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包括在後面偷看的高年級,前後加起來十幾號人同時被這個情況給弄懵了。
野外生存逃殺，受傷是家常便飯，幾乎每個人都帶傷出來，不帶傷的那纔是“怪物”。但是死亡和不可逆轉的重傷還是少見的。
以和爲貴幾乎是華夏人刻入骨子裡的教養。
除了一些齷齪的內幕,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對同校的朋友下死手。
就算是有人下黑手，也基本不會挑這個時候,首先被你下手的那個人也不是弱雞,其次，周圍太容易有其他同學目擊了，老師太容易來救援,總之,相當的不方便。
除去這種很不明智的下手，剩下的那就是意外和衝動性謀殺事故了。
意外和衝動謀殺還不一定成功。
種種綜合下來的情況就是，受傷，有，出人命，少。
所以秦亂這麼毫無生氣的往地上一躺，嘴角掛血，臉色灰白。一直淡定高冷的卓陽用顫抖的聲音開始大聲呼叫的時候，大家第一時間是不敢置信。
隨後直接被眼前這悽慘的一幕帶着聯想到了最壞的那種情況。
反應快的人立刻放了求救煙火，反應慢一拍的，也跟着把煙花浪費了，然後所有人都扯開嗓子呼叫。
幾個性子急一點的，還爆了粗口，來了兩句賭咒發誓。生怕周圍聽到的人認爲是陷阱不趕過來（有人這麼引誘過）。
“卓陽，他怎麼樣了？”
“……還有呼吸。”這四個字幾乎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逼出來的。
周圍的空氣瞬間壓抑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敢多說一句話，大家都想調節氣氛的說幾句，沒事的，老師很快會來，秦亂肯定沒事。
但是話在喉嚨口，看着卓陽的表情，誰都吐不出半個字來。
面癱的人，偶爾笑一個，那就是冰山融化後的春暖花開。
面癱的人，露出如此痛苦和不安的表情，秦亂現在就算是臉色紅潤，精氣神飽滿，笑語盈盈的站在大家面前，大家也會在卓陽的表情下，認爲他是迴光返照，命不久矣。
連之前那個眼神閃爍拖着大家看戲的高年級都忍不住心虛的後退一步。
沒錯，他是秦雲豐的眼線。
算不上是秦雲豐的人，但是他的父親和秦雲豐有着合作，這次被拜託，也就賣個好，賣個乖。
他壓根不打算參與這件事，也不打算把秦亂怎麼樣，他就是在家裡的意思下，多關照秦亂，多觀察觀察而已。
如果能有點有用的東西……給不給秦雲豐，那也是家裡的籌碼。
而現在猛然間一副鬧出人命的架勢，剛剛心思不純的他是最慌張的一個，雖然整件事他什麼都沒做，但是誰讓他和秦亂的仇家有關係呢。
要是到了最後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該怎麼辦。
老師們很快趕到，能監視的老師自然是在急救方面很有一手的老師，人到了以後，探脈搏，看眼皮，舌苔。
然後刷刷刷的亮出銀針插在秦亂的身上的一些關鍵部位。
周圍所有的同學都鬆了一口氣，因爲銀針插上後秦亂的臉色顯然似乎好了一點。
隨後大家鬆口氣的心再度被老師疑惑的表情給吊了起來，活似蹦極似的上上下下。這太考驗心臟了，好歹習武之人心臟都還過得去。
大家屏息凝神看着老師。結果老師什麼話都沒說，繼續把脈，然後眉頭越來越緊。大家想問卻不敢開口打擾。
“怎麼樣！”第二個老師趕來，瞬間打破安靜的僵局。
周圍的同學們同時發出了奇怪的呼吸聲（憋久了），然後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把脈很久的老師。
“太奇怪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脈相，他的氣息一會兒混亂，一會兒平穩。整個人完全沒有意識。我都不敢給他輸真氣療傷。”
第二個老師也把脈，看眼，舌苔三部曲。然後同樣一頭霧水的表情。
然後開始問周圍的同學到底什麼情況。
這個問題自然是卓陽來回答最合適，他就是和秦亂對招的人。
“一片強光，然後吐血倒地？”你們當現在拍特效大片呢還是和國外異能打架呢！
“那時候我感覺到劍上傳來的內力突然增加了好幾倍，我的劍瞬間就斷了，如果不是我放手早，我恐怕也會受不輕的內傷，至於強光……估計是反射吧。”
最後那個估計說得很勉強，很懷疑，什麼反射能讓前前後後這麼多方位的人同時看不清？
武功用起來不是沒有誇張的特效，只是這種情況比較少而已。比如北寒族人，他們的武功只要到了換骨境，運用到極致，手掌和武器上就會浮現冰霜，整個人冒着絲絲的寒氣，詭異非常。
普通的武功，內力、刀刃、獨特的功法屬性外加一點場景巧合的話，是有可能會造成十分玄華的畫面效果。
卓陽一說內力突然增加這種情況，兩個老師就臉色啪嗒一下，從疑惑變成了陰沉。放在一邊的擔架刷的一下展開。
以柔和的雲掌把秦亂整個人輕飄的托起來放到擔架上。
一人一邊，擡起來就直接用輕功飄走，從頭到尾，秦亂身上拿長長的銀針都沒顫抖過一下。
“那我們怎麼辦。”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後高年級習慣性的去看卓陽，低年級的新生也跟着看過去。
“你們繼續，我不放心他。”卓陽恢復了面癱，只是眉宇間略帶焦急，說完後，腳跟一錯，就跟着老師的背影離開了。
這輕功的姿態，高度，速度，落腳的準確度都可以用藝術品來形容，不亞於之前兩位老師。
看得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感嘆卓陽的名不虛傳和名至實歸。
然後……
“我們……繼續？”
雙方人馬最近站得就只有一個胳膊，就這麼開打，還是退後兩步再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很齣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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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出不出戲，也就是要不要現在開打的問題。卓陽和秦亂纔是真正在鋼絲上跳舞。這一招，他們連陶子昂和羅毅都沒有告訴。
只是告訴他們，在這個事件有動作。
所以秦亂出事，走火入魔，生死不明的消息傳來後，兩個人壓根不知道是秦亂的計劃出了問題還是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那種擔憂害怕又帶着一絲希望的表情絕對夠真實。也不會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慌失措。而到了醫院裡看到卓陽，一個小動作就能讓他們內心放心，然後徹底進入狀態。他們兩個演技又不是零，陶子昂雖然可能掉鏈子，但是有羅毅在呢。
“很抱歉，這種情況我們一時間也解決不了，就希望他能自己醒過來了。”
秦亂被送入了急救室，依舊是中西醫結合的治療。
他被刺殺那會兒在國外的急救設備，這裡是幾乎原樣的一套。
關於醫療方面，無論是哪個國家都是精誠合作的。
誰都不希望，自己身邊的親人，在生病或者重傷的時候，缺少了治療的手段和藥物，然後國外有！
這方面，技術是需要鎖住的，但是東西是必須交流的。
看着兩個金髮碧眼的醫生用各種探測異能掃描秦亂，外面彙報的狀況的醫生各種頭疼的嘆氣。
“他的意識完全就像是睡着一樣，腦電波始終保持深睡眠狀態，偏偏還不是植物人的那種……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自然是秦亂現在已經進入系統中了。
秦亂和他說計劃的時候，卓陽可是無語了很久，頭一次知道系統還能這麼來用的。
的確，進入系統後，整個人就進入深睡眠狀態。
就和睡覺沒有區別，但是外界有什麼動靜，立刻回知道。
但是如果知道了外界的動靜還不出來呢……
卓陽掃視了一眼裡面測腦電波的機器。
打鬥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配合，劍是兩個人合力弄斷的，那光芒是差在劍上的閃光粉弄的，嘴角的血是隨便震動內腑吐點出來的，內力混亂是嗑藥吃出來的，昏迷不醒是躲在系統內不來的。
現在的秦亂按照他的鍛鍊計劃，現在應該是研究醫術，再過一會兒就該輪到彈琴了，彈琴，然後是繼續聯他被卡主的那個瓶頸，再然後還是彈琴。
他覺得音律對自己的突破有效果，反正……裝昏迷的這段時間，他能很閒得一直呆在空系統間內。
按照秦亂不要臉的說法，一樣是體悟，他有心上人陪着還能順便坑自己的仇人，一舉兩得。
“tmd！肯定是秦雲豐乾的！！！不然秦亂好好的，怎麼會走火入魔！”
“秦雲豐……”
“不一定是他，那時候秦亂的狀況，有點複雜。”卓陽假惺惺的幫對方說話。然後換來兩個像是點炸了的炮仗一樣的好友對他劈頭蓋臉的臭罵。
什麼叛徒，無恥，敗類，秦家給了你多少好處費，你這麼坑朋友，是不是你收了秦家的錢故意害秦亂等等。
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羅毅和陶子昂嗓門還不輕，保證整個樓層，尤其是後面轉角出的秦家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沒有做的事情，你們怎麼說都是沒有。我只是就事論事，雖然現在秦亂出事，秦雲豐是最大的受益人，但是不代表就是他做的。沒準秦亂還有別的仇人，或者是……真的只是意外？我們要事實就是。”
這纔是神補刀，左一個“就事論事”右一個“最大受益人”，後面還有一個“沒準”。
說到這裡，誰都聽得出卓陽在說反話。三人組都能想到後面的秦家人臉色有多難看了。
“證據呢？你說的事實就是，證據呢！？他秦雲豐想要秦亂的命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跳過刺殺那些事，就秦伯父那事情……呵呵，要不是我和羅毅到的早，秦亂在那時候就沒命了。他現在不殺秦亂，還等什麼時候。等到秦亂羽翼豐滿？等到秦亂武藝大成？等到秦亂長大，他自己老態龍鍾？”
“如果我是他，就會選擇立刻出手，現在秦家因爲亂花酒的事情對他不滿，並且下了禁令，但是畢竟都是暗地裡的意思，並沒有明說。這個要求是見不得人的，如果現在秦亂出事……”
陶子昂炮轟，羅毅理智補充，卓陽最後無奈的嘆息來了一個神總結：“所以我勸你們冷靜，秦家的人，不是秦雲豐的對手。他們猶如一盤散沙，表面上團結一致，一切爲了家族，但是內裡還剩下多少節操和立場，他們自己心裡有數。秦亂出事後，他們不會有人出面懲罰秦雲豐的，他們……沒種。”
“小娃娃，別人的家事你最好少插嘴，對長輩也應該保持應有的尊重！”
跟在秦雲豐後面過來的一個長老率先忍不住了。直接越過秦雲豐跳出來抗議。
本來臉色已經夠難看的秦雲豐，看到這個長老開口，立刻暗歎一聲糟糕。
果不其然，卓陽，陶子昂，羅毅，三人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表情充滿了不屑和冷笑。
“那麼你們能做什麼？”
“能讓秦雲豐現在伏法嗎？”
“能讓秦雲豐承認罪名嗎？”
“能讓拿出秦雲豐是清白的證據嗎？”
“能拿出秦亂這件事完全是意外的證據嗎？”
卓陽轉頭看向“生死不明”的秦亂，最後邁步走向秦家人。
“我知道你們爲難了，因爲你捨不得爲一個可能立刻會死的繼承人，得罪秦家的家主。我只是想說，脣亡齒寒的成語大家耳熟能詳，他能這麼肆無忌憚，在秦家家規之外處置自己的敵人，他也遲早會這麼一步步蠶食掉你們，畢竟每一個家主都是嫌棄長老和分支礙眼的。”
“你胡說！”秦雲豐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怒氣了！周圍秦家人若有所思的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更是讓他焦頭爛額。“就像是你之前說的，沒準這小子是你們比武的時候弄傷的，沒準就是個意外，憑什麼說是我罔顧家族的意思，排除異己！”
“那麼我們不說原因了，請家主大人，想辦法努力的救回你的繼承人吧。證明給我們看，你……沒有在排除異己，沒有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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