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快速更換上了硃紅色的官袍,爲了不引人關注,隨同她一起連夜入京的只有寒烈一人。
她料想抵達京都還有些時辰,便乾脆驅逐雜念,不再對此事多加揣測,妄下判斷,她安逸地斜靠在轎內,閉眸養息,決定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態,才能應付未知的變數。
而寒烈隨側,安坐棕色良駒之上,警戒地觀望四周情形。
華麗精美的八人宮轎,載着上官飛燕行步在寬敞的官道上,前往京都的路途。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上官飛燕在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到宮轎落地的一聲重音。而後宮轎窗簾處,有道渾厚的音色響起。
“大人,到了。”
上官飛燕忽而睜開眼眸,目光清透明亮。
隨着有侍衛拉開轎門,她低頭緩緩地走出轎內。
微微擡首,她一雙淡月雙眉,淺淺地浮動波痕。
那巍峨聳立的府邸,古色古香的大門上,高高地懸掛着璀璨耀眼的金黃色牌匾,牌匾之上,珠玉寶石嵌成三個大字——定王府。
其字筆走龍蛇,劍拔弩張,其形瑰麗明豔,奢侈繁華,恰若其人,個性乖張狂妄,目中無人,喜好收集奢靡之物,貪戀榮華富貴。
在府門前方左右兩側,各有一尊用漢白玉雕成的虎狼之獅,獅子神態逼真,栩栩如生。
上官飛燕望着脣瓣微抿,神色暗沉,她回身,目光瞬間變得犀利清寒,直逼身後的貴公公。“貴公公,不是說皇上傳召嗎?怎麼?公公莫非老眼昏黃到這個程度,連皇上的宮殿跟九王爺的府邸都分不清楚了?”
貴公公聽到上官飛燕嘲諷的口吻,他並未介意,依舊是討喜的面容。
“上官大人,咱家只是奉命行事,還望大人海涵。”他語帶笑意,卻是目光閃爍不定。“有些事情大人就算知道,也請放在肚子裡比較好。多行事,少說話,這樣才能保住大人頭頂上的那頂烏紗帽,永久不落。”
貴公公話音剛落,便躬身進入轎內。
“起轎,回宮!”
隨着拔尖刺耳的鴨嗓音響起,那些原先恭送上官飛燕入京的一干人等在轉眼間消失在定王府大門處。
上官飛燕望着浩浩蕩蕩離去的一羣人,她惱怒地狠狠一揮袍袖。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寒烈守護在側,他詢問着上官飛燕的意見。
上官飛燕挑眉而視,她淡淡地飄了一眼定王府的大門,而後笑了笑。
“當然是找個好的客棧,舒舒服服地躺着,然後再安排馬車回鳳州。”她踏步而行,清悅的嗓音在拂曉之際尤爲清晰明亮。
“大人——”寒烈不解。
那定王府古色古香的大門,此刻忽而發出一聲幽沉空闊的厚實音色。
大門,開了。
“上官大人,請留步!”大門內走出一位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年約四十左右,看起來精神爍爍,目光沉靜,腳步穩健,應是一個能幹的管事。
果然——
“上官大人,在下駱青山,乃爲定王府的管家,九王爺在臨風閣等候大人已久了,請大人移步,隨在下前往。”
“也罷,那麼勞煩駱管家在前面帶路。”既來之,則安之。上官飛燕知曉此次是避不開九王爺東陵昭的,與其這樣躲躲閃閃,不如干脆正面迎對。
“那麼,大人請。”駱青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在前領路,上官飛燕跟寒烈隨後。
行步入了定王府,上官飛燕發現定王府的牌匾只不過是富貴一角。
一路行來,她發現定王府的門欄窗,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羣牆,下面白石臺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不落富麗俗套。
擡首仰望定王府的樓閣臺榭,她的腦海中不覺地出現了那富麗堂皇的華麗詩句。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
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
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
歌臺暖響,**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
……
好個定王府!
上官飛燕暗暗驚歎,脣瓣不由地扯出一道冷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