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隋末第一條好漢是李元霸,卻沒幾個知道隋末第一聖手是張一針,這和國人的英雄情結固然有關,咱們中華民族從來都是英雄流芳千古,奸臣遺臭萬年,張一針這種貪財好色的傢伙很容易被淹沒在滾滾紅塵之中。
張一針不是個英雄,雖然醫術高超,可是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找他看病好辦,要麼有銀子,要麼有美色,張一針治好的富人多,基本上都是給了銀子的,張一針治好的女人多,多數都是姿色出衆的,對於這種不良醫生野史都羞於記載。
張一針死的很慘,武功已臻化境的他先是喝下隋煬帝的毒酒,然後被一千名御林軍亂箭攢心,起因卻是他不計報酬的做了一件好事,救活了隋煬帝難產的貴妃,所以他很感到很冤枉,做好事救了母子兩條命,竟然落到這個結局,真是千古奇冤。
煬帝可不覺着冤:“麻痹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讓你這樣死都算便宜你了!”
後世科學證明,怨氣的能量可以穿越時空,是爲怨氣沖天,所以張一針同志也成爲千百萬穿越衆中的一員,很幸運的穿越了。
“我不甘心!”
春陽縣人民醫院,門診三樓的小會議室內忽然傳來聲嘶力竭的大叫,這聲大叫把正在進行女性卵巢腫瘤鑑別診斷專題講座的業務副院長,婦科主任周豔玲嚇得一愣,整個會議室內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後一排的小男生身上。
張一針驚魂未定的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一水的白衣白帽,這是靈堂嗎?他眨了眨眼睛,周圍男男女女混坐在一起,有幾對男女居然在桌下偷偷摸摸手牽手膩歪着,坐在他右側的那對男女居然互相把手伸到了對方的大褂裡,乖乖,難道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張一針用力搖了搖頭,森羅殿嗎?好象也不是。
在片刻的沉默後,所有人幾乎同時反應了過來,小會議室內發出足以爆棚的鬨笑聲。
副院長周豔玲素來以嚴謹治學一絲不苟著稱,因爲其古板的性格,很少有人敢跟她開玩笑,本院職工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些剛剛邁出校門的實習生。周豔玲的胸口劇烈起伏着,經過一段時間的情緒醞釀之後,她的憤怒終於爆發:“你給我出去!”
張一針仍然在渾渾噩噩的觀察着周圍,直到周豔玲重複第二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臺上的老女人是衝着自己發火的。他撓了撓頭,仍然沒有站起來的意思,臉上露出一個讓人恨得咬牙的笑容,雙手抱拳作揖道:“敢問這位大娘,你是在對小生說話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會議室內的鬨笑聲更加無可抑制,恨不能將整個天花板掀開了才肯罷休。
周豔玲氣得面無血色,嘴脣微微顫抖,她指着張一針:“難道還要我重複一遍?”
一直旁聽的科教科長袁文麗慌忙走了過去,伸手拉住張一針的右臂,語氣嚴厲的呵斥說:“張揚!你跟我出來!”
張一針輕輕掙脫了袁文麗的手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晦氣!真他媽的晦氣,原來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孝服,頭頂還戴着孝帽子,不過轉念一想,孝服畢竟比壽衣還好這麼一點點。
“張揚!快出來!”科教科長袁文麗的父母和張揚一家是老鄰居,內心深處對這個小子還是頗爲迴護的。
張一針看了看講臺上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周豔玲,搖了搖頭,暗暗道:“悍婦猛如虎,我還是迴避一下先!”
看到張一針離開了會議室,一幫實習生又笑了起來,周豔玲的臉色稍稍緩和:“好了,我們繼續下面的講座……”
科教科內,袁文麗看着張一針,臉上充滿着怒其不爭的表情,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張一針的額頭上狠狠點了一記:“混小子,讓我怎麼說你纔好?”
張一針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指點的驚詫莫名,在過去除了煙花柳巷的風塵女子纔會有這樣放蕩的舉動,可是這袁文麗人到中年姿色平庸,毫無風韻可言,橫看豎看也不像幹這個行當的,難道她被自己的男色所動,想要圖謀不軌?張一針混跡江湖多年,什麼人物沒有見過,向後退了一步,一本正經道:“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大嫂自重!”
袁文麗聽他文縐縐的拽詞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抓起桌上的一本雜誌,照着張一針的腦袋就是一記:“混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信不信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你爸?”
張一針一聽心裡更毛了,他自幼父母雙亡,這女人居然要向他爸告狀?他嘆了一口氣道:“我爹爹已經去世多年了。”
袁文麗對張揚的家庭情況十分清楚,知道他一歲時父親就死了,他媽帶着他這個拖油瓶嫁給了現在的男人,張揚的繼父本身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對待幾名子女一直都有偏頗,張揚從小到大沒少捱打,聯想起張揚可憐的身世,袁文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張揚啊!你好不容易纔考上了衛校,一個衛校生,來縣級醫院實習也是相當不容易的。”她十分隱晦的提醒張揚,要珍惜現在的一切,同時也暗示張揚,在他進入縣醫院實習的過程中,自己出力不小。
張一針抄在大口袋裡的雙手,悄悄在自己身上掐了兩把,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疼痛,張一針的腦子並不糊塗,他十有八九是活着的,在他的概念裡,死人應該沒有感覺的。可是心中仍然有些疑慮,眼前看到的一切十分的陌生,在他的記憶中,無論是大隋朝,還是高麗突厥都沒有這樣的穿衣打扮,他小心翼翼地問:“敢問這位大嫂,我死了嗎?”
袁文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伸出右手試了試他的額頭:“你小子沒發燒啊,今兒怎麼了?一個勁說胡話?”
張一針忽然想到了轉世輪迴之說,也許真的是上天看到了自己的冤屈,慷慨的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既來之則安之,只要能活下去,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袁文麗對這個身世可憐的小子也不忍深責,訓斥了幾句,又苦口婆心的開始一通說教,然後親手把張一針送到了會議室,可惜講座已經散場了,周豔玲也已經離去,自然無法向她道歉。
作爲老鄰居,袁文麗也算盡職盡力,她又帶着張一針來到了婦科門診,在那裡找到了正在坐專家門診的副院長周豔玲,科室門外袁文麗又叮囑了他幾句,張一針已經漸漸接受了現實,他知道自己一開口說不定就會惹事,乾脆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一味的點頭來表示對袁文麗的順從。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婦科門診暫時沒有病人,只有五名實習生圍在周副院長的身邊悉心聽着她的教誨,看得出周豔玲很喜歡扮演老師的角色,雖然臉上沒有笑容,可是細聲慢語的解釋着每個學生的疑問,頗有點誨人不倦的味道。
其實她早已察覺到袁文麗和張一針的到來,不過她並沒有主動理會袁文麗,剛纔的講座一結束,就有好事者把袁文麗和張揚是老鄰居的內情透露給了她,周豔玲馬上明白這件事肯定會不了了之,一個單位的同事,這點面子還要顧及的,不過這個叫張揚的小子真是有些操蛋啊,居然在公開講座上搗亂。
“周院長!”袁文麗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掛着甜甜的笑容,她的好人緣在醫院裡是出了名的,作爲科教科長,脾氣太好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爲袁科長的好脾氣,醫院實習生自由散漫的情況層出不窮,周豔玲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這周的院週會上會專門提出這件事,好好的敲打一下這個袁文麗。
“小袁啊!什麼事情?”雖然是個副院長,周豔玲還是能隨心所欲的擺出一些官威。
袁文麗笑得更加燦爛了:“我帶張揚同學來給您道歉了,剛纔在科教科我狠狠的教育了他一頓,張揚同學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不,他主動要求向您當面道歉來了。”她在身後悄悄推了張一針一把。
張一針頓時會意,走到周副院長面前,很誠懇的說:“周院長,我錯了!”
周豔玲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身爲院長這點肚量她還是有的,就算是生氣也犯不着和一個實習生生氣,讓她不快的是袁文麗,一個小插曲而已,何必鄭重其事的陪着實習生過來?自己有那麼小心眼嗎?周豔玲擺了擺手:“知錯能改善善莫大焉,以後一定要認真聽講哦!”
張一針點了點頭,現在他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雖然對方說得也是漢話,可是比起自己過去的話總是欠缺了那麼一點點的儒雅之氣。
周豔玲看了看他胸前的牌子:“張揚?江城衛校的?”
一旁一個扎着馬尾辮的黑瘦女孩走了過來:“周院長,我們是一組的,這個月都在婦科輪轉!”女孩叫洪玲,是江城醫科大學的,也是張揚在縣醫院的實習組長,這個組一共六名成員,除了洪玲以外,其他的五人都是男生,不過張揚卻是袁文麗硬塞進來的,人家五個都是江城醫科大,五年制本科生,張揚雖然學得也是臨牀醫療,也是五年,不過他是初中生起步,畢業後也就是個大專生,在講究文憑學歷的醫學界,大專生顯然是沒有什麼前途的,所以平日裡其他的組員很少搭理他。
這時一名穿着紅色緊身衣褲的美豔女郎走入婦科,她的捲髮染成了酒紅色,慵懶的披在肩頭,美腿修長,足下蹬着一雙足有七釐米的銀色高跟鞋,走起路來臀波乳浪煞是動人。
袁文麗適時告退:“周院長,您忙着,我先走了!”
周豔玲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袁文麗臨行前又向張一針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要聽話,張一針本想跟着她一起離去,可是耳邊聽到周豔玲淡漠的聲音:“張揚,你過來幫忙問問病史!”
張一針愣了愣,現在他開始漸漸接受自己扮演的這個全新角色,點了點頭,在周豔玲對面的桌子坐下,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着這位病患,一個女人居然穿成這幅模樣,真是風騷啊,留香院的歌姬也不敢穿着如此大膽。好在張一針今天已經遭遇到太多的驚奇,心理多少有些麻痹了。
少婦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周豔玲,精緻的俏臉上不覺浮現出一絲紅暈,現場有五名男生,這樣的看病經歷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周豔玲淡淡一笑:“你不必擔心,只是問問病史!”
洪玲把病歷推到張揚的面前,封面上寫着林曉麗,女,23歲,未婚,個體。
張揚翻開病歷,向周豔玲看了看,周豔玲鼓勵他說:“放心大膽的問!”意思是有我在,不要有太多的顧忌。
張揚清了清嗓子:“請問小姐有何不適?”
當真是一語驚人,周豔玲無可奈何的看着這個小子,心裡暗罵他惺惺作態,周圍幾名同學強忍着笑。
林曉麗咬了咬下脣,黑長蜷曲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因爲知道張揚是實習生,所以她也沒有多想:“我……我和男友……那個的時候……總是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