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翩翩眼見東陵昭動了怒,她怕上官飛燕吃虧受苦,當下攔在身前道:“九王爺,請你原諒大人一時的胡言亂語。大人他並非有意頂撞王爺的,還望王爺高擡貴手,不要跟大人計較。你要翩翩做什麼,王爺儘管吩咐便是了?”
“翩翩,你幹什麼?”上官飛燕一把將雲翩翩拉到身後。“不要向他求情,你沒有錯,本官也沒有錯,錯的人是九王爺,他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這麼羞辱你。”惹到了上官飛燕做人的底線,她就絕對不會再默默承受。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衆目睽睽之下,東陵昭不該對雲翩翩這麼無禮,這對於古代女子而言,尤其是一個婦人而言,傷害的程度遠非身體的傷害可以對比的。
所以,她現在既然是上官欽,就有必要守護住雲翩翩。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欺凌她,就算這個人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東陵昭,她也一樣不會懼怕半分。
“上官欽,本王不得不說,你的膽子夠大。”看着他不顧一切地護着雲翩翩,甚至是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樣子,東陵昭也不知道怎麼了,他渾身都着了火,眼裡是火,心頭也是火。
烈烈燃燒的火,無法熄滅。
他眼中紅光詭異泛動的樣子,令雲翩翩看在眼中,覺得好可怕。她不要上官飛燕出事,她不要——
“不要——”撲通一聲,雲翩翩忽而跪在塵土之中,她淚光盈盈地懇求着九王爺東陵昭。
“求求你,九王爺,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家大人,他是無心的,他不是有意冒犯王爺的,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大人一般見識。王爺需要翩翩做什麼,翩翩答應王爺便是了,只求王爺不要傷害我家大人。”
“翩翩,你起來啊。”上官飛燕真是氣炸了,她拼命地拽着雲翩翩起身,她卻一把抱住上官飛燕。“我不能讓你出事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手指緊緊地拽緊了上官飛燕的衣袖。“所以求求大人,就算是爲了翩翩,也請你好好的,好好地珍惜自己,不要,不要跟王爺頂撞,快跟王爺道歉。”雲翩翩拉着上官飛燕的手,示意她一同跪下。
“翩翩你——”上官飛燕真的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大人,求求你,翩翩求你了。大人要是不答應翩翩的要求,翩翩就長跪不起,一直跪死在這裡算了。”雲翩翩眼淚若斷線了珍珠一般滴落地面。上官飛燕望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她拽緊拳頭,閉上眼眸,深深地呼了一口長氣。
而後她睜開眼眸的時候,她無力道:“翩翩,你起來吧。本官,本官答應你便是了。”握緊的拳頭,指節咯咯作響,隱隱發青的脣瓣,貝齒狠狠地咬着。
“九王爺,你究竟要什麼?說吧。”
遠處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癡癡地凝視着上官飛燕這邊,她的眼睛裡,此刻滿是心酸的眼淚,心中翻江倒海般地難受。
他對他的夫人愛到這個地步了?
可以爲她死,可以爲她生,只要是雲翩翩,他上官欽就什麼都願意去做嗎?
親眼看着上官欽爲了維護她而對九王爺拔劍相向,不顧危險。親眼看到他爲了她的淚痕疼惜着,經不住她的懇求,將滿腔怒火回收了。
可是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卻只會對那個柔弱的女人動心。
而她海明月在他的眼中,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想到這裡,心痛不已的海明月咬牙切齒地離去了。
離去之時,她的眼裡竟然有濃烈的恨意!
而眼見交戰一觸即發的東陵昭,看到上官欽爲了雲翩翩的眼淚而收回了銀劍。他的感覺在這一刻,是悲涼,是憤怒,還是怨恨,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只是——
在這樣的時刻裡,東陵昭竟然笑了。
他的笑容很邪惡,很妖嬈,笑得身後的一切黯然失色。
“好,上官大人的寵妻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他手指輕輕地彈了彈他的額際。“本王只是跟上官大人開個玩笑罷了,想着傳聞定然是誇大了一些,沒想到事實比傳聞來得更刺激。想不到——這齣戲看得還挺有趣的,真是有趣得很。”他低頭淡淡一掃跪地的雲翩翩。
“上官夫人,請起來吧。”
雲翩翩淚痕未乾地站了起來,她心中忐忑不安着。上官飛燕擁過她的肩膀,取出一塊白絹,輕柔地替她擦拭掉眼淚。
誰也沒有發現,在上官飛燕給雲翩翩擦拭眼淚的瞬間,東陵昭眼裡的神色開始變幻,危險的暗流,倏然集聚,又忽而散開。
他揚風一起,出手如電。
在雲翩翩愕然的神情中,她身上的那件狐毛披風,落在了東陵昭的手中。而東陵昭卻連她的衣角碰都沒有碰到過。
“本王要的,從來都只是這個,上官大人誤會本王的意思了。”也不知道爲何,東陵昭自己都意外,他竟然會向上官飛燕解釋。
上官飛燕跟雲翩翩皆一愣。
沒想到他只是,只是——
當下二人臉色一紅,原諒她們的思想沒有那麼單純。
不過東陵昭出手的時候,那披風的飄帶因爲強勁的力道,扯傷了雲翩翩的脖頸,留下一道明顯的紅色印痕。
這讓上官飛燕不悅地挑眉。“王爺既然喜歡這披風,大可明說,何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傷害下官的夫人?”她細細地瞧着雲翩翩的傷痕處,皺了皺眉。“翩翩啊,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免得留下疤痕就不好了。我看今天你就別去集市了,我陪你去看大夫好了。”畢竟是姑娘家,留下疤痕,總是很介意的。
東陵昭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僵了僵,單鳳眼中的笑意卻依舊不減。
“恐怕上官大人沒有功夫陪夫人去看大夫了。本王此來,就是想告訴上官大人一聲,皇上已經在帳內等候大人已久了。”
上官飛燕微惱地轉身,她盯着東陵昭邪惡的笑容,努力地壓制着即將要爆發的情緒。他明明知道皇上傳召他,卻還在這裡跟她糾結一件狐毛披風,這不是擺明了想害死她嗎?
想到那個小皇帝東陵煜,上官飛燕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那張稚嫩俊俏的臉龐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她還真不知道東陵煜會如何爲難與她。
不由地,上官飛燕暗歎一聲。
雲翩翩則溫柔體貼地安慰着上官飛燕道:“大人,我沒事的,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也好。”上官飛燕替她揉了揉紅腫的地方。“我先去見皇上,讓寒烈帶你去看大夫。”
“來人啊,傳話給寒烈,叫他保護夫人去看大夫。”上官飛燕仔細叮嚀着下人。吩咐完一切,她才緩緩地走至東陵昭的身側。
“王爺,走吧。”
上官飛燕神色清冷地從東陵昭的身側走過去,東陵昭意味深長地望着她的背影,隨後踏步而行。
忽而視線落在手中的狐毛披風上,神色一沉。
“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一道黑色的身影飛掠而出,正是玄夜。
“玄夜,將披風拿去燒了。”東陵昭揚手一揮,那狐毛披風便輕巧地落進了玄夜的手中。
走在前頭的上官飛燕心下一震。
什麼?!
玄夜盯着手中的狐毛披風,微微一愣,這不是王爺——
“屬下遵命。”就算有困惑,他也不會問的。
“等一下!”上官飛燕急着跑回來,她朝着玄夜衝過去,一把抱回了那狐毛披風。
東陵昭好看的雙眉微微挑了挑,看着她,脣角扯了扯。
“王爺,原本以爲你看上這件披風,是因爲你喜歡,下官這才讓給了你。可是你竟然一轉身就要燒了這件披風,你太過分了。既然如此,下官不讓給你了,這披風還是由下官自己留着吧。”當初內務府送來的衣袍披風中,上官飛燕一眼就看中了這件通體雪白的狐毛披風,甚是喜歡得要緊。
剛纔東陵昭用強勁的手段從翩翩那裡拿走了這件披風,她還心疼不已。現在東陵昭竟然要燒了這件披風,他這不是擺明了就是惡整她嗎?
難道真的她喜歡的東西,他就要搶奪不成嗎?
東陵昭看着上官飛燕擔心他搶回去燒掉一樣,她緊緊地抱着狐毛披風,小心翼翼地戒備着他。這讓他先前的惱火稍減不少。
“你很喜歡這件狐毛披風?”他鳳眸妖挑,笑得很刺眼。
上官飛燕心中一凜,她忙搖頭道:“不喜歡。”如果她說喜歡的話,東陵昭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毀掉這件狐毛披風的。
東陵昭眼見上官飛燕口中說着不喜歡,神情間的戒備卻一分都未減少,當下心情莫名地大好。
“既然不喜歡的話,那麼——玄夜,拿去燒了。”
“等一下!”上官飛燕驚愕地瞪着東陵昭,而後她小心謹慎地拉了拉東陵昭的衣袖。“能不能不要燒掉?”她眉頭皺得很深。
很可惜的,這麼好的一件狐毛披風,所有毛色都是銀白色的,不參雜絲毫的雜質,可是很難見到的。
東陵昭沒想到剛纔態度強硬到要跟他拼命的上官飛燕,此刻卻眼睛汪汪地盯着他,流波異彩,透露出他真實的想法。
不由地,他輕輕地笑了起來。
“那麼你要告訴本王,你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