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布衣男子看着拉拉扯扯的兩人,略顯冷冽的眼神稍稍凝了凝,而後就不緊不慢地向浴火城裡行去。
這廂,天明還在帶着楊新葉往某座山頭閃掠,雖然已經離浴火城很遠了,但他依然沒有放開楊新葉。
他甚至想着,若是這樣能讓她遠離危險,他可以一直這樣抱着她。
這讓楊新葉有些慌亂起來,因爲以着她對天明的瞭解,他就是一個不計後果的瘋子。
“我叫你放開我。”楊新葉又急又怒,一掌擊在天的胸膛,並將兩道驚雷按進了他的衣衫乃至皮肉。
天明悶哼一聲,劇痛讓他的額角青筋暴突,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楊新葉這貫注怒火的一掌,勁道有多大。
但他還是硬生生地吞下了涌上喉間的腥甜,並強壓着心腔裡翻涌的氣血,一直掠至前方那座雲煙繚繞的山頂平地,他才穩穩鬆開楊新葉。
楊新葉正怒火中燒,剛被鬆開就立刻往一邊掠去,她覺得,與天明多待一刻,未知的危險就多一分。
就算她能利用天明對昔夢的情份全身而退,但是小狐狸呢?天明連大狐狸都容不下,怎麼可能還容得了小狐狸的存在?
“小夢。”天明還沒來得及擦看胸前被驚雷撕裂的衣衫和皮肉,又再一次閃身擋在了楊新葉面前。
楊新葉一咬牙,回身就跑,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慌不擇路。
然而,天明早就有所預料地一伸手,拉住了楊新葉的手腕,道:“小夢,你就不能……”
“砰!”地一聲悶響,楊新葉回身就是一掌,實實地擊在天明的肩頸處,也是這一刻,她方覺得,天明胸前被驚雷撕裂的皮肉和帶血的衣衫有些刺目。
她更加清楚,若是天明有意躲開自己的掌力,自己是完全打不中他的。
“小夢,你能聽我說兩句嗎?”天明再次不以絲毫法力護體,而生生地受了楊新葉猛力一擊。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趁着楊新葉微微呆滯的剎那,把最想對她說的話搶着說完。
“我不是昔夢!”楊新葉幾乎是對着他吼出這句話,儘管這樣,她都覺得無法宣泄心中的怒火。
她也有些詫異,她還是第一次以吼的方式來彰顯怒意,這完全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但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你不是小夢。”天明努力順從她的意思,分外小心地看着她,道:“新葉,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好嗎?”
楊新葉的脣角扯出一絲冷笑,那是發自內心的冰冷。
不會傷害她?
從前世到現世,他都在聯合各界致她的大狐狸於死地,這叫不會傷害她嗎?
“難道你不知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句話嗎?”楊新葉雖然沒有再對天明出手,但是她也沒有好言好語來待他。
實際上,若是硬拼的話,她還不是天明的對手。
“仇人?”天明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痛,喃喃地道:“新葉,你將我當作仇人?”
“不然呢?”楊新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滿臉冰霜。
天明擡睫直視着她,道:“我承認我曾對蒼奈出手,但想要他出事的人又豈止我一個?就連仙界的公主也對她由愛生恨,還有,你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終於承認你對蒼奈所做的事了是嗎?”楊新葉怒盯着天明,道:“東臨一戰是我親眼所見,星絕之戰雖然你讓關綺玉先重傷於我,但是後來的事情,你別以爲能瞞得過我。”
“新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是我們先不要說這些了好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你的處境很危險你知道嗎?”天明幾乎是在以哀求的語氣和楊新葉說話。
這麼久以來,楊新葉一直躲着他,他就知道了楊新葉的倔脾氣,簡直和當年的昔夢一模一樣。
當年的昔夢軟硬不吃,現在的楊新葉也是認死理的人,那麼他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順着她!
“我的處境再危險,也比被信任的人對我背後下手來得要安全百倍,起碼,我會有所防備。”楊新葉盯着天明的眼睛說出這句話,她自己的眼裡也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心痛。
那是她對他的滿心的失望!
這句話,也如五雷轟頂般地讓天明愣在原地,或許是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給過楊新葉任何安全感,並且還忽略了楊新葉給予自己的無條件的信任。
而楊新葉,也趁着天明發愣時,立刻將身法提升到極致,只一眨眼,她便如流光般消失在遠空的雲端之中。
直到再也探不到楊新葉的任何氣息,關綺玉纔出現在天明身側。
“師父。”關綺玉清脆而低斂的聲音乖巧地響起,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惹怒了天明。
雖然她的內心一直都在憤憤不平,爲何楊新葉能做的和能擁有的,她都不能?甚至與蘇向靈都沒有可比性。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不管她有多麼地想要得到一個平等的待遇,她都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誰讓你上來的?”天明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就連他剛剛負向身後的雙手,都輕握成拳。
關綺就站在他身後,他的動作當然分毫不差地全都落進她的眼底,因爲每一次天明心情不好,都會緊攥手心。
“徒兒知錯了。”關綺玉連忙躬身認錯。
天明:“你在外人面前自稱是我天明的徒弟,我容你,但你給我記住,你只是我收來的奴婢,僅此而已,你若是再敢忘了本份,便不要怪我不看你家小姐的面子。”
“是。”關綺玉十分卑微地答應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若說之前她敢堂而皇之地離開清秋,這一次卻是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偷着跑了。
要知道這個神界太子天明,不管是所擁有的勢力和自身實力,還是他所處的地位,都是與各界帝王平起平坐的存在。
想要取她性命,也許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解決的事情。
天明:“那隻老羊精如何了?”
關綺玉:“她情願自己散盡妖力,已經自絕身亡。”
天明:“有沒有問出些什麼?”
關綺玉:“小姐很謹慎,雖然她救了老山羊精,但她什麼都沒有告訴這隻老羊精,是以……”
天明:“一隻萍水相逢的老羊精,都知道感恩護主,而你受新葉恩惠得到如今的地位,卻還在想着如何對付她,若不是想留着你的這條賤命給新葉親自處置,本殿又豈能容你?”
“是,奴婢知錯了。”關綺玉被天明直言辱罵,她也只能厚着臉皮應承下來。
之前她在重華閣被尊稱爲‘大師姐’的傲氣,早已不復存在了,如今在天明面前,她只是一個隨侍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