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聲令下,盧士晁拔劍就上。只聽“噗噗噗——”一連串的悶響,剛醒過來的人還來不及求饒來不及看清楚對手是誰,就被殘忍地送向地獄。
王朝安王朝卿站在赫連雲鸞身邊警戒。四顧環繞,突然目光停留在一個距離稍遠,看似依然昏迷不醒,卻清晰可見微微顫抖的人。
“王爺!”王朝安朝赫連雲鸞示意那個人。
“呵!”赫連雲鸞輕輕嗤笑,要砍頭的事裝暈能躲過去嗎?示意盧士晁,“把那個裝暈的帶過來。”
“饒命啊殿下!饒命啊謹王殿下!”再也裝不下去了,黑衣人睜開眼拼命求饒,一個大男人,嚇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盧士晁提着他的脖子一路拖過來,地上拖行出一條水漬,還散發着腥臊的味道。這男人,顯然是被嚇尿了。盧士晁提着他都覺得自己髒了手,沒好氣的一把扔在赫連雲鸞面前一米遠的地盤,免得這股腥臊薰到殿下。
最厭惡這種貪生怕死的人了!赫連雲鸞嫌棄地皺眉看着,開口了:
“你若是知道一些事,有點用處,說得好,我就饒你一命。說的不好,我就把你的胳膊腿一條條砍下來,寄給你家人,最後再砍下腦袋也一起寄回去,讓他們把你拼成原樣下葬,也算是給你個全屍。你看這主意如何?”
“是!是!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殿下!我知道主子收買了很多江湖人!還有一些工匠!有一部分就藏在天香樓的地下室裡!還有......”那人迫不及待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出來,一邊說一邊往赫連雲鸞的面前扭着爬過來。
“還有呢?”天香樓原來是赫連雲宥的?赫連雲鸞皺起眉頭。
“還有.......”黑衣人突然擡起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赫連雲鸞正覺不妙,黑衣人嘴一張開,只見一道暗光劃破空氣,
“呲——”
“殿下小心!”
盧士晁一腳把黑衣人踹開,黑衣人被踹飛了,一口黑血噴出,然後墜地,臉上依然掛着詭異的笑容。
王朝安王朝卿連忙驚呼,赫連雲鸞的劍已經被自己扔出去了,眼看那股速度來的極快的黑光刺過來,王朝安兩人拔劍去擋也根本來不及了,王朝安心一橫,擋在赫連雲鸞的面前。
“噗嗤——”
一聲悶響,王朝安立刻痛的一聲悶哼。
“暗器上有毒!”盧士晁看看那個黑衣人,已經面色發黑,服毒自盡了。
王朝卿心疼的爲哥哥點穴,止住毒素的蔓延。
“快,送回莊子上!”赫連雲鸞面色發青,竟然被騙了!
“屬下有罪!”盧士晁愧疚地跪下,是他把危險提到赫連雲鸞的面前,差點就害王爺着道了。還以爲那人是膽小怕死,卻原來是早有算計。
“先把這裡的事情處理了,回去再處罰你!”赫連雲鸞看着王朝安的臉色已經蒼白了。那暗器是衝着赫連雲鸞胸口來的,王朝安比赫連雲鸞矮一些,恰好正中肩膀。肩頭中了暗器後,即使點穴了,依然有絲絲毒素蔓延,脖頸上已經能看到黑色的血絲。
“我們先去莊子上找大夫!盧士晁留在這裡。”赫連雲鸞讓王朝卿背起王朝安,就要往外走,恨恨地看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咬牙切齒。
“赫連雲宥!”
(二)
夜色中,夫妻二人各朝兩個方向奔走。雖然鹽車貨車很重,不過七星親衛隊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才中的人才,可不是看上去那樣文弱。再說鹽車貨車本來都套馬了,一個個趕車趕得都快飛起來,很快就到了雍京城下。
七星親衛隊早在雍京早已經買了根據地,幾個院子,所謂狡兔三窟,一個就在城郊方便接應,一個在靠近城門處方便跑路,一個在靠近挽月盈香風月街處方便打聽情報。他們把牛筋牛角已經停在了郊區的宅子裡,派人看守以後要用來打成武器。現在就是鹽了。
“小姐,鹽怎麼辦?”搖光問道。
“說了要做好事,自然是交公。”蘭君芙打個響指,指向大理寺的方向,“帶上那個犬戎人質,把所有的鹽和人,一起,放到大理寺門口。”
他們以皮貨商人的身份買通了一個城門的小吏,讓本來凌晨雞鳴纔開門的城門提前開了半扇門。小吏打了個呵欠,也懶得檢查:“快點快點,老子要去睡覺!”
“是是是,多謝大人!”天樞把諂媚的商人扮演的惟妙惟肖,還十分上道地給開門的每個小吏都塞了重重的荷包。
“嘿嘿,好說,好說。”小吏拿到銀子立刻變了臉色,幾個相視一笑,滿意地點點頭,等着車隊挨個進了城門立刻關門。
現在離早上開城門還早着呢,回去睡大覺咯!
黎明前的天是漆黑一片,街上清冷的只有蘭君芙一行人的腳步聲和馬蹄聲。他們一行人靜悄悄的來,到了大理寺門口,放下鹽車和綁的像只糉子還依然昏迷的犬戎人,然後靜悄悄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檢舉私鹽販人人有責,還不要賞金,我們真的是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大好人啊~”蘭君芙看着緊閉的大理寺門悠哉感嘆。
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到自家老窩分贓。
“小姐,你說那個犬戎人會不會把赫連雲宥的事彙報給大理寺?”搖光說着第一個把自己懷裡袖子裡搜刮來的寶貝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他沒那麼傻。”蘭君芙興致勃勃,分贓什麼的,最開心了!
“爲什麼不選頭領?”小蘿莉天璇也好奇了。
“頭領死了,萬一羣龍無首大家都散了怎麼辦?這個智囊死了,老大才要着急,不管是來雍京報仇,還是回家積蓄力量以後報仇,總之,他們的樑子是結下了。”蘭君芙把自己腰包的寶貝也倒在桌子上,然後兩眼發亮一拍手。
“來來來!分寶貝啦!”
“來,自己看上哪個隨便拿,要是兩人重合了老規矩,石頭剪子布定勝負,精力旺盛的打一場小姐我也不介意看看好戲。”
她的愛好是打劫,搶東西,黑吃黑,享受無本買賣的過程,其實,她真的不貪財,真的......
“彎刀是我的!不許跟我搶!”
“皮鞭是我的!天權你明明用刀的用什麼鞭子!”
“搖光你不也不是用鞭子的嗎!”
......
七個少年男女嘰嘰喳喳搶成一團,蘭君芙對這羣跟自己相仿的同齡人一向是雙重標準:出任務時要絕對嚴謹,休閒時絕對平等。她不想把自己的親衛隊逼成死士,那樣的親衛隊是殺人機器,不是她想要的有腦子有智慧有身手有遠見,既能完美執行任務,又能獨當一面的天之驕子親衛隊。
看着這羣少年,他們相遇的機緣各不相同,有的是從前周暗衛舊部的傳人挑出來的,有的是偶遇施恩救下來的,還有的是毛遂自薦來的。經過種種考驗,種種培訓歷練,或許都還不算是絕世高手,但以蘭君芙目前的年紀來說,她已經很滿意了。眼裡帶着微笑,還有一絲回憶,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時自己也有一羣這樣活力滿滿又老成嚴謹的親衛隊,不但是經歷不同,連膚色髮色人種都不同,可惜前世拿命在拼,最後看着自己的親衛隊一個個生命凋零,直到最後隨着自己一起灰飛煙滅。
七星親衛隊,天權,天衡,天樞,天璇,玉衡,搖光,開陽,三男四女,都是跟蘭君芙相仿的少年郎。天權和天衡一般是在外圍遊走收集情報護送,前面打探消息,相當於外面的眼睛耳朵;天璇,玉衡,搖光,開陽貼身伺候,搖光和玉衡是接收情報轉達蘭君芙,天璇和開陽是純守護和後勤人員。最特別的是天樞,作爲連接內外的樞紐焦點,是個情報歸類中轉站。
而除了七星親衛隊,還有四象部和五行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護法,每個護法座下有十二星宿;金木水火土五行五部,這纔是他們真正的大本營,真正的後盾。
相逢是緣,想起前世來不及好好對待的親衛隊,再看看眼前這批少年,蘭君芙莞爾一笑,前世來不及,這一世爲何不好好珍惜?驀然一拍手,高聲道:“好了,大家選好自己的東西,我們去燒烤!”
(三)
打劫外加半宿的篝火燒烤派對,蘭君芙回到謹王府時矇頭就睡。搖光四人也有樣學樣,反正謹王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主僕呼呼大睡的美夢連連,而外面,雍京掀起了一陣澎湃巨浪,這陣風波,緣由就是大理寺門口的四車鹽和一個犬戎人引起的。
泰王府裡,赫連淳安把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長子罵成了狗。
“赫連雲淮!你是怎麼做的事!你看看,這是今天早上大理寺卿親自送到我眼面前的!整整四車鹽!四大車!後來在郊區又發現了一輛車,車上鹽已經沒了,但你知道五大車鹽是多少嗎?整整兩千斤啊!兩千斤!你說你瞎了嗎,自己礦上丟了這麼多鹽都不知道!”
“父王,我......”赫連雲淮試圖辯解,自己爲了鍛鍊弟弟把那個礦交給了赫連雲季,可是轉念一想,若是說出來父親不但會罵自己偷懶,連弟弟也不會饒過,索性閉嘴了。
他閉嘴了,赫連淳安還不想閉嘴。
“你什麼你!趕緊寫個摺子,隨你老子一起進宮請罪去!然後再去大理寺,親自審問那個犬戎人私鹽到底從哪弄的!這個事要是處理不好,你就等着跟你老子一起像你三叔一樣家裡蹲吧!”
而晟王府裡,赫連雲宥也是氣的鼻子眼睛都歪了。一大早出現自己牀頭出現了一個大木匣子,一打開,竟然是一堆人頭!驚得他一掌拍開木匣子,地上滾落了一地的人頭,自己一辨認,竟然全是自己的人!昨晚去跟犬戎人交易的手下,一個不落的全在木匣子裡!
驚恐交加的赫連雲宥還要先想辦法處理了這堆人頭,不讓家人發現,然後就是喊來親信調查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如此大膽打到了他的主意上。若是他對自己的人頭有意,那昨晚豈不是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了!
“是什麼人!竟然敢劫我的貨!還敢對我的人下手!”赫連雲宥盛怒之下直接拍飛了自己桌子上的圍棋盒子,黑的白的棋子灑了一地。
“查!”
不待下屬反應,赫連雲宥自己冷靜下來了,又叫停他。
“不,等等,現在外面風聲太緊,你們先停下來,免得被赫連雲淮察覺了,暗自盯着便是。”
“是,屬下遵命!”下屬主動去把棋子挨個撿起來,放回棋子盒。
“你說,有一個犬戎人被抓了?”赫連雲宥接過盒子,放回原處,自己也重新平靜下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是,今早和鹽一起被人丟在大理寺門口,當時還是昏迷的,被抓入獄後聽說被潑了兩桶水就醒了。”屬下跪地恭敬回答。
“醒了?說了什麼沒有?”赫連雲宥臉色陰沉下來,犬戎人看起來粗俗豪氣不拘小節,其實心眼也是不少,當時百般懷疑自己能否拿得出來自己的那麼多私鹽,又懷疑自己接手牛角牛筋後會不會將他們滅口,不得不表白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他們有人落到大秦牢獄裡,可別把自己給供出來了。
“這個,暫時沒有打聽出來......”他們的人只在大牢外圍,犬戎人,還是參與私鹽交易的犬戎人,怎麼也會被關到最深處的重量級大牢裡,不是輕易能進去的。
赫連雲宥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不過沒關係,撈出來不容易,見一面還是可以操作的,而只要能見面,做些別的事也就方便了。
“最好是,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語氣雖然淡漠的似乎事不關己,但那其中的殺意,不容錯辨。
“是,屬下明白。”
“去吧,這事做的妥當些,做不到,你就別想再見到你家人。”赫連雲宥的語氣更加涼薄,下屬不由打了個冷顫。他知道,主子說到做到。
屬下深深埋下頭磕了一個響頭,發誓一般承諾: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