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孃與二叔父一前一後地進屋。
二嬸孃拿起茶盞就摔了個粉碎,怒其不爭地呵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指着二叔父的鼻子道,“你不爭,我不怪你,我親自去爭。可你看看你做的事,你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二叔父抿嘴不言,二嬸孃一頓脾氣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恨恨地坐在榻上生悶氣。
二叔父心知是自己無能,沒給二嬸孃什麼富貴日子,他也清楚自己的脾氣秉性,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如今,他補了豐縣知縣的缺,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了。當初,二嬸孃嫁給自他是不得已的選擇,他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生就了一顆七巧玲瓏心,本該是掌控叱吒的風雲人,如今她跟了自己,是她受了委屈,也因此他從不會忤逆她的意思,儘量順着她。
今兒的事他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他不日上任,豐縣雖在臨州卻也不是經常能回的,他想帶着妻兒一同去赴任,將來自己搬出去過也挺好,她主持中饋,不用看母親的臉色,又無須顧忌別人的想法,自在便宜許多。
上前摟住她的香肩,在她的耳邊低喃道:“鴻裳,趙家遲早是大哥的,你這樣掙來也沒意思,今兒我沒同你商量就決定是我不對,可我也是爲了你、爲了這個家考慮,若真和大哥鬧僵了,將來親兄弟還怎麼親?”
二嬸孃推了推二叔父的身子,見他不動,便由着他,只臉色還不是很好,怪道:“爲了我?爲了這個家?”她一臉諷刺地看着二叔父,“真爲了這個家你就該勸勸娘,娘這樣把持中饋,將來分了家,就靠着你那點俸銀咱們全家就該要飯了。”
二嬸孃的話有些重,脾氣很好的二叔父登時黑了臉,鬆開二嬸孃,鬱色道:“你這麼看不上我,還嫁給我做什麼?乾脆找個能人嫁了好了!”
聽二叔父的誅心之言,二嬸孃頓時委屈地嚎啕大哭,一手指着二叔父哭道:“趙庭曄!”
尖銳的叫聲,頓時令氣極的二叔父懊悔不已,捏捏地移到二嬸孃的身邊,拉着她掙扎的手道歉:“鴻裳,我…我只是一時口快,你別生氣,我沒那個意思。”
二嬸孃滿腹委屈地伏在二叔父的肩上哭了起來,爲她這一生的不如意,也爲她心中無人道的委屈。
她心裡何嘗不苦?誰不願意做那人上之人,她就該是寶塔尖運籌帷幄的掌舵人,偏偏命運作弄,造化愚人,一步晚,步步難如意。嫁給二叔父,她的幸福的,他對她呵護有加,從不會與她爭執。可同樣,她也不甘心,明明有着精世才華,卻無處施展。
二叔父抹去二嬸孃兩頰的淚痕,勸慰道:“鴻裳,別哭了,我其實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讓你掌家是因爲我想帶着你和孩子們去任上,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不好嗎?”
二嬸孃看着二叔父認真的臉,羞紅了臉頰,嗔道:“你怎麼不早說?”
“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娘會這時候說掌家的事兒。”二叔父撫着二嬸孃的臉頰,“咱們夫妻這麼多年,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我知道,你是想多攢些銀子,可做事得看對什麼人,大哥以後是趙家的家主,咱們將來不也得靠着大哥扶持,你現在同大哥耍心思,將來要真有個事兒求到大哥頭上,大哥會盡心嗎?咱們不值當爲了那點銀子跟大哥生分了,你說是不是?”
二嬸孃是個聰明人,她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點頭應了聲“是”。
小廳裡,三叔父扭着頭不理三嬸孃,四妹安雅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好笑地看着小孩兒樣的三叔父。
三嬸孃點點俏皮的安雅:“出去玩去!”
安雅伸手環住三嬸孃的腰,嬌嬌地道:“娘,雅兒最喜歡在娘身邊了,娘別趕雅兒走!”小可憐似的眼睛眨啊眨,水汪汪、可憐兮兮地瞪着三嬸孃。
明知道她是裝的,可三嬸孃就是捨不得說叨她,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戳戳她的小臉:“就知道看你爹笑話,沒大沒小。”
“雅兒這麼乖巧,怎麼會看爹爹的笑話,雅兒是喜歡看爹孃相親相愛的,雅兒是最聽娘話的乖孩子!”安雅膩在三嬸孃的懷裡,小鳥般依偎着。
三叔父見她們娘倆個自顧自的樂呵,完全不理會他,冷‘哼’一聲背對着三嬸孃。
三嬸孃放開安雅,讓丫鬟端着點心陪着安雅到耳房,又親自端了三叔父最喜的提子:“行了,別跟孩子似的,你還能真不理我了咋的?”
三叔父氣憤地道:“你不說出個所以來,我就不理你了。”
三嬸孃將提子放在三叔父面前的榻几上:“你跟我什麼較勁,掌家權不是咱們爭了就能得的,何況我又不稀罕這些,不過是白費力氣替他人謀劃,再多的財產將來也不會給你,你爭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可是,我…”
三嬸孃打斷三叔父的話道:“行了,你的心思我明白,知你不耐煩讀書,手裡也沒什麼銀子,想開鋪子又不願意用我的嫁妝,你不就是想先從公中挪用了將來再還上?”
被三嬸孃說中了心事,三叔父不自覺地紅了臉。
三嬸孃握了三叔父的手道:“咱們是夫妻,我的還不就是你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你不想用我的銀子,算是我你借我的好了,等將來你掙了再雙倍還我,這樣還不行?”
“你的嫁妝將來是要留給瑞兒、雅兒的,萬一…”
“做生意就是有賠有賺,什麼還沒個風險?夫妻本一體,共富貴是幸福,共患難亦是樂事。你富貴了,咱們同享富貴,你貧窮了,我們陪着你一起吃糠咽菜。”三嬸孃頓了頓,斂聲道,“只一點,你不許做黑心買賣。”
“鳳嬌。”三叔父摟住三嬸孃的嬌身,耳鬢廝磨着道,“我定不負你。”
耳邊吹噓的暖流,令三嬸孃渾身一顫,輕“恩”了一聲,紅着臉,嬌軀癱軟地伏在三叔父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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