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
楚曄仍舊在笑,眼神卻一寸寸暗淡下來。
"放心。"他嘴角一勾,道:"我不知道你會過來,更沒時間去通知其他人,你該對你二哥親自設計的機關有信心纔對。"
鳳淺兮一愣,反應過來後又驚異於他竟然會讀心術,耳鬢廝磨的時候還能看穿自己在想什麼,一驚之後她便立即警覺。然而晚了,他又點住了她的穴道。
她臉色一沉,咬牙道:"楚曄,你――"
楚曄笑的眉目如畫,"我可是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沒防備,不能怪我。"
鳳淺兮氣得臉色紅白交加,最後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
"你無恥。"
楚曄笑着躺在她身側,將她懶在了自己懷裡,半閉着眼睛,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嗯,下次能不能換個詞?"
鳳淺兮氣急失語。
楚曄低頭看她明明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覺得這樣的她十分可愛。
"淺淺。"
他抵着她的額頭,看着她的眼神溫柔似春水化成的柔波款款,看得人心也跟着一軟。
"今天,你六姐對我說了一句話,我突然覺得我很幸運。"
鳳淺兮不說話。
楚曄也不說鳳晞貞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只是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她的頭髮,語氣悠悠而纏綿入骨。
"最起碼你心裡是有我的,哪怕只是曾經。"
他擁着她,神情溫和而微微沉醉。
"我不許你嫁給別人。"他難得的霸道,"任何人都不許。"頓了頓,又補充了句,"最起碼在我還活着的時候,不可以。"
鳳淺兮怔了怔。這話什麼意思?
她有心想問,又及時的閉嘴。她要嫁給誰跟他有關係麼?她憑什麼要聽他的?深吸一口氣,她冷靜道:"我先誤解你,你又算計我,就當我們之間互相扯平了,你解開我的穴道,今日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呵呵~"楚曄輕笑,"沒發生過?"
後面幾個字,他問得漫不經心,每個字卻似在舌尖纏繞而過,低沉而曖昧。
"你在我牀上,躺在我懷裡,居然說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淺淺,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變得如此天真?"
鳳淺兮忍着怒火,道:"我離開淬芳閣已經有半個時辰,九章殿中夜宴即將開始,馬上就會有人來昊瀾軒爲你們帶路……"
"讓他們看見不是更好?"楚曄手指繞着她的頭髮,慢悠悠的說:"反正我是不會介意的,大不了我娶你。"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其實我很樂意……"
"我不樂意。"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鳳淺兮咬着牙,決然說道:"我不會嫁給你,永遠不會。"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是一陣沉默。
楚曄依舊那樣看着她,眼神裡看不出情緒。
鳳淺兮已經冷靜了下來,淡淡說道:"楚曄,我已經說過,我是喜歡過你,但那是以前。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在一起。你說我自私也好,殘忍也罷,什麼都好,我不會拿我的後半生開玩笑。"
楚曄看了她半晌,移開目光,平躺着。
"你還是這樣倔強。"
他坐起來,從櫃子裡的抽屜中取出一瓶藥膏,坐回牀邊,將她的衣領解開。
"楚曄,你做什麼?放開我……"
鳳淺兮惱怒的低吼。
楚曄不理她,將她的衣服拉下肩膀,露出那些深深淺淺的抓傷。雖然她之前上過藥,明顯只是草草處理,有些地方還能看見殷殷血跡。
他眸子裡閃過一絲疼痛,又兀自取來乾淨的水,用幹帕子沾了水將脖子上的藥膏洗乾淨,再慢慢給她抹藥。
清涼的藥膏塗在傷口上,有微微的刺痛,肌膚也滲起了雞皮疙瘩。
鳳淺兮顫了顫。
"別動。"
楚曄低下頭,呼吸噴灑在她頸側,"等會回去的時候記得穿一件高領的衣服,你還要參加夜宴,不能給人看見這些傷。這藥是用千年雪蓮提煉的,不會留下疤痕。"
鳳淺兮不說話,偏開頭,想要躲過他溫熱的呼吸。
他似乎察覺了,越發靠近。
鳳淺兮羞惱,"解開我的穴道,我自己擦……"
"那可不行。"楚曄一向厚臉皮,"你好不容易肯主動見我,要是放你走,下次我不知道又得費多少心思才能將你留在我身邊片刻。"
他偏頭看着她閃爍的目光,笑意深邃意味深長。
"我錯了十年,未來的日子,自然要分毫必爭。"
鳳淺兮默默聽着,不再說話,也沒有繼續運功解穴,心中莫名的覺得哀涼。
如此情深,奈何緣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空氣裡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以及有節奏的心跳聲,在這些聲音裡,他輕柔的給她擦藥,淡去明顯的傷痕,再將她的衣服拉上來,包
裹得嚴嚴實實。
鳳淺兮鬆了口氣。
楚曄則定定看着她,手指從她的眉眼掠過,似乎要以這樣的方式將她的容顏刻在腦海裡。
"淺淺。"他說:"我不會放棄的。"
鳳淺兮無語。
楚曄脣邊浮現淡淡笑意,然後擡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鳳淺兮一得自由立即坐了起來,一個行雲流水翻身下牀,回頭看着他,眼神複雜難言,終究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楚曄沒攔,也沒追,就這樣看着她離開。
……
出了昊瀾軒,鳳淺兮便看見東牆下倚着一顆大榕樹的容臻。他半低着頭,眼睫垂下,側臉美如玉雕。
鳳淺兮腳步一頓。
容臻眼眸流轉,落在她身上,在她脣上重重一頓,眼底劃過一絲隱痛,隨即淡淡微笑。
"怎麼會想起來這兒?"
鳳淺兮沒說話,再多的解釋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容臻看着她,眼神慢慢暗淡下來。
"兮兒……"他輕輕說:"晚宴之上,我準備向你父皇求娶你。"
鳳淺兮一震,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親口說出來。
容臻卻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彷彿期待她的答案。
鳳淺兮沉吟半晌,才道:"你想好了?"
容臻鄭重點頭。
"這是我此次來天鳳最主要的目的。我說過,十年前我已經錯過,不會再錯第二次。"
鳳淺兮抿了抿脣,有些猶豫道:"你該知道,我以前跟楚曄,我們……"
"我知道。"
容臻目光坦蕩,隱有疼痛和悔恨。
"當初我也有錯,我不該爲了一己之私將你重新推到他身邊,害你在東丘差點喪命。兮兒,從前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我只想告訴你,我要娶你,不是因爲家國利益政治因素,是因爲我自己,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
他定定的看着鳳淺兮,目光真摯灼熱。
"我以靈魂起誓,這一生我都不會負你。若有虛言,定不……"
"不。"鳳淺兮搖頭打斷他,"我知你心意,你也不用發誓。"
她看向暮色下的皇宮,那些琉璃碧瓦,斑駁宮牆,和那些浮華的熱鬧喧囂,每一處,都透着浮世的蒼涼和寂寞。
"容臻,有些東西我無法給你。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許我這一生都只能在原地踏步,所以你不用給我任何承諾。因爲,不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