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下午16時，我和第117師第351團第5連指導員曹福根準備出發了。
彭仲韜政委將351團的偵察連給了我們。這樣，覃十八的人增加到了114人，馬三炮的人是58人。
現在，我手中有172人，加上曹福根的160人，連我在內，共有333人。
我們這支先鋒隊伍，配備的武器、彈藥也是最好的。
我不由信心大增。
彭仲韜政委還給我們配了一臺電臺，這玩藝只有小山東會使用。
我令小山東揹着。
“兄弟們，我們人多武器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我高喊道。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三百多人一齊喊道。
“下面我宣佈一條鐵的紀律。我們行進速度快，又是在陌生地域穿插。因此，在行進中，如果遇到敵人，或者有人偷襲我們，所有人得伏在地上，不得亂動！”我說道。
“是，如遇敵襲，不得亂動！”戰士們齊聲答應。
“伏在地上之後，對準所有走動的人開槍！”我又說道。
“是，伏在地上之後，對準所有走動的人開槍！”戰士們齊聲答應。
由是，在一個人民軍派來的朝鮮嚮導的帶領之下，我帶隊在前，曹福根率第5連斷後，成前、後兩隊向前走去。
“嚮導，下一個村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叫藥寺田村，可能有敵人！”嚮導說道……
“我們不怕敵人！”我說道……
我率隊向前走去。
這條路是一條一尺寬的山路，雪到不厚。不過結了冰，一步一滑。
一開始是平路。還沒上山。
一路上，只見山上、路兩邊的房子，正在熊熊燃燒。
看來，這美國鬼子的飛機，對這一帶進行了胡亂轟炸。
在刺骨的汽油味中，一股股熱氣撲面而來。
不時能看到房子中、路邊上，有橫七豎八的朝鮮本地居民屍體。
“連長。這美軍不是聯合國軍嗎？怎麼殺平民呢？”虎子說道。
“這就是戰爭！”我說道……
走了三公里多，就進了一道山谷。
這時，就伸手不見五指了，而且也冷了許多。
我纔不敢那麼多，帶着隊伍摸着黑，順着微弱的雪光。往東一個勁的走……
晚上10點。我正凍、累，弄得頭髮暈。
忽然，我感到不對勁。
怎麼身邊的人好象都不認識？
我飛快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壓滿8發子彈的彈夾，插進迦蘭德M1CC狙擊步槍內。
因爲天冷，彈夾先放進槍裡，槍可能會打不響。
所以我與一般人不同，都是把壓滿子彈的彈夾放在棉衣裡。
“敵襲、快趴下！”我持槍高叫道……
“呼啦啦”小路上。所有兄弟們瞬間都伏下了。
只有嚮導愣着。
我一把拉到嚮導。
這時，我發現，路前路後，影影綽綽站着十幾個人。
“打”與此同時，我扣動了扳機。
“砰、砰……”我一個彈夾打完，一下打中了兩個人。
“噠噠噠噠噠噠噠”
又有7、8人倒下。
“快，四處搜索！”我下令道……
一會兒，覃十八報告道：“連長。附近沒敵人了！”
“點火把！”我下令道……
把火把點起來一看，到在雪地上的9具屍體和傷兵。果然不是我的兄弟，而是長頭髮的韓軍士兵。
有一個沒死。手臂中了一槍，正躺在雪地上呻吟着！
“嚮導，請你問一下他什麼來路？”我問道……
嚮導急用我聽不懂的韓語說了起來。
“首長，他說是僞8師的偵察人員。看到我們這支隊伍，以爲是自己人，所以纔跟着走！”嚮導說道。
“連長，好險呀。”小山東說道。
“幸好我聽到了周連長的叫聲，要是我沒趴下，我不是死定了？”朝鮮嚮導笑道……
衆人哈哈大笑。
這時，曹福根聽到槍聲，也帶人衝了上來幫忙。
他一看地下的韓軍，不由叫道：“周連長，還是你辦法多！你的人不動，動的都是敵人，這辦法妙呀！”曹福根佩服的說道。
“嗯，運氣好而已。要是敵人先發現我們不對勁，死的就是我們了。”我後怕的說道……
說完，我從一具屍體上，拿下一塊夜光手錶。
“我操，終於有一塊好手錶了。”我說道。
“連長，這個傷兵怎麼辦？要不要殺了！”虎子問道。
我一看這個韓軍士兵，大約只有20歲，眼淚汪汪的，顯然是怕我們殺他。
“算了，兩軍交戰，各爲其主。放了他吧？”我說道……
這個傷兵，千恩萬謝的走了。
但其餘的敵人屍體，兄弟們當然不客氣，早將他們棉衣扒了，食品、彈藥、衣服全拿走了……
休息了一會之後，我率隊繼續出發。
“對了，嚮導，這是那裡？”我問道。
“這就是藥寺田村，我們已走了10公里。再走10公里，就到都倉村了。”嚮導說道。
“我操，走了大半夜，才走了10公里？”我心想。
在山谷裡走呀走，走得腿快斷了的時候。
我一看夜光手錶，已經2點了。
忽然，我心頭一凜，感到有人拿槍指着我。
我急高叫道：“敵襲！”
這回嚮導學精了，也跟着我們伏在雪地上。
但對面的一片樹林，卻悄然無聲。
“哼。想騙我？”我相信我的直覺一定不會錯。
“快，火力偵察！”我叫道。
“噠噠噠噠噠噠噠”
兄弟們持槍一齊開火。
忽然。前面300米外的一個樹林裡，也響起了還擊的槍聲。
“馬三炮，轟他孃的！”
馬三炮急令開火。
戰士們急散開。
不跑？準備當火雞吧？
馬三炮的戰士們肩膀上的4門無後座力炮、6具89毫米馬祖卡火箭筒，帶着長達30米的尾焰，一齊開火。
8門迫擊炮，二挺M2重機槍，10挺輕機槍。也吼叫起來。
“轟隆隆”
“噠噠噠噠噠噠噠”
兄弟們的炮彈，機槍子彈暴風驟雨似的向樹林打去。
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之後。
“停止射擊！”我下令道。
我飛快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壓滿8發子彈的彈夾，插進迦蘭德M1CC狙擊步槍內。
“覃十八，你從左邊迂迴，我從右邊迂迴!”我說道。
我和覃十八各帶一隊，兵分兩路。向樹林裡迂迴而去……
到了近前。只見敵人早就跑了……
地上，躺了幾個南韓士兵的屍體，還有十幾個傷員。
“叫嚮導問一下，這是那裡來的敵人？”我叫道……
一會兒，嚮導說道：“敵傷員說，他們是僞八師十六團的搜索排！”
“我操，碰到敵人了。那我們快到鶴谷裡了吧？”我問道。
“這。我也從來沒到到過這裡。不過，我估計快到了吧？”嚮導說道。
兄弟們自然對敵人不客氣。
不一會，這些敵人的屍體又變成光溜溜、赤條條了，連皮鞋都全脫了……
走了一段路，嚮導在都倉村村頭岔路口停住了。
我一看，原來這裡有兩條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到底向左還是向右呢？”嚮導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會吧？你是嚮導都不認識！”我奇道。
“首長。是呀！我沒到過這個地方。不過，我估計是走左邊。”嚮導說道……
我那知正確與否。只得跟着嚮導走。
走了二個多小時，已是5點了。天快亮了。
四周朦朦朧朧的，已漸漸能看到四周的景色。
“不好。我們走錯路了？”嚮導停住腳步道。
“什麼？走錯了？這都走了二個多小時了！要是還返回都倉村，我非掐死你不可！”我氣得差點暈到。
“對，一定走錯了。我們現在走的是正北。但鶴谷裡在東邊。”嚮導說道。
“我操，走了二個小時的冤枉路？”我腿一軟，頓時坐了下來。
兄弟們也腿軟了，坐了一地。
“覃十八，叫大家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說道。
一會兒，曹福根也率5連上來了。
“周參謀，怎麼不走了？”曹福根奇道。
“別提了，走錯路了！”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曹福根也腿一軟，坐了下來。
“這可怎麼辦？到回去？別說時間來不及了！戰士們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呀！”曹福根說道。
“首長，也有辦法！”嚮導說道。
“說，快說。”我和曹福根眼冒綠光。
“我剛纔看了一下四周才發現，其實，鶴谷裡近在眼前！”嚮導說道。
“老大，你別說話留一半！快講清楚，怎麼近在眼前？”我恨不得掐死他。
“首長，鶴谷裡離我們只有一千米。你們看，就在那座山後。”嚮導說道。
“那簡單，爬過去就是了？”我轉頭一看。
東邊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足有800米高，十分陡峭。
山上又是雪又是冰，這能爬嗎？
“你丫的，山後是那裡？”我問道。
“山後就是鶴谷裡的公路，橫城就在公路的南邊。我們的目的地廈日，就在公路的北邊。”嚮導說道。
“我操，那就爬！”我叫道。
“對，爬！”曹福根叫道。
“爬，我們還怕一座山嗎？”戰士們也叫道。
我卻心中暗暗叫苦。馬三炮的人帶着大量炮彈和重武器。
而且，覃十八和馬三炮的人。都穿着繳獲的美軍軍用皮鞋，外套防雪靴。
這種鞋最易打滑，這可怎麼辦？
“兄弟們，把重武器拆開。所有步兵，幫山炮連拿一點彈藥！”
說着，我幫馬三炮的彈藥手，倒出50多發機槍子彈。放在我的包裡。
戰士們也你一發炮彈，他幾十發子彈，幫馬三炮的山炮連減負。
結果，戰鬥們身上的睡袋、食品、槍枝彈藥等東西，重達60多斤。
“連長，要不要叫兄弟們精減一下物品？”覃十八說道。
“不。不必精減。良好的裝備。是保證戰士們生命的重要保障！就算走慢一點，也要帶齊裝備！”我說道。
不一會，我率大隊往山上爬去。
同時安排兩人拉着小山東。
二人在小山東後面保護着他和他背上的電臺。
爬上山，我才知道這山有多難爬。
首先是沒有路，我們拉着樹和雜草，一步一步往上挪。
其次，腳下踩着的是冰。而不是雪，真是一步一滑。
“撲通”我一跤摔到，差點滾下山去。
嚮導急把我拉起來，我只覺得全身骨節生疼。
“兄弟們，把綁腿解開，連成一條繩！”我叫道……
三百多人用綁帶互相拴着，順着雜樹、樹藤或石塊艱難的往上爬……
到早上6點30，我終於首先爬上了高峰。
我舉起夜鷹望遠鏡一看。只見南邊的橫城城門口，有一隊僞軍。
但橫城非常平靜。
看來。第66軍還沒有到位？
再看北邊，只見遠處。槍聲不斷，炮聲隆隆，火光沖天。
看來，鄧嶽的第118師，與最前面的僞8師已經打起來了。
山下，一條公路從北邊直通南邊的橫城。
“下面就是鶴谷裡！”嚮導說道。
我點點頭，轉身對還在爬山的兄弟們高喊道：“兄弟們，哥哥我已經爬上來了，大家加油呀！”
覃十八也氣喘如牛的爬了上來，叫道
“兄弟們，和敵人搶時間呀！”……
我一伸手，將小山東拉了上來。
一會兒。山頭上就坐滿了臉色蒼白，全身是汗的戰士們。
“令所有人脫掉內衣，換上幹內衣。”我命令道。
“是！”覃十八、馬三炮、曹福根說道。
“老大，爲什麼要脫內衣？”虎子說道。
“我們全出汗了。等會一冷，就結冰了，皮膚容易凍傷，生了凍瘡就會又麻又痛又癢，讓你生不如死！”我說道。
“哇，天呀！”虎子飛快的脫起衣服來……
休息了一會，吃了一點東西。
我們準備下山了。
我們腳上是皮鞋，下山更難了。
我正在着急。
忽然，我看到不遠處有一條長700多米，呈60度角的大斜坡。
我不由大喜。
這樣的緩坡，就是滾下去也沒事。
我走到大斜坡前，將身上的東西背好。
雙手拉住大衣，坐在大斜坡頂上，往下滑去。
我只聽耳邊呼呼風響，速度越來越快。
不到20秒，我就到了山下。
我站起來高叫道：“快，坐電梯呀！”
兄弟們不由大喜，也有樣學樣，向山下滑去……
不到十分鐘，332名戰士全到了公路上。
我一看手錶，剛好7點。
“兄弟們，我們終於準時到達了戰場！”我說道。
兄弟們不由一陣歡呼！
“小山東，給彭仲韜發電報。我們先鋒連，連續行軍15小時，消滅敵人約30人，提前半小時勝利到達了鶴谷裡！”我說道。
小山東立即放下沉重的電臺，發起報來。
我反正無事，於是想來泡尿再說。
“兄弟們，撒尿去！”我叫道。
“撒尿去！”兄弟們一齊起鬨。
於是，一幕壯觀的場面出現了。
除小山東之外，332人集體小便。
真是水流滾滾，洪水滔滔呀！
兄弟們哈哈大笑着，一齊痛快了一回。
忽然，虎子叫道：“連長，雪裡有東西？”
我捂着鼻子仔細一看。
由於我們人太多，水太足，雪化了一大塊。
雪裡面，竟然露出一段黑黑的線。
“這是敵人架設的電話線，附近有敵人，快，準備戰鬥？”我急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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