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主任,就算李一白是你的心腹,你也不能袒護的這麼誇張,這次不僅僅是犯錯的問題了,這是教育事故,教育事故!”
髮際線堪憂的馮主任努力的壓抑下自己的激動,卻還是忍不住站起來說道:“我現在來找你,就是說這件事還有私下解決的可能,不要等到我真的去找校長,一切就都晚了!”
榮琤不動聲色的坐在椅子上,對馮世寬保持着最起碼的尊重,沒有打斷他的話,但是在他說完之後,卻又沉默許久,很顯然是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心裡去。
馮世寬這下如同被點燃的炮仗一般,冷哼着說道:“我看李一白不是對自己的學生有什麼不軌之心,而是跟榮主任你有一腿吧?”
榮琤暗暗嘆了口氣,心說一白還真是會給自己惹麻煩,沉聲道:“馮主任,這話說得有失偏頗吧。一白的錯誤,在學校領導還沒有給出處決方法之前,我們這樣私下裡討論,恐怕不妥吧?”
馮世寬這纔想起來榮琤的背景,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有些發白。“我只是不想給學校抹黑而已,又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馮主任的用心跟我一樣,”榮琤道:“不過這件事,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的好。”
馮世寬恨恨的嘆了口氣,心有不甘的出了榮琤的辦公室。
榮琤揉揉發緊的眉頭,自從接了這個任務之後,他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情況。
這次他和李一白的任務竟然是在校園內,負責拆散一對學生情侶。按理說這樣的事,再簡單不過,卻被李一白搞得一團糟。
李一白是那兩個學生的班主任,每天千方百計的出些鬼點子要把這兩個學生拆散,結果適得其反,這兩個學生的感情更加堅固。
他這麼做,榮琤也不是沒有辦法來挽救。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倒不是任務這麼簡單的問題,而是他越來越發現,李一白的大腦構造,實在太過簡單。
在學校這樣的工作環境裡,其實更需要站隊。而李一白,第一天接受任務來,就暴露了他和榮琤關係匪淺,如此他們兩個空降兵簡直成了衆矢之的。
羣起而攻之倒也不至於,只不過每天都會有馮主任這樣的人過來,打小報告,威脅……“唉,什麼時候能省點心。”
放學鈴聲迴盪在校園內,高一高二的學生們一窩蜂的竄出教室,整個學校瞬間沸騰起來。
而此刻李一白的班裡,一片死寂。
他帶的是今年的高考班,雖然這羣學生先天優勢已經甩了其他班一大條街,但是好學的心卻絲毫不輸給他人。此刻他們彷彿都被黏在了座位上一般,對窗外的熱鬧無動於衷。
李一白滿意的看着這羣可愛的孩子們,突然間說道:“爲了獎勵大家在上次的摸底考試中取得了優異成績,這個週日,李老師請大家去河邊燒烤!”
原本預想中的掌聲雷動、歡呼連連不僅沒有出現,迎接他的反而是幾聲嗤笑和白眼,漠視。
“李老師,我們可是快要高考的人,萬一食物中毒了呢。”任務對象之一的蘇冉卿說道。
“就是就是,”他話音一落,班級裡此起彼伏的都是附和之聲。
李一白看着他倔強的臉,一瞬間彷彿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當時他也以頂撞師長爲樂,如今再看就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雖然自己也是從這樣的階段過來的,可是要用什麼樣的辦法來應付這羣刺兒頭……要是跟當年自己老是處理的辦法一樣,要等到這羣小崽子們到了自己這個年紀才知道什麼是‘師長如父’。
略一思索,李一白就找到了辦法。
“既然蘇冉卿不願意參加,那我也不強求。這次的燒烤呢,不如這樣來執行。上次成績排在全校前一百名的,可以第一批去參加,我也會邀請榮主任陪大家一起去。排名在一百名開外的,就第二次去,這樣正好分爲一半一半。
“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卓斐你分一下組,上一次的成績單在我辦公室,一會兒跟我……”
話沒說完,果不其然的被蘇冉卿打斷。“李老師你這是歧視!”
“我歧視誰了?”李一白明知故問:“你既然不參加,我這樣分組,別人又沒意見,對吧,卓斐?”
卓斐悄悄的給了蘇冉卿一個眼神,蘇冉卿梗着脖子說道:“我就算不去,也不能讓你這樣歧視我們排名一百以外的!吃個東西還要三六九等,簡直匪夷所思!”
李一白一笑,班裡的許多女生已經開始招架不住:“蘇冉卿,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平等,爲什麼你可以坐在這裡跟我犟嘴,而有的小孩子卻還要哭着在街上乞討因爲上不起學呢?”
“我……”
“李老師,不如大家就一起去吧,班裡最近氣氛是有些太緊張了,我們一起出去玩玩也挺好的,”卓斐適時的打斷他們,柔聲說道。
“這個我沒有辦法做主,”李一白意有所指,道:“你商量好了給我結果就好。放學吧,同學們。”
夕陽西下,白日裡的炎熱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有些變本加厲。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聽的人更是煩躁。
路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同學,卓斐推着自行車等在樹蔭裡,隔着很遠就看到了朝他跑過來的蘇冉卿。
“着什麼急,”卓斐遞過去一瓶水,說道。
“我一想到你等着我,就恨不得飛過來,”蘇冉卿甩了甩頭上的汗,恨聲說道:“那個可惡的李一白……”
“李老師也是爲了你好,”卓斐笑得有些揶揄,把車子讓給他:“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無非是冷嘲熱諷,刺激我這顆學渣心,”蘇冉卿蹬起自行車,等着卓斐跳上來。
“你也是臉皮厚。”
“我要是臉皮夠厚,早就把你推倒了,”蘇冉卿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畢業啊……”
卓斐擡頭看着被夕陽染紅的天,突然說道:“我覺得李老師說得也對,咱們倆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樣,在一起的可能性實在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