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杜太和，你想的這麼美，當國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怎麼沒能熬過來？身首異處，這就是你最好的下場！哈哈哈哈！”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你就該下地獄！”
杜念衡好不容易拿了母親受封一品夫人的宮牌冒險進宮打算跟榴仙夫人求情，被榴仙宮擋在門外也不肯走，用銀錢賄賂了宮娥自己進來，剛走到殿外就聽到榴仙夫人如此怨念的話語。他愣住了。
想不到榴仙夫人對自己父親的怨念如此之深。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祖父在其中又做了什麼手腳？素女盟爲什麼跟祖父扯上關係？
杜念衡身爲小輩，知道長輩們一直有個很大的秘密藏在心裡，從不曾對外人說起，現在他隱隱約約感受到，這個秘密可能跟榴仙夫人有關。
或許這就是爲什麼榴仙夫人一直怨恨杜家，卻不得不爲杜家吹枕頭風一手把杜家提拔到第一家族的原因。
榴仙夫人心裡對杜太和有多怨恨，現在杜太和將死就有多痛快。
聽着宮內的暢快笑聲，杜念衡腳步遲疑一會，轉身朝宮外走了出去。
他沒臉見姑姑。
本來爺爺留下的話語是榴仙宮求救未果後再去謹王府，用兩家關係逼謹王出手相救，可現在杜念衡不想去找謹王了。
他也沒臉見謹王。
無論是姑姑還是謹王表弟，除了那微薄的血緣關係，跟杜家沒有一絲一毫的來往。杜家不曾有恩與人家，卻始終向人家伸手索取，那麼理所當然，那麼理直氣壯，今日的下場，也就顯得理所當然，循環報應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爺爺當年逼迫榴仙夫人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但以爺爺一貫的霸道自我和兩父女之間僵硬甚至詭異的關係，他幾乎可以想象。
杜念衡轉身去了大牢，皇上雷厲風行，一道令抄家押人，判刑死罪，連緩衝都沒有，杜太和才關進大牢幾日時間，現在斷頭飯都已經吃了，就等着上路了。
“爺爺。”杜念衡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獄卒把飯碗收走。
人之將死，畏懼生死掛念榮華富貴的杜太和哪有心思品嚐美食，飯碗裡的好酒好肉幾乎是原封不動的收走的。
杜太和中午吃過斷頭飯，下午就要上刑場，萬念俱灰的他看到長孫的表情也對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念衡啦，爺爺死了，杜家就靠你了。”遺憾地看向旁邊空蕩蕩的監獄，那裡原本關押着三個兒子，被判處流放邊疆，已經上路了。
可惜了他的長子，是被他當作下一任杜家家主培訓的，現在卻只能在邊疆做苦勞力了。
沉默一會，杜念衡突然出言：“爺爺，萱兒身邊那個丫鬟，也是素女盟的人吧，孫兒記得，是您親自讓母親安排到萱兒身邊的。”
杜太和陡然眼裡寒光四射：“你什麼意思？敢質疑我？”
或許被榴仙夫人的怨恨狂笑激發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懷疑怨懟，杜念衡頭一次如此強硬的頂撞自己的爺爺：“爺爺，萱兒是您的親孫媳，她死的時候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那是您的重孫子！”
“天底下這麼多女人，哪個女人不能生孩子！別說郡主，就算公主又算的了什麼！你堂堂大男人，爲個女人頂撞長輩，簡直是大不孝！”杜太和如此理直氣壯的話讓杜念衡立刻明白，果然，那個叫什麼寧艾的丫鬟，就是素女盟跟爺爺勾結安排到萱兒身邊故意害死她的。後來文王府發生的事證明，他們謀劃不小，萱兒，蓿郡主，文王不是死就是重創，可真是膽大包天。
真是諷刺，杜太和明明本是鄉下一個土地主，杜家明明就是個收租的暴發戶。
人的***果然是無止境的。
“是，我是不孝，不過您放心，我再不孝，等您下去了也會逢年過節的給您燒香燒紙，不會讓您在下面過苦日子的。我跟弟弟妹妹們沒什麼野心，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麼水平，只希望以後好好過日子。”這話說的本就對將來的死刑隱隱害怕的杜太和氣的鬍子都翹起，“你你你”個不停。
杜念衡看也不看，後退一步，跪倒在牢房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養育之恩無以爲報，您死後我會盡最大的能力厚葬您，給您最喜歡的風光儀式！”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杜太和在身後大罵個不停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站在大牢外，杜念軻杜念雪杜念曉全都來了，四兄妹相顧茫然。
“哥！”弟弟妹妹們可憐兮兮看着大哥，家裡突遭變故，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杜念衡卻前所未有的輕鬆起來，他甚至笑着上前拍拍杜念軻的肩膀：“以後，咱們幾個就要相依爲命了。走吧，念軻的婚期將近，回去籌備婚事吧！”
杜家風光時給杜念軻早就定了一門婚事，恰巧就是今年的婚期，對方是杜念軻在書院的先生之女。本以爲杜家敗落對方要悔婚，想不到杜家剛被抄家，先生親自過來，不但不是退婚，還主動把婚期提前，說給杜家沖喜。
他當時感動的大男人就要流淚了，先生是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看重的不是杜家的勢力，而是他自己的品性。
突然覺得未來不是那麼慘淡了。
四兄妹攜手回家，杜念衡心裡前所未有的亮堂起來，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個方向。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不想冤冤相報，只希望能爲長輩贖罪，希望能好好照顧着弟弟妹妹過好以後的日子，不要讓自己身上的悲劇再發生在弟弟妹妹身上。
剛回到府，還有另外的驚喜，一向跟他們不來往的謹王府送來小小的木匣子。看起來小小的木匣子非要杜念衡親自接手，杜念衡一打開，裡面滿滿的全是面值上千的銀票。
“我們王爺王妃說了，現在說什麼都比不上金銀，還望幾位別灰心，好好過日子。”過來送信的雖然是赫連雲鸞的貼身侍從王朝安，但這個作風和傳話杜念衡一見就笑了，這直白坦蕩送銀票的行爲估計是那位有個性的王妃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