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姐,你冷靜一點。”蕭山眼疾手快地將要衝上前的月如霜給拉了回來,沉聲道。
“你要我怎麼冷靜?”月如霜回頭怒喝。
但是,吼過後,她又迅速地冷靜下來了。
她再次看向夜墨琛,後者渾身是血,被鞭子抽過的痕跡清晰地展露無餘。
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一條條地掛在身上,上面沾滿了灰塵和血跡,傷口自不必說,血肉模糊的,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她甚至能夠聞到血腥味,清晰無比,刺鼻非常。
他的髮絲凌亂,有幾許沾染着血跡搭在臉上,臉上有血和塵土,卻掩不住他的面色慘白,嘴脣都開裂了,有絲絲血跡。
看上去,說有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不必說,他受到了酷刑折磨,若非要換紫煙,估計他已經死了吧?
他的雙手被繩子繫着,向來高傲的他,身子搖搖欲墜,他卻愣是站直了身子。
他的視線一直都瞪着繩着的主人,眼裡有着很明顯的凌厲與憤恨,眼刀子不要錢地往其身上戳,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繩子的主人估計都死無數次了。
心,狠狠地顫了一下,緊接着,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月如霜覺得連呼吸都是疼的。
她擡手捂住自己的心臟,臉色蒼白如紙。
她以爲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只要夜墨琛沒死就行,可是,真的看到,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真怕夜墨琛會就那麼倒下去。
幸在,他有他的傲氣,哪怕腳都在打顫了,還是強撐着。
可,也是這樣的夜墨琛,更令她心疼。
他都已經被抓去了,爲何還不肯放過他?到底是誰,如此殘忍?
懷揣着心裡的疑惑與憤怒,月如霜順着繩子往上看。
深棕色的駿馬上,一名身着黑色鎧甲的男子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背上,他一手捏着繮繩,一手抓着系夜墨琛的那根繩子。
男人的五官很深邃,棱角分明的,霸氣渾然天成,渾身上下都透着屬於上位者的冷厲而又強勢,令人難以忽視。
好霸道的男人!
月如霜止不住心驚,卻也止不住地猜測:他,到底是誰?與紫煙又有何關係?
正看得入神,卻突感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識地看過去,便與對方視線撞在一起,月如霜頓時又是一陣心驚。
這個男人的視線充滿了探究,雙眸凌厲,哪怕他在剋制,依舊是凌厲不減,不必懷疑,他的身份定然不低,之前來過軍營的那名大漢就在其身邊,不難猜測其身子。
這便是歷承口中所說的主子,也是指名點姓要紫煙的人。
她真是懷疑,這樣的男人,紫煙到底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男人的眼神很專注,專注到月如霜都一度以爲她是男人的唯一。
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她毫不畏懼地迎視對方的目光,不躲、不閃、不避。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眼神交流,久久未語。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月如霜才收回視線,穩定情緒。
“你要的人,我們已經帶來了,是否可以把我們王爺給放了?”沐生率先開口,打破兩軍之間的沉寂,聽來平靜的聲線飽含着無盡怒氣,令人毫不懷疑,若然夜墨琛沒有在對方手中,或許,他早就下令攻打了。
“紫煙到了本王身邊,本王自然會放了夜墨琛。”對方的聲音很冷,炎炎夏熱也能給你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從其自稱,不難辨別出其身份,這也是一位王爺啊!
在場的夜國將士皆齊齊看向月如霜,那眼神,熱切到仿若在說“你快點過去換我們的王爺吧。”。
月如霜心裡劃過一抹不悅,她做什麼,何時輪到別人來指手劃腳的了?
她甚至還未及說一句話,敵軍那邊,爲首的男子也開了口:“紫煙,你任性了這麼多年,也該夠了!隨本王回去,大家都在等着你。”
看來,紫煙與這個所謂的王爺應該是有極爲親密的關係,其態度,就像是縱容一個離家出走的妻子,那口氣,就像是丈夫對妻子道“夫人,你去孃家歇了那麼多天,也該夠了,隨爲夫回去,大家都等着你。”,怎麼聽,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月如霜心下越發沒有底了,這個男人怎麼看都危險,她若是告訴他,她失憶了,他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狠狠地甩了甩頭,她將所有的思緒都給掐斷,想不明白的,不如不想,見機行事纔是。
對方會如何,她無法控制,她能夠主導的也就自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心境,月如霜才又擡眸,衝着對面的男人道:“你放了夜墨琛,我隨你回去。”
“不許!”馬背上的男人尚未言,夜墨琛已經開口了,他憤怒中帶着幾分急切地說道:“不許過來!你要是敢過來,本王以後便再不理你。”
“夜墨琛,你好歹是厲王,公認的戰神,怎麼變得如此幼稚了?現在,由得你選擇嗎?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有何資格來要求女人不離開?”男人的聲音又冷了兩分。
“堯白,你閉嘴!”夜墨琛怒不可遏,他說:“若然你敢對她怎麼樣的話,本王必將不惜一切代價來對付你。”
堯白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夜墨琛,轉而看向對面的人,道:“人,本王是帶來了,是要他,還是要你們身邊的女人,你們自行決定。”
話雖如此,但是,他後面的話根本就沒有給人一點選擇的餘地,他說:“你們若然不把紫煙交給本王帶走,那麼,本王只能先殺了夜墨琛,然後再將紫煙給帶走。”
威脅之意那般明顯,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月小姐,辛苦你了!”
簡單一語,已然看出凌森的決定。
這是他們早就決定下來的事情,可真的發生,他們還是於心不忍。
月如霜卻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往對方走去。
“我現在過去,你們放過夜墨琛。”邊走,她邊說:“若然你們不信守承諾,那麼,我便拿你及你身後的所有將士爲他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