯定了嶽嵐所言無錯。
這兩人只有行者白凡,和無耳漁翁樊鄔月的氣息,肉體卻不是那二人的。
嶽嵐用手捅了捅冶馳,輕聲問道:
“你爲何要看他們的下體之處?”
冶馳紅着臉,瞧四周無人注意,這才解釋道:
“當初我三人偷着去青樓尋刺激,被前任幫主抓住後,在我們的私處,印了一隻小王八。
這個秘密多年以來,並沒有他人知道……”
嶽嵐一臉不信的表情,望着冶馳,似乎看穿了他們丐幫長老之間的基情。
冶馳搓着鼻子,低聲道:
“最奇怪的是,白凡的屍體,居然是一個女人的!
若不是你說,我這輩子都不會相信這種神奇的事情。
太不可思議了,照你這麼說,這蔡髯豈不是培養了無數個強者?”
嶽嵐擡起頭,看着高出一躍而下的蔡髯,當即道:
“看吧,這無影手蔡髯,和嘆息神僧絕對沒安好心。”
濃密的鬍子遮去了蔡髯大半張臉,衆人瞧得穿着泰安巡捕火雲服的蔡髯,出現在了場中,皆是將目光轉移而來。
要知道,這跟着李避而來的皇恩榜的強者們,可是殺了另外九名皇恩榜的強者。
甚至連鬼醫散仙張南山,都死在了這裡,爲泰安效力的蔡髯,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嘆息住持,此次論佛已經結束,我泰安還有私事,能否借貴宗之地,處理處理?”
嘆息剛一點頭,皇恩榜第五十五的鬼斧蘇野,當即抱拳道:
“既然佛宗之事已經結束,我便不摻和蔡髯閣下的私事了,就此告辭。”
斷江指江準衝着嘆息神僧一抱拳,輕聲道:
“我等也要先行告辭了。”
不少皇恩榜的強者,對於蔡髯的私事可沒有興趣,當即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