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離開,胡紅菱的臉色就變了,有些氣恨的道:“你爸是什麼意思,居然把她叫到家裡來了!”
蕭錦茹原本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往身後靠了靠,徹底放鬆下來,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光芒。
相較於胡紅菱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她顯然要鎮定許多。
聲音亦是清清淡淡的,“她是我姐姐,是爸爸的女兒,這裡是蕭家,她回來,沒什麼不對。”
胡紅菱擰了擰眉,那天她還生氣的摔了房間裡的東西,這纔沒幾天,是想通了嗎?
蕭錦茹淡然自若的扯着她的裙子,“爸爸找了大哥和姐姐四五年,見他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他想讓大哥和姐姐搬回來住,也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怪的。”
胡紅菱捂着心口坐下來,慢慢的冷靜下來,“我這還是擔心他把他們都叫回來,我們到時候一無所有嗎?”
蕭錦茹擡眸看她一眼,“你覺得他們稀罕嗎?也就是你稀罕!”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胡紅菱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
………
蕭洵的書房,古樸內斂。
夏雲汐掃了一眼後,便在蕭洵的對面坐下來。
兩人中間隔着一張檀木桌子,淡淡的清香,並不難聞。
蕭洵細細的打量着她,片刻後,溫笑着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情景,你說我是認錯了人,可我疑惑了許久,這世上哪裡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夏雲汐輕聲說:“我也沒想到。”
以前她什麼都記得的時候,她對他,除了怨便是恨,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平靜的說話。
蕭洵雙手擱在膝蓋上,想到過往她對他的冷嘲熱諷,再看眼前的溫淡疏離,那點找回自己女兒的喜悅全然被難過給淹沒。
她對他的稱呼,是陌生的,看他的眼神,更是陌生的。
他暗自喟嘆,淡淡的笑,“你失蹤後,我一直在找你,我想過許多種我們再見面的情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我這個親生父親對你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夏雲汐靜靜的看着他略微有那麼一點滄桑的面容上流露出來的傷心情緒,她輕輕的笑,“現在確實是個見過兩三次面,認識但是不熟悉的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可是以前,我沒有失去記憶,我們的關係就很好?只怕也不過是有血緣關係,熟悉卻又陌生的陌生人而已!”
蕭洵怔了下,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更加的理智一些,但是她還是一樣的能說會道口齒伶俐,甚至將他們的關係看得很通透。
好半晌,蕭洵都沒有開口說話。
夏雲汐自然不會主動找話說,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桌子上的相框上。
拿過來,裡面是一張合照,她認得裡面的人,小女孩是她,旁邊站着的是她哥哥,她後面坐着的是蕭洵,那麼蕭君奕身後的應該是她母親纔對。
她的眼眶一熱,手指撫上女人清麗漂亮的容顏,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淨,像是通透的寶石。
蕭洵看着她撫摸照片的樣子,眉目漸漸的柔軟下來,“那是你母親夏薇瀾,你長得很像她。”
大概有六七分像,但是又不完全像。
夏薇瀾氣質是溫婉又內斂的,蕭夏瑾的美是張揚的。
夏雲汐脣動了動,聲音輕輕的,卻又透着一股質問的凌厲氣勢,“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婚內出/軌?”
面對她的質問,蕭洵臉上的那點溫和漸漸消失。
曾經,才七歲的女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問他爲什麼。
她還那麼小,他沒回答,即便是說了她也不會懂。
一轉眼,十八年過去了,再去深究,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蕭洵沒有說話,夏雲汐譏笑道:“其實是什麼原因,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做都已經做了,只是,你爲什麼要把照片放在自己的書房裡,是覺得愧疚嗎?”
愧疚?他應該不會有所愧疚的吧!
蕭洵淡聲說:“我們是一家人。”
夏雲汐將相框扣在桌上,“你跟蕭錦茹纔是一家人。”
蕭洵皺眉,“小瑾!”
她說話的這種語氣以及神情,他看到了蕭夏瑾的影子。
………
夏雲汐從蕭洵的書房出來後,去了蕭錦茹的房間。
之前來過,她記得在哪個方向,不需要人帶路,就能找到。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優雅又精緻的佈置。
走進去後,一眼便看到坐在窗邊沙發上的蕭錦茹。
受傷的那條腿,擱在小凳子上,她的手中拿着劇本在看。
聽見腳步聲,蕭錦茹擡頭看過去,見識夏雲汐,愣了愣。
“你怎麼進來了?”蕭錦茹放下手中的劇本,有點防備的看着她。
“當然是來找你,”夏雲汐居高臨下的望着她,輕輕的笑着。
“找我?你找我做什麼?”蕭錦茹滿心警惕,不冷不熱的道。
“我們兩個人,真的是有很多話說的,”夏雲汐拉了一張椅子過來,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話可說的,你現在是來跟我炫耀的嗎?”蕭錦茹看她坐下來,一副要與她促膝長談的樣子,就心生抗拒。
“炫耀?炫耀什麼?炫耀我就算是失憶了還是能夠跟楚漠在一起?又或者說炫耀楚漠喜歡的人一直是我?”夏雲汐笑盈盈的說着。
蕭錦茹白皙的臉一片鐵青,手指都在發抖。
夏雲汐盯着她那張柔弱得令人心生憐惜的楚楚可憐的小臉,不疾不徐的慢聲說着,“其實我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是誰的?”
蕭錦茹的瞳孔放大,不可思議的盯着夏雲汐,“你……你說什麼?”
夏雲汐極有耐心的慢聲重複,“當初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是誰的?”
手中的劇本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蕭錦茹的臉色如同白冰雪覆蓋,白而冷,“你……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夏雲汐好心的幫她撿起地上的劇本,眯眸笑着,“我確實是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但是不表示不知道過去的事情,這麼隱秘的事情,我當然得找個地方把它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