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芙一驚,突然醒了。
“小姐怎麼了?做噩夢了嗎?”玉衡體貼地送上一個裝水的大葫蘆。
“沒事。”回憶着夢境,蘭君芙接過大葫蘆擰開瓶塞,輕輕抿了一口。
馬車搖搖晃晃,蘭君芙的心思也起起伏伏。冷靜下來後,蘭君芙讓玉衡找出一面銅鏡,自己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現在爲你報仇了,你們可以安心走了。”蘭君芙在心裡對着鏡子裡的自己道。鏡子裡那張總是掛着怨恨的臉蘭君芙終於露出釋然而感激的輕笑,微微一點頭,散去。這時的鏡子裡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那嘴角向上挑起帶着淡漠而冷靜的笑容的臉。
其實蘭君惜纔是蘭家長女,是蘭斐然偷偷養在外面的名妓生下的私生女。嫿苓公主二胎生的兒子被喬如煙買通奶孃,冬日夜裡故意忘記關窗戶,弱小的生命就這樣一命嗚呼了;到了生產第三胎時,嫿苓公主又遇到舊人,被迫交手後導致了孩子沒了,本就虛弱的用人蔘吊着命就剩一口氣,喬如煙還故意帶着比嫡女還大一歲的私生女和同樣大着的肚子出現在母親面前,還告訴嫿苓公主她以爲的自己的兒子早已夭折,養的其實是她的兒子,才生生氣的嫿苓公主吐血重創再也無力迴天。
那時,年幼的蘭君芙因爲想給蘭君蔚拿吃的看到陌生的母女進母親的院子,偷偷跟在二人後面爬到後院的窗戶下,卻沒想到親耳聽到一切,儘管才八歲,已經埋下仇恨的種子。這母女倆仍不放過她,因爲她不肯叫繼母爲娘,於是大冬天被推下荷塘,好不容易爬上岸又被蘭君惜踢下去,原本就傷寒感冒加上被踢傷,最後在湖底活活凍死,纔有了後來的她。
執念消散,大仇得報,小蘭君芙估計纔是真正的放心去轉世投胎了。
秦衛兩國路途遙遠,出嫁隊伍龐大,兩天路程下來終於快要到邊境了。
遠遠地卻傳來一聲大喝。
“等一下。”
“王妃,前面似乎是您的故人。”認識來人的衛國騎士策馬過來。
“小姐,是大公子。”搖光掀起轎簾往外看了一眼,告知蘭君芙。
“麻煩稍等一下,我去跟弟弟告別一下。”莞爾一笑,蘭君芙並不意外。
“全體停下,原地休整。”領路的騎士面色嚴肅的衝蘭君芙道,“王妃,還請速度一點,我們得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住宿點過夜。”
“我知道了,多謝將軍。”
“你來了。”蘭君芙並不意外蘭君蔚會來,甚至連他爲什麼來也能猜到。蘭君蔚一直反對她代嫁,蘭家全體上下都瞞着他,出嫁時他還故意被外派出差去了,得到消息一定坐不住。
“這事,是你的手筆吧。”
蘭君蔚表情複雜,語氣肯定。
蘭君芙並不否認,只是淡淡地搖頭,又點頭。
“那個丫鬟香桃,被你二弟非禮了,不止一次想把孩生下來,被蘭君惜強行灌藥墮胎。後來蘭君坤拋棄她不說,又把她親妹妹青杏肚子搞大了,青杏原本有婚約的,受不了刺激跳井自殺了。
“那個趙玄朗,原本是上京考的世家嫡子,文采風流,品貌出衆,本來前途大好,可惜他看上了那時還是花魁的喬如煙,大把大把的銀子花在她身上是輕的。後來趙玄朗被誣陷科考舞弊,當時負責此案的是蘭斐然,蘭斐然那時就已和喬如煙相識,知道喬如煙認識趙玄朗就讓她出面做假證,爲了攀附高枝喬如煙同意了,說趙玄朗在青樓宴請當朝太尉買答案買狀元位,她當時就在宴席上。當年的科考舞弊案把太尉大人拉下馬,太尉一系的官員幾乎全部換血,蘭斐然也是憑藉此案的功勞穩定了自己的權利地位封侯,並且實現承諾把喬如煙贖身養在外面。趙玄朗不過是個被陷害利用的小卒子,雖然最後釋放出獄,卻被判終身不得參加科舉,父親也因此被牽連剝奪官職貶爲庶民,身爲家族嫡子卻無緣繼承人,成爲家族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