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軒轅離這座大佛,肖文和趙秀麗都鬆了一口氣。
看看日頭,肖瑤道:“爹,今日我們進山吧?”
肖文點頭,“行,五靈脂該收了。”
肖靖一聽,也要跟去,“我今天不上課。”
“還有蛇蛻,山中也有不少。”肖瑤想到採蛇蛻,便道:“月照倆人跟着。”
趙秀麗也贊成,“去吧,山裡還涼快些。地裡太熱。”
肖瑤這丫頭是個閒不住。
一行人收拾了揹簍、繩子、鐮刀、鏟子諸般物事,帶着吃喝,喊上田明,便進了山。
山中有很多藥材,胡家莊的人以前是不認識,現在認識了,卻又不怎麼稀罕了。因爲自己家地裡都種的滿滿當當的,誰還願意大老遠地去山中採摘呢!
再說,這山裡危險重重,一個人還真不怎麼敢進山。
進山不久,肖瑤便看見了益母草。益母草是一味婦科良藥。全草入藥爲益母草,果實入藥爲茺蔚子。
在夏秋間花開時,割取地上全草,曬乾即可。果實(茺蔚子)在秋季成熟後採收、曬乾,篩去雜質,即可出售。
田明便讓衆人取了鐮刀,割了草,在附近找了快陽光充足又有風的地方,就地平攤晾曬,等晚上回家了再帶走。
衆人初戰告捷,都興致大增,往裡走的時候,腳步越發生了風。
不久,月照果然發現了蛇蛻!
蛇蛻是蛇生長過程中褪掉的皮,一條蛇一般每年要蛻皮三到四次。夏季要蛻皮兩次。所以,夏季蛇都出來了,蛇蛻也好找。
肖瑤看見蛇蛻,真是喜歡。
“想想吧,自己來到這裡掙的第一桶金便是一條蛇蛻,誰能想到呢?”
看看太陽快到了正午,衆人坐在樺樹下休息的時候,田明也不閒着,拿出鏟子在樹下挖呀挖的,竟然又發現了豬苓!
豬苓爲常用的菌類藥材,有利尿治水腫之功效。
除了肖瑤,衆人都是第一次見這東西。
田明道:“這豬苓全年都可以採收,以夏秋季採收爲好。常寄生於樺樹等樹根周圍的土壤中。肖靖擡頭看看周圍的樹木,來了興致,“每一顆樺樹下都有嗎?”
“有個簡單方法,就是夏季下過雨後,看林中的樺樹下地面乾燥較快的地方,或土壤鬆而凸起的地方,無論是長草或有子實體升出的地面,均可挖到。先挖一個手掌這麼深,若是挖出一層,應該繼續下挖,同一處通常有兩到三層。”
田明說着,手下不停,果然很快便挖出了不少。
看着地上的豬苓,肖瑤便笑了,道:“帶着田大叔來,果真是對了。”
肖靖第一個拿起鏟子便到處跑着找,果真也發現了一處。
月照、月華也是小孩子心性,坐不住,也到處找。
肖瑤卻拉着肖文,坐在樹下石頭上,歇了。
轉頭看看四周的環境,肖瑤指着不遠處的斷崖,道:“爹,我們等會兒去那處!”
肖文臉色便有些不自然,“那裡沒什麼了,又遠,別去了。”
此處已是深山,再往裡走,確實有些遠。
不過,肖瑤今日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放棄。
見肖文態度堅決,肖瑤便道:“爹,其實,今天進山,我是有話跟您說。”
肖文笑:“這丫頭,有什麼話非得進山說?”
話音未落,見肖瑤小臉緊繃看着那斷崖,肖文突然想到那修整一新的墳,臉色變了,心中暗暗嘀咕:“難不成阿瑤知道了什麼?或者說那墳便是阿瑤修的?不可能啊!”
肖瑤道:“算了,先吃午飯吧!”
說完,肖瑤便對着已經跑遠了的肖靖喊:“阿靖---吃午飯嘍!”
見衆人圍攏過來,肖文只得壓下心中疑問,不知滋味地吃了午飯。
衆人飯後也不歇息,接着往深處走。
肖瑤跟衆人打了招呼,拉着肖文上了山坡。
肖文滿腹疑竇,跟着肖瑤翻過山坡,進了窪地,兩人走了不久,便看到了那墳墓。
肖文猛地住了腳,也拉住了肖瑤。
肖瑤摟着肖文的胳膊,轉頭對一臉蒼白的肖文道:“爹,我想說的便是這事。”
肖文強自鎮定,“說什麼事?”
肖瑤杏眼便蓄了淚,道,“爹,我知道你們比我親爹孃對我都親,可是我不想瞞着你們,我的身世……我已經知道了。”
肖文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肖瑤,慢慢地白了臉。
知道對肖文很殘忍,可是,肖瑤既然開了口,便接着說下去,“爹,這裡埋着的人並不是我的孃親。”
肖文的身子便是一震,眼神有些慌亂,語無倫次地說:“阿瑤,你娘……你說什麼……不是……”
肖瑤便跪下了,對着墳墓磕了一個頭,又對着肖文磕了一個頭!
肖文手忙腳亂地扶起了滿臉是淚的肖瑤,兩眼也紅了,“你這孩子,今兒個是怎麼了?!”
肖瑤起了身,擦擦眼淚,看着墳,道:“爹,這裡埋着的是我生身母親的侍女,我的生身母親還健在,她們找到了我。”
肖文聞言,身子便顫抖了起來,臉上有着被奪了寶貝的憤怒和緊張,猛地一把抓住了肖瑤的胳膊,怒吼道:“你說什麼?!”
肖瑤見肖文如此,忙安慰道:“爹,你放心。他們不會帶我走!”
肖文一下子便僵住了,急切地兩手一把抓住肖瑤的雙肩,眼睛發光,滿臉狂喜,“當真?”
肖瑤重重地點頭,“當真!”
“我的生身母親是北齊國長公主流月、生父是北齊國將軍君逸之。”
肖文邊呆住了,“北齊國的公主?將軍?”
“是的。他們本是一對恩愛夫妻,可惜成婚不久,便被北齊內奸聯合西詔追殺。”
“我父滿門被滅,我母逃得一命,躲入那斷崖上的山洞,生下了我。殺手追至,我娘被擄、丫鬟被殺,我卻不知爲何未死,被爹你救了。”
肖文渾身哆嗦着,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
“當時因爲你娘快生了,我便想到山中獵只野物給她補補身子。那天下午,我來到坡下,突聽到斷崖這邊有人聲,便找過來。”
“等我到的時候,只見雪地上腳印雜亂,一個女人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竟已經快死了。”“我雖嚇得半死,因聽見那女子有微弱的聲音,卻不敢見死不救,便把那女子翻過來。”
肖文難過得便掉了眼淚,“你便在雪中埋着,只露出小臉,眼睛閉着,凍得嘴脣青紫,卻還有氣。”
“那女子卻不行了,強撐着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我、是、流、月……’,當時她在雪上寫了‘流月’二字,我便以爲是她的名字了。是以,還給她立了墓碑。”
肖瑤擦擦眼淚,“她當時可能想說‘我是流月公主的侍女’這句話,卻沒能說完……”
當然,那侍女假裝捂住胸前傷口,卻在極短的時間裡把肖瑤埋在了雪裡,壓在身下。
幸運的是,當時肖瑤正熟睡着,也沒有哭,是以未被敵人發現,竟如此逃過一命!
流月當年雖被西詔人劫持,一路卻並未受罪。
因是西詔王大費周章、心心念唸的女人,那些侍衛們當然對流月禮遇有加。
流月自然利用了個徹底,爲養好身子,流月百般挑剔,一路行動緩慢、處處錦衣玉食。
那些侍衛未敢動流月一分,甚至惟命是從。
所以,流月算是在路上坐了月子,等流月到了西詔的時候,身子便養得差不多了。
是以,西詔王和北齊都不知道流月生了個孩子。
這孩子卻成了流月的心病,每每午夜夢迴,便心疼地垂淚,“可憐的孩子,定是當場被刺死了,就算不死,在深山的雪地裡也是活不了的!”
沒成想,吉人自有天相,不久後,肖文便到了!不僅救了肖瑤,還養大了!
“您和娘既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還是養大了我的親人。俗話說,‘生恩不重養恩重’。爹,我說了身世並不是要離開你們,只是不想瞞着你們。”
肖文點點頭,大手摸着肖瑤的頭,眼裡含着淚,道:“我知道我的阿瑤是個好孩子!”
“爹,我不敢跟娘說,擔心她身子受不了。這事兒您慢慢跟她說,我不是要離開你們,而是要把我親孃接過來,你們住在一起,好不好?”
肖文眼睛一亮,大喜過望,“阿瑤,你說的是真的?”
這下不用擔心阿瑤走了,再說,阿瑤的親孃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可是,你親孃她不是北齊的公主嗎?”
怎麼可能隨便就住在這南豐國的胡家莊呢?
肖瑤便拉着肖文,細細地講了一遍……
肖文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也太離奇了些!
肖文被肖瑤說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抓住肖瑤喋喋不休地問個不停。
“阿瑤,莫不是在騙爹吧?薛娜那丫頭竟然是你的親妹妹?!不過,說起來,你們長得是挺像的!”
“那個病公子薛昊竟然是西詔國主?”
“還有,那個什麼,你舅舅就是那個北齊皇帝?他竟也要住在我們家?我……”
“阿瑤,你說你親孃她……”
肖瑤正要說話,突聽“噗通”一聲,轉身,見一臉慘白的肖靖正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