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像是尋常聊天似的提起這麼一樁舊事,表面上看也就是聊聊天,可想要敲打點撥沈冰的意思卻很明顯。
至少旁人看不清楚,他們心中明白的人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聽見她的話,楚漠無奈的嘆口氣,“你說的也對,但是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處理感情的方式也就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坦誠相待,有話便直接說出來的。”
夏雲汐自然也明白,楚漠便是這麼個性子,她說楚漠的優點都是遺傳自楚淞元,而他的那點缺點自然是遺傳了沈冰的。
她以前倒也算得上是坦蕩大方,直白且無所顧忌,但是後來卻發現不是你說真話就會有人信的,也不是你說假話就沒有人信的,所以他們還是失去了五年的相處時間。
視線從楚漠的身上移開,她看向窗外,黑漆漆的,看不見什麼景色,倒是玻璃上倒映着的人影,能夠看得清楚。
她往楚漠身上靠了靠,像是依偎着他的姿勢,恍惚出聲,“雖然我一直勸說自己這件事情並不是你母親一個人的過錯,胡紅菱,我父親,都有錯,可我看到她的時候,總歸是有些不自在的,禁不住要是想如果沒有她的挑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面的許多事情。”
人總是在經歷過許多的事情之後,纔會想到如果這個詞,如果當初沒有選錯,會不會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可後悔……也不過是平添些煩惱,於事無補。
可你又忍不住要去想啊,就像她看到沈冰的時候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去告訴她母親胡紅菱的存在,她是不是鬱結在心,會不會心病無醫,她不會死,更不會讓胡紅菱進了蕭家,而她也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自小享受母愛和父愛。
不會遇見蕭錦茹,就不會有她和蕭錦茹之間的明爭暗鬥,甚至不會影響到她和楚漠之間的感情,她不會平白無故的遭受那些事情,她的人生會變得一帆風順……
可她又仔細的想了一想,如果沒有胡紅菱帶着蕭錦茹進了蕭家,她同楚漠……會不會遇見?
好像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緣分的深淺,都已經命中註定。
她恍恍惚惚的想着這些事情,如果這樣會怎樣,如果那樣又會怎樣,想來想去,好像無止境似的。
“我明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母親給我打電話,她說如果你已經知道了過去的事情,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楚漠輕撫着她的腦袋,柔軟的髮絲纏繞過他的手指,他的嗓音低沉而又不失溫柔,說完話之後,甚至微微偏頭,再往下低了一低,脣便落在她的額頭上。
夏雲汐面上閃過驚愕,“她想跟我道歉?”
這確實是值得讓人驚訝的事情,沈冰性子高傲,不是會輕易承認錯誤的人,畢竟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指責胡紅菱對她的欺騙,而不是悔恨道歉。
“嗯!”楚漠低聲應了她的話,他也確實是實話實說沒有騙她。
夏雲汐笑了下,沒有再說話,也不說接受,也不說不接受,楚漠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麼。
兩個人相互依偎的站了一會兒,楚漠垂目看她,“去洗澡睡覺?”
夏雲汐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
蕭錦茹擔憂了一天,胡紅菱終於是回了家,有幾分風塵僕僕的落魄感覺。
“媽,你這一天一夜跑去了哪裡?爲什麼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蕭錦茹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我就是突然有點事情要處理,沒來得及跟你們說一聲,”胡紅菱朝她露出個安撫的笑容。
蕭錦茹滿腹狐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胡紅菱拍了拍她的肩膀,“讓人給我準備些吃的,我肚子餓,我先回房間洗澡換身衣服,等會兒再跟你說!”
她說完這話就快步上了樓,蕭錦茹越發的覺得疑惑不解,盯着她行色匆匆的身影,空氣裡還殘留着她身上的味道,有些難聞的怪味,說不出來那是什麼,但她剛纔還清楚的看到了她褲腿上的泥土,她一向愛乾淨的,這是去了哪裡,沾上了那麼多的泥土。
招了個傭人過來,吩咐她讓廚房準備些吃的給她母親,重新又坐了下來,坐下來後想着她今天是給韓元琛去了電話說她母親失蹤的事情,便給韓元琛去了個電話交待了一聲,算是銷案。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見胡紅菱從樓上下來,她換了一身乾淨柔軟的衣服,銀灰色的針織衫,黑色的長褲,身上不再有剛纔聞到的那股怪味,透着沐浴露的清香。
蕭錦茹盯着她看,“媽,你跟我說說,這一天一夜你去了哪裡?”
她當然好奇,打了那麼多通電話都沒有人接,她甚至害怕她母親是出了什麼事兒。
胡紅菱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花茶,捧着杯子,輕輕的吹了兩下,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纔不緊不慢的開口,“去臨市見了個朋友。”
蕭錦茹眼睛一眯,“見了什麼朋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
胡紅菱又喝了幾口茶,胃裡暖了一些,但還是覺得餓,已然不願意再多說,“這事兒你就別問了,我心裡有數就行。”
說完,她便起身往餐廳去,蕭錦茹看着她的背影,她母親藏着許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猶豫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到了餐廳,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傭人將準備好的食物端上來,胡紅菱看一眼蕭錦茹,“你別問了,這事兒我不會告訴你的,不該你知道的你最好不要知道。”
蕭錦茹皺眉,“爲什麼?”
胡紅菱看了佈菜的傭人一眼,等到她離開,她纔開口,“我不告訴你,自然是爲了你好。”
蕭錦茹半信半疑,胡紅菱不再多說,端起碗,先喝湯,喝完湯,再開始吃飯,那樣子像是真的很餓的樣子。
她不說,蕭錦茹自然也不再多問,但也沒有離開,畢竟她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問,所以就坐在那裡,看着她吃飯,等到她吃完,再跟她一起出了餐廳,上樓去了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