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人世的社交活動結束，陸宇飛隨駱軍從大排檔酒座上一縱身飛昇，瞬間來到另一場景。
腦頂系異德論壇！
論壇在異德社會是常見的，是異德們共同探討意識與進化等課題的常規形式。
論壇與日常信息流交換不一樣，不是簡單對各自掌握的現有信息數據進行交流，而是鎖定一個或多個命題，進行開放性、開創性的討論，論壇是異德社會科技進步的一大基石。
看來，腦頂系也十分重視發揮論壇的積極功用。
泛海模式下，腦頂系異德論壇的規模較異德主流社會山海模式下的竟然要宏大得多。
一來，腦頂系的泛海網絡沒有區域中心，能夠實現全網絡全異德無差別共同參與。
二來，腦頂系並不以控制全局爲目標，異德的分佈反而相對集中。
此外，因爲受到異德主流社會的壓制，腦頂系異德更注重抱團取暖，論壇參與度更高。
這三個因素使得其論壇規模在來自主流社會的陸宇飛看來，簡直就像是發生了羣體事件！相比之下，主流社會的論壇看起來只相當於二十一世紀初某個東古國三流四流大學校園裡偏僻處的一個英語角。
“不僅參與的異德多，而且，腦頂系異德參加論壇還有一個習慣。”
駱軍猜得到陸宇飛對論壇規模的驚詫，在意識裡對陸宇飛說道：“如果某個異德參加論壇時所持觀點不止一個，他往往會用意識分身來表達，也就是說，如果他有5個觀點，他會在他本尊之外再彈出4個分身，本尊與4個分身各持一個觀點，各自爲陣開展論戰。可是有趣的是，正如您所知，針對某個議題，每個異德所持的觀點往往多達幾種甚至幾十上百種，所以，論壇現場的景象通常都是異德的海洋——我很欣賞這樣的場景。”
陸宇飛也很欣賞這樣的場景！
陸宇飛當然不是欣賞論壇的熱鬧，事實上，他並不關心腦頂系論壇正在討論着什麼議題，也不關心每個異德到底有多少分身，他只關心兩個數據。
參加論壇的異德總計有多少？
佔用腦頂系異德總量的比例是多少？
他希望的是參加論壇異德數佔腦頂系總量的比例越高越好。
儘管現場的每一個異德都有或多或少的分身，但想統計上述兩個數據卻也並不複雜，陸宇飛開始啓動異德名錄掃描程序。
名錄掃描程序可以自動掃描並統計異德數量，統計過程中會在總數中自動扣除同一異德的所有意識分身，避免重複統計。
統計結果很快出來了，參加論壇的腦頂系異德一共553名，佔腦頂系異德總量的比例高達83%！
統計結果讓陸宇飛既興奮又緊張。
興奮的原因是，陸宇飛原想查找腦頂系網絡中心的下落，但當得知腦頂系採用的是泛海模式網絡後，查找網絡中心已無意義。
不過，駱軍提到過，雖然沒有網絡中心，但喻得道被巨峰囚壓後，向日葵酒店確實曾遷出過一箇中心——能源中心。
這說明，腦頂系的泛海模式還沒有達到馮適理論追求的終極階段，即網絡中任一異德都是信息與能量的海洋，亦即是說，能源中心極有可能是腦頂系防護體系的罩門。
雖然陸宇飛本次來腦頂系的目的是追查仙翁島事件的線索，但如果能夠查探到腦頂系的能源中心，也算是意外的大收穫。
而且，無論是查仙翁島事件線索還是查能源中心，途徑都是一樣的——儘可能多地分身潛入腦頂系異德們的意識裡。
緊張的原因是，如果只是調查仙翁島事件線索，陸宇飛可以按部就班分批次潛入腦頂系異德開展調查，意識分身的數量可多可少，量力而爲即可，但如果要調查能源中心下落，鑑於泛海模式能源中心接入的平等性與隨機性，想要準確鎖定能源中心，就必須同時潛入當期入網全部異德的意識裡！
問題有兩個。
第一，參加論壇的異德雖然多達553名，但也只佔腦頂系異德總量的83%，餘下的17%中，扣除巨峰囚壓的喻得道和禁足罰的山下惠子等，仍然有一定數量異德並未在場。這些異德如果未入網倒好，但凡有一個在異地入網，未被陸宇飛意識分身同步潛入，都有可能影響陸宇飛對能源中心的調查結論。
第二，就算腦頂系此時此刻全部在網的就只有在場的553名異德，這仍然是一項十分艱鉅的任務。
同時保持552名意識分身，扣除大排檔喝酒時已經潛入王順等異德的3個分身外，還需要再彈出549個意識分身——彈出並維持如此數量的意識分身隊伍總體上是沒有問題，但質量就無法保證，因爲意識分身越多，本尊對各分身的控制能力就會越弱，而要潛入的對象畢竟都是異德，稍有不慎，意識分身就會暴露。
放棄調查能源中心？
陸宇飛不甘。
可如果因強行調查能源中心導致行藏敗露，調查仙翁島事件線索的行動被迫中止，亦非陸宇飛所願。
“如果平行宇宙是客觀存在的，那麼，這一事實只能證明宇宙體系只不過是零能量的虛擬空間。如果宇宙體系是零能量的，反過來，你所謂的宇宙能量壁壘導致平行宇宙存在的結論就是不成立的。”
論壇正熱鬧，一名異德在反駁另一名異德提出的平行宇宙能量壁壘猜想。
“宇宙能量壁壘理論的提出是基於異德科技部的實驗觀察，觀察結論支持平行宇宙間不能實現任何物質甚至意識的交流與交換，分析認爲，只有當能量足夠強大，才能絕對約束物質並進而實現對意識的約束。”提出平行宇宙能量壁壘猜想的異德表達辯解意見。
“平行宇宙體系中，每一個宇宙內的萬事萬物，一個念頭，一次選擇，一舉一動，便生出無數平行的不一樣的宇宙，這每一次的宇宙分解，又導致事態發展、物種進化從不同的方向演進，就像一幀幀的影像向四面八方散去。如果每個宇宙恆有原宇宙的能量，則宇宙體系的能量便無中生有地越來越多，如果每個宇宙只是分享原宇宙的能量，則宇宙體系中的各個宇宙便早已衰減到無限接近零能量。無論能量越來越多或是越來越少，我們都不會擁有一個穩定的宇宙體系。”反駁者繼續反駁。
陸宇飛一邊聽，一邊想，這反駁者說出的兩難境地，彷彿恰是此刻自己所面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