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
張揚道:“在您老面前我還是站着舒服。”
喬老淡然笑道:“隨你!”他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喝了一口道:“這兩天有沒有和夢媛聯繫過?”
張揚道:“今兒還通電話呢,工作上的事情。”他明白喬老想問什麼,所以委婉地傳遞給喬老一個信號,告訴喬老,夢媛一切正常。
喬老點了點頭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張揚道:“明天晚上的車。”
喬老道:“推遲一下吧,鵬飛後天去春陽,我打算和他一起去,不過我不去春陽,我想和你一起去濱海看看。”
張揚一聽就明白了,喬老是不放心喬夢媛,這次去濱海絕不是爲了視察濱海改革開放的成果,其目的是爲了探望孫女兒。張揚道:“成,我馬上讓人把車票給退了。”
喬老緩緩放下茶杯道:“你孟阿姨死的時候,你一直都跟在她身邊是不是?”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
喬老道:“你孟阿姨臨終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張揚道:“她並沒有向我說過什麼,不過她有沒有對夢媛說過什麼我就不清楚了。”張大官人當然不能把自己早就知道喬夢媛並非喬振樑親生的事實說出來。
喬老嘆了口氣道:“我不瞞你,我這次去濱海,是想把我的孫女兒找回來,我不想到老了還留下什麼遺憾。”
張揚道:“喬老,我明白。”
喬老並沒有和張揚談太久,雖然他有很多話想問張揚,但畢竟有些難以啓齒。喬老這一生中少有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時候。
張揚在喬老書房內呆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告辭離開。喬鵬飛一直都在客廳內等着他。看到張揚出來,喬鵬飛道:“走,咱哥倆喝兩杯去。”
張揚點了點頭。看得出喬鵬飛這兩天也頗爲鬱悶,喬鵬飛讓司機把他們送到了一家名爲皇城根的酒吧,這家酒吧的最大特色就是中國味兒十足。有酒有小菜,更符合中國人的飲食習慣,喬鵬飛要了一瓶紅星,四樣小菜,和張揚在角落中坐了,拿起酒瓶倒了慢慢一玻璃杯道:“來,乾一杯。”
張揚陪他乾了這杯酒,皺了皺眉頭道:“你好像有心事啊。”
喬鵬飛道:“張揚,咱們認識也不少年了。我拿你當兄弟,凡事我不喜歡掖着藏着,這兩天關於我們喬家的流言你聽說過沒有?”
張揚捻起一顆花生米扔到嘴裡。咀嚼了一會兒。喬鵬飛的這個話題讓他難以回答,其實喬家的事情如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他如果說不知道就有點太過虛僞了,張揚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喬鵬飛道:“你相信嗎?”
張揚道:“這種無聊的新聞幾乎每天都會有。”
喬鵬飛道:“但是這次針對的是我們喬家。”
張揚道:“樹大招風,我聽說喬部長就要出任津海市委書記,是不是因爲這件事惹來的麻煩?”
喬鵬飛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我伯母出家之後,夢媛就距離這個家遠了好多?”
張揚道:“父母分開對子女總會有些打擊,這也可以理解,鵬飛,你不要想得太多。”
喬鵬飛道:“張揚,如果沒事,我爺爺不會親自去濱海這一趟。”
張揚沒說話,靜靜望着喬鵬飛。
喬鵬飛道:“我不去濱海了,爺爺也不讓我跟着去,你幫我多多照顧他。”
張揚點了點頭道:“放心吧!”
喬鵬飛道:“知道我爲什麼突然選擇爲官這條道路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過去我以爲你是個不喜歡受到約束的人,你選擇爲官,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喬鵬飛笑道:“你都能做官,我爲什麼不可以?你比我還要自由散漫。”
兩人都笑了起來,喬鵬飛道:“我本不想爲官,前些年,我想過人生不過短短百年,何不盡情享受人生?何必給自己太大壓力?可是我大哥出事之後,我忽然意識到,我們這些官員子弟,從出生就已經打上了烙印,別人評估你的成就只會從官場出發,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財富、學識都無法成爲衡量你能力的標準。我決定進入仕途,不僅僅是因爲受到了幾件事的刺激,更是因爲我是喬家的子弟,我必須捍衛喬家的尊嚴,我要將家族的榮譽傳承下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給自己不小的壓力。”
喬鵬飛道:“總得有人承擔,到了我們這一代,必須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接過這個責任。”
張揚道:“鵬飛,我能夠理解你。”
喬鵬飛道:“無論我能走到哪一步,我都會盡力去做。我能夠看出,爺爺雖然不說,但是他也希望我們這一代中,能有一個人繼承他的事業。”
張揚感覺喬鵬飛最近的變化很大,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年少輕狂目空一切的世家子,從他的這番話,就能夠看出,喬鵬飛開始意識到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而且他正在爲家門的榮譽而努力拼搏。在這一點上,喬鵬飛對喬家的責任感要遠遠超過喬鵬舉。
張揚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得做好承受種種風雨的準備。”
喬鵬飛道:“我的選擇未必會讓我快樂,但是我相信是值得的,人活在世上,總得爲家裡做點事,你說對不對?”
張揚點了點頭。
此時徐建基打來了電話,叫他去宙斯迪廳去玩,手機裡已經傳來了狂野的音樂聲。
張揚道:“我不喜歡那玩意兒。”
電話中傳來查薇的聲音:“你來不來啊,大家都在,就缺你一個了。”
張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喬鵬飛笑道:“你去吧!”
張揚道:“一起去,興國、建基他們全都在。”
喬鵬飛道:“我不去了,最近家裡很多煩心事兒,我想早點回去陪爺爺。”
張揚知道喬家最近頗不平靜,所以也沒有勉強喬鵬飛,兩人將杯中酒喝完就各奔東西。
宙斯迪廳是京城規模最大的迪廳之一,這裡的老闆是黃善,張揚和他認識,因爲黃善還是京城有名的夜店王府會館的老闆。
這幾天兄弟幾個都在爲了薛老的身後事奔忙,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當晚大家吃晚飯之後,袁新民提議去迪廳放鬆一下,他的這個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京城雖大,可是真正能夠進入到他們圈子裡的人並不多,周興國過去一直都是這圈子裡的帶頭人物,這次薛老壽辰,周家和喬家不約而同的缺席了壽宴,薛偉童這位結拜妹子對他產生了一些想法,這兩天周興國回來之後,也一直沒有機會向薛偉童當面解釋,他心中還是擔心薛偉童因此而產生芥蒂。
這些**聚在一起,他們的話題難免會涉及到最近的一些變化,而最近的熱點,一個是薛家,還有一個就是喬家。
袁新民對喬家發生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他又把聽來的這段新聞說了一遍。
查薇提醒他道:“小袁子,你別胡說八道,這些話要是讓張揚聽到,他非跟你急不可。”
袁新民道:“今兒就跟我急眼了,我也是聽來的,又不是編得瞎話,你說他跟我急什麼?”
查薇道:“他和喬夢媛可是老朋友了。”
周興國道:“最近外面的流言太多,咱們聽聽就算了,千萬別認真,別管是不是真的,我認爲咱們最好別投入太多的關注,鵬舉、鵬飛、夢媛和咱們的關係都不錯,誰家攤上這種事兒都夠煩心的,作爲朋友,咱們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該以訛傳訛。”
徐建基道:“周哥這話我贊同,小袁子,你丫就是多事,今兒我要是不在場,張揚非得削你不可。”
袁新民撅了撅嘴道:“我纔不怕他呢。”說會說,可想起張揚的變態武力,這廝在心底也不由得有些發顫。
查薇忽然道:“張揚來了,你不怕他,我把剛纔那事說給他聽。”
袁新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張揚擠開人羣走了過來,他向查薇討饒道:“查薇,我沒得罪過你,你就別跟着搬弄是非了。”
查薇道:“呸!我最看不起你這樣的,當面不敢說,背後亂說別人壞話。”
張揚已經來到衆人面前,笑了笑道:“說什麼呢?”
袁新民道:“還不是說薛家的事情。”
張揚道:“不開心的事情別總抓住不放了。”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就是!”他擰開一瓶啤酒遞給張揚。
張揚接過啤酒灌到了肚子裡。
查薇道:“你晚上幹什麼去了?大家聚會,就缺你一個。”
張揚道:“喬鵬飛找我聊天。”
袁新民嘴快:“聊什麼?是不是喬夢媛的事兒?”
張大官人瞪了他一眼:“你丫這麼大人了,好奇心怎麼跟個女人似的?”
袁新民被他說得滿臉通紅。
查薇卻道:“女人怎麼了?你怎麼說話這是?看不起我們女性?”
張揚笑道:“我沒說你,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查薇還想抗議,張揚卻拖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向舞池,兩人隨着激烈的節奏搖擺起來。
週六,送上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