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更疼啊……”
“什麼？”
“沒什麼沒什
麼……”
黎珂晃了晃手, 一臉我很乖的表情看着他。
而江沉則是低頭看着手機上的本地地圖。
最近的診所好像在三環路那兒，他這一手血，不疼就怪了。
“喂……”
見他沒什麼反應, 黎珂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啊啊啊疼疼疼輕點……”
江沉變魔術似的從兜裡掏出一卷紗布, 調了調他手臂的姿勢, 然後將那紗布輕輕裹上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被拉近了許多。
“好。”
少年的聲音帶着一絲輕柔, 在他說完那個字的同時, 果然動作更輕了。
一雙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像只卸下防備的大老虎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看看到底是不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看着看着黎珂就湊到人家那兒, 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髮。
屁股就不用摸了，頭摸一下還是可以的。
“怎麼了？”
江沉專注於給他包手腕沒注意到其他, 只一擡頭就看到他一臉的不懷好意, 有點疑惑。
“沒事沒事。”
黎珂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不用管他。
但做完這個動作後，黎珂就呆住了。
怎麼莫名其妙有點懷舊啊。
不知怎的, 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畫面便是他五歲時玩遊戲跑太快摔了一腳的場景。
那時候老黎就在他身後跟着他跑，見他摔哭了直接抱起來哄，也是像這樣握着他的手腕給他包傷口。
那年他五歲，之前他摔過無數次也是如此，只不過自那次摔過之後, 再摔便再沒了這樣的待遇了。
“啪嗒……”
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輕輕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江沉剎時便停住了動作。
一擡頭便是黎珂那張笑的沒心沒肺的臉。
“不好意思剛想起來一笑話, 覺得挺好笑的沒注意就把淚笑出來了。”
“嗯。”
黎珂笑的臉都抽筋了, 半響回不來神, 心想以他們這多月的同桌交情絕對會信。
胡扯也得扯出道理啊。
然而江沉纔不信他是笑的，他想着可能是他下手重了他疼, 疼哭了。
只不過出於面子，沒好意思承認。
江沉也不拆穿他。
“弄好了，這個有點鬆一會兒到了醫院讓醫生再重新弄。”
黎珂擡手看看被包好的手腕心說不用花錢去醫院那兒包了，也用不着掛號什麼的，誰知道下一秒江沉的話就直接把他踹回了原位。
“還要弄啊……這不是好了嘛……”
“就是包好了而已，連消毒都沒消，這不行的，回醫院去。”
“不去不行嗎……我覺得還行，不疼啊……”
黎珂撇撇嘴一臉委屈道。
“不行。”
黎珂:“……”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江沉拉着話昏昏欲睡的黎小珂下了車。
來到了上次他帶歌仔來的醫院。
也就是秦司家的醫院。
本來看他一臉的痛意是打算帶他去地圖上的小診所看看的，公交車停那兒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來他那浪天浪地的老爹，早讓人把那一片地方拆了。
於是他不得不把黎小珂帶回來。
“嗯？到了？”
黎珂揉揉眼看了看身邊一臉冷意的少年，順着他的目光擡起了頭。
臥槽！臥槽！臥槽！
這特麼不是他小區後面那個醫院嗎？
怎麼眯了一小會兒突然間就到家了？
“這……”
“走吧！”
“唉唉等下等下我鞋帶開了。”
……
十五分鐘後。
“嘶……嘶……啊啊啊……”
“別動……”
“疼啊……輕點啊……”
“別別叫了，我一大把年紀真經不起你這麼喊！”
給黎珂處理傷口的是一個戴着老花鏡大概頭髮斑白五十多歲一姓白老醫生。
黎珂以前也找他看過傷，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麼疼。
白醫生這麼一說，他想起來了自個已經有一年沒找他看過傷了。
白醫生的手也越來越抖了。
“對不起啊，他有點怕疼。”
江沉就站在他身邊全程壓着他的胳膊不讓他動，那醫生的手術鉗子直挺挺的往他手上夾，再加上他那手抖的不像話，黎珂一動難免會傷到他。
“我當然知道他疼了。”
最後用鑷子夾起幾片碘酒棉往他被咬的傷口那兒一貼，又夾了一卷紗布把他的手腕包了起來。
這一系列的工作完成後，白醫生這才擡頭說道。
“咬成那個樣子，能堅持到現在也不容易。”
白醫生說着便摘下了他的老花鏡看着黎珂一臉可惜的說。
“不過還好咬的不是很深，要再深點以後你的手就拿不起筆了。”
“啊？有這麼嚴重嗎？”
在白醫生說這句話的同時，江沉和他一同擡起了頭，不過一個是看向他一個是看向了醫生。
江沉看着他那被包的嚴實的手，心裡有點發堵。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從心底滋生出來，然後蔓延到了全身。
哪個王八蛋敢咬他！
然而黎珂一點也沒察覺出來還是跟個沒事人似的打哈哈。
“我這也是不小心，誰知道就……哎呀，還是在一樓那兒交醫藥費嗎？”
“是，對了明天你記得來換藥，你這個是咬傷跟別的不太一樣，明天換一次大後天再來一次，換上一週就差不多了。”
“換上一週！？？”
不得了不得了，換上一週的話那他豈不是就要跟宋姚請假，跟她一請假不就什麼都露餡了嗎。
他可不想被她叨叨。
一想到每次他身上有點什麼，宋姚第一句說的就是:“你怎麼又惹事了，又病了怎麼就你身上的病這麼多別人都好好的？”
爲了防止宋姚那宛若鬼子進村掃蕩類的話語，黎珂寧願疼死也不會告訴她。
“能不換嗎？我要上課……”
“不能，你還想不想你的手好了？你手傷成這樣請個假來換你老師總不會不批准吧。”
“我……”
眼瞅着黎珂又要犯難了，江沉忙說了一句:“謝謝醫生我會帶他來換藥的。”
說着，江沉便拉着黎珂離開了。
到了樓下，江沉幫他去付醫藥費了，黎珂就在原地發愣。
要是他班主任不是宋姚就好了，那樣的話假他想請幾天就請幾天，也用不着顧忌什麼了。
一想到宋姚那張臉，他整個人都覺得好累好累，從老黎把他託給宋姚照顧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