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抗同盟與小試牛刀

虛幻影響現實。

狂舞禱文自阿難之口傳入神廟,凡是拾夢者的信徒,都在雜音入耳後陷入了亢奮狀態,雙眼放光、面龐泛紅,好似肆虐於神廟空間的刺骨寒潮變成熱風一般,紛紛扯開棉衣袒露胸膛,面龐浮現似笑非笑的怪異神情,圍着阿難,手舞足蹈的跳起了祭祀之舞。

雙手捧天,換足踏地,頭顱時而高甩,時而低垂,集羣舞姿迷幻狂野,無形中增大了禱文雜音對於現實的影響。

令餘燼和木偶少女,受到不同程度的理智衝擊,視野中憑空多出五光十色的虛幻殘影,不過,已至史詩的餘燼爲意志等級投入了大量核心點數,境界壓制也削減了幻覺影響,甩了甩頭便恢復正常,木偶少女更是輕鬆寫意。

但隨着禱文誦到中段,雜音對於現實的影響愈發明顯,兩人看到,阿難的影子突然拉長,在燭火搖動中,化作一條毒蛇,猛地竄向手舞足蹈的拾夢信徒,一口咬中頭顱頂部,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

那位慘遭吞吃的拾夢信徒,渾然不覺,始終以亢奮姿態甩頭狂舞,而在毒蛇黑影吃幹抹淨,竄向下一個信徒後,他本人貌似沒有大礙,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卻漸漸消弭於無形,阿難腳下反而多出了一條影子,在他誦到忘我時,化作又一條黑影毒蛇,參與到吞食盛宴。

不對!

那不是蛇!

是拾夢者的長鼻!

見此情形,餘燼和木偶少女突然意識到,形似毒蛇的阿難黑影,應該是拾夢者的長鼻顯化,拾夢者以長鼻吞噬夢境,受到感召的阿難也莫名其妙的掌握了這個能力。

“他的實力在提升,速度很快!”

木偶少女悄悄傳音道,在誦讀開始前,阿難還只是個普通人,可是吞掉一位神職人員的“陰影”,讓阿難擁有了三階水準,倘若真讓他把在場的十多位拾夢信徒囫圇吞下,躋身傳奇應當並非難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餘燼,忍不住眉頭一挑,這麼簡單的造就一位傳奇強者,也就只有神秘莫測的古神世界能夠做到,但同樣的,憑藉與古神的“交易”暴增實力,會對意志造成嚴重衝擊,失去理智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是餘燼斷定,眼前這位受到神靈垂青的幸運兒,非但不會陷入瘋狂,反而能闖出一番名堂,因爲據造物主的情報顯示,此人應當是苦難教皇的老師【門徒·阿難】,而他即將開啓的特異空間,便與此人有關。

“怎麼辦?”木偶少女看了過來。

“別管他,先把特異點開啓再說。”

瞥了一眼物我兩忘的奴隸阿難,餘燼的視線徑直看向神廟當中,規模最大的神靈雕塑,即將上演的拾夢祭典,便會在這座雕像前送給拾夢者,因此,特異點最有可能藏在這裡。

餘燼身形一閃,來到拾夢者的雕塑前,蹲坐在祭臺上的拾夢塑像,彷彿正以空洞眼眶,默默地欣賞着阿難的單人表演,並未察覺有外人來到了祂的身前。

一併上前的木偶少女,見餘燼點了點頭,便立刻釋放意志能力灌注到餘燼體內,幫助他搜尋隱藏起來的特異點。

意志灌輸!

神性·【虛數空間】!

意念一動,餘燼的雙眼便閃爍出了宛若實質的數據流光,讓他能夠撇開表面看到數據世界的一絲本質。

當然,這所謂的數據世界,並非是指遊戲代碼,而是至高存在爲了遏制挑戰者的出現,強行融入現實空間的虛擬系統,特異點便是虛擬系統的一部分,承擔在合適時刻推動世界的作用。

簡而言之,當一切條件滿足之後,就算沒有人激活特異點,特意空間也會自我啓動,通過數據世界影響現實,好讓世界局勢按照至高存在的設計進行下去,苦難教皇和初代薪王生命中的關鍵歷程,便處處隱藏至高存在的痕跡。

造物主正是看透【虛數空間】,才掌握了連基金會都無從得知的激活方法,戲劇性的是,曾經在特異空間打生打死的餘燼,如今也藉着造物主的光,得到了創造副本的能力。

一串串飛速穿梭的“零”與“一”,形成了數據洪流,但在木偶少女的意志加持下,餘燼迅速捕捉到宛若小型黑洞的特異點,立刻催動神性嘗試將其激活。

【提示:虛數空間成功激活特異點,特殊副本“拜師阿難”初始化,正在檢測生成條件……】

【提示:生成條件,“阿難受到拾夢感召”,已達成……“拾夢信仰根基鬆動”,已達成……“火山炎魔甦醒”,已達成……“觸發對象身體素質”,已達成……】

【提示:生成失敗,“神奴聚落”中存在遏制生成的衝突因素,請將之清除,再行激活特異空間!】

嗯?

失敗了?

而且失敗理由還很古怪。

這讓餘燼皺起眉頭,再度借用神性影響虛擬系統,探查“衝突因素”究竟是指何物。

他目前的創造能力遠遠達不到造物主那樣,可以無視任何條件,直接生成副本空間的地步,不過在木偶少女的幫助下,找找問題還是能辦到的。

很快,餘燼就攔截到了飄飛而過的衝突信息,從中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

神奴聚落的外來者,不只是他們兩人!

“主世界、造物主和愚者先生,都不會允許有人影響我的演出,而能在這個時間段來到神奴聚落的,似乎只有那幫人了……”

餘燼心中瞭然,通過潛伏專用的信息渠道,給愚者先生髮了條訊息,便拉上不明情況的木偶少女離開神廟,再度乘坐靈鴉白夜遨遊神奴聚落。

“發生了什麼?不是要激活特異點嗎?”

餘燼擺了擺手,首先看過愚者回復的確認消息,纔對木偶少女解釋道:“愚者先生率領的反抗同盟,早就藉助至高存在的四次分裂,於第一時間潛入了上古世界,但由於愚者先生長時間滯留主世界的緣故,對於反抗同盟的掌控力度嚴重削弱,所以就有一些不安分的傢伙,專門和愚者先生對着幹。”

“你是說,有本體世界的反抗者來到了神奴聚落?”木偶少女恍然大悟。

“不錯,讓他們答應離開聚落,才能掃清障礙,開啓特異空間。”

“那他們要是不肯呢?”

“愚者先生會感激我幫他剷除障礙的。”

餘燼眸光一凜,以眼下局勢,膽敢阻礙他重走苦難教皇之路的,無異於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就是愚者先生親自來了,也斷然不會手下留情。

……

噗呲!

兩顆熱力驚人的渾圓火石,被一隻大手拿捏盤玩,碰撞間迸發出的耀眼火星,看得聚落之主和拾夢祭司忌憚無比。

產自火山深處的熔岩火石,只有品質最差的會被用於取暖驅寒,剩下的都是修煉素材,上到史詩存在也可以從中汲取能量增幅實力,不過能像大手主人不加防護,直接抓住高階火石的生猛存在,神奴聚落的兩位頭面人物,還是第一次見。

要知道,傳奇強者碰到這兩顆火石,只需一秒就能被燒成灰燼,體魄強度不夠格的史詩存在,也會被熔岩熱力灼傷身軀,足可見,大手主人的身軀強度,達到了多麼匪夷所思的地步。

“祭典,什麼時候開始?”

大手主人淡淡說道,言語中透露出的睥睨姿態,不僅僅源於強大實力,還因爲出身本體世界的他,看不起分裂世界的土著生命。

儘管大家從本質上來說,都是至高存在的實驗產物,而且古神世界的各種條件,也沒比本體世界差多少,但大手主人就是看不起境界相當的聚落之主和拾夢祭司,就像他看不起“投胎”到分裂世界的愚者先生一樣。

和他擁有相同看法的反抗同盟,人數衆多,而這便是大家不服愚者先生的一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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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一些朗誦者,我已經派人去催了,不過最遲今夜就能完成。”

拾夢祭司不解應道,他無法理解,大手主人爲何盯上了爲拾夢者準備的祭典表演,難道是這神秘強者看破了背後謀劃?

不應該啊……

以祭典誘殺拾夢者,取而代之成爲夢境主宰的計劃,我從未對旁人說過,連聚落之主和心腹手下,都只是知道祭典表演,需要“容器”和朗誦者而已,這莫名其妙的外來者,斷然不會知曉內情。

那麼他究竟有何目的?

總不能像他隨口說的那樣,只是來參觀典禮的吧?

一身神職灰袍的拾夢祭司,便是生成條件中“拾夢信仰根基鬆動”的源頭所在,爲拾夢者準備的盛大祭典,實際上是他設下的誘殺陷阱,而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爲了讓酷寒之地的人類同胞,不再成爲拾夢者的夢境食糧,而是試圖取代拾夢者,成爲夢境主宰,由自己汲取族羣滋養。

或許是因爲極端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兩極化的處事態度。

類似阿難,苟且度日的底層人類,從未想過武力反抗。但像拾夢祭司這般身居高位,自以爲看清世界的人類強者,則大都會爲了更高權柄而不擇手段,背信叛教屢見不鮮。儘管成功者寥寥無幾,但信仰古神所產生的瘋狂情緒,不斷驅使着一個又一個的野心家,前赴後繼。

拾夢祭司就是這樣一個,遊走在死亡邊緣無信狂徒,因而面對實力更強的不速之客,早就暗自動了殺心,只等祭典舉行,將對方和拾夢者一併除掉。

“我將是夢境主宰,我將是夢境真神,我將是所有夢境的起點與終點,我的雙眼將俯瞰世間……”

拾夢祭司暗自誦讀篡改後的神靈禱文,每每心生迷茫,他都會藉此激勵自己回到正軌,只是這一次,他突然感到一絲共鳴從遠處傳來。

嘩啦!

拾夢祭司立時起身,走過溫暖如春的華麗殿堂,駐足窗邊看向聚落廣場。

他能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共鳴,便源自廣場,或者更準確的說,源自廣場當中,特意爲拾夢者新近建造的那座神廟。

“共鳴……這是我成爲夢境主宰的徵兆嗎?”

喉結聳動,拾夢祭司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慌,不顧大手主人和聚落之主的疑惑視線,徑直走出房門向神廟衝去。

兩位史詩強者自然能察覺箇中端倪,便也緊隨其後,離開溫暖房間置身寒風當中。

但恰在這時,呼嘯寒風裡憑空出現了一道沉聲問話:“這位朋友,你來神奴聚落有何貴幹?”

轟!

大手主人面對詢問,連回答的意思都欠奉,一拳揮空,打出氣爆,覆蓋了聲音的起始之地,別說細密雪花,就是冷冽寒風都直接被拳風氣爆震散了,當場把史詩初階的聚落之主嚇了一跳,愈發對這體來歷神秘魄強大的中階史詩忌憚起來。

“老子做事,輪得着你來指教?”

大手主人的脾氣,和他的戰鬥手段一樣暴躁,可是緊接着,沉聲問話就又從另一個方向傳了過來:“念在愚者先生的份上,你若立刻退走,我能饒你一命。”

轟!

又是一陣氣爆迸發,驚得漫天風雪都爲之凝滯。

大手主人咧嘴獰笑:“你不提愚者還好,我【霸拳】,反的就是他!”

愚者先生?

這又是哪位強者?

聚落之主心驚膽戰,不解古神世界何時多出這麼些神秘存在,而至今未曾顯現身形的出言之人,似乎擁有匹敵霸拳的強橫實力,迫使聚落之主趕緊退離開來,擔心遭到波及。

“霸拳?名字不錯,但眼神不咋地。”

驀地,憑空出現的聲音,自霸拳背後忽而飄出,這位想也不想便返身出拳,打碎了漫天風雪,可正如身形隱匿的餘燼所說,霸拳的眼神根本看不破他的行蹤,等到醒悟過來,便已發現自己落入了餘燼口中。

吞食天地!

哈嗚!

雖然沒有和常態化身一起,成爲本源技能,但吞食天地也在升界典禮後達到了史詩境界,藉由本源技能的出現,更讓餘燼深刻了解到,至高存在的實驗產物,不論遊戲人物還是薪火種子,都可以被視作私人電腦,本命技能則是寫入私人電腦的代碼指令,所以隨着使用者的境界提升,代碼指令也能煥發更多潛力。

儘管效果無法媲美,得自至高存在的本源技能,但苦難教皇的發聲部位,帶給餘燼的不僅僅是言出法隨,還讓吞噬技能也得到一定提升,使得吞食天地的威力躍升兩個小階段,直達史詩高階,縱使霸拳體魄堅硬如鐵,也要在空間胃袋中迎來死亡。

直至此刻,身形依舊未曾顯露的餘燼,並未理會聚落之主的驚悚眼神,而是有些意猶未盡的唸叨了一句:“這霸拳也就名字好了,打起來根本不給勁啊,希望副本空間能給我一些壓力,實驗出我目前的戰力極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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