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怪,我並沒有看到牆壁裡的情況,但是心裡邊卻已經有了預測,裡面關着一個女人,正在用手指甲抓着牆壁,想破牆而出。
明明只是猜測而已,但是畫面感卻是那麼的真實,總覺得用不了多久,那個女人就能把牆壁抓破,從裡面爬出來。
這讓我想起了恐怖片裡面的貞子,心裡一陣惡寒,按照我以前的狀態,肯定會驚恐的往後退,然後馬不停蹄的打開門逃跑。
今天,不一樣。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害怕,但卻好像是有了底氣,情不自禁的唸了一遍六字明王咒。
“唵嘛呢叭咪吽!”
唸了一遍六字明王咒之後,心中的恐懼一掃而空,我深呼吸之後,很淡定的從地上撿起板凳腿,朝着牆壁狠狠砸過去。
“嘩啦!”
牆壁就像玻璃一樣,被我砸的粉碎,一隻蒼白而乾枯的手,從牆中伸了出來。我又沒出息的被嚇的一哆嗦,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作亂!還不快點給老子滾出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帥到沒朋友,跟小時候電視裡看到的那些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簡直一毛一樣。當然,我說的不是法海。
其實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就是耍耍帥,裝裝逼罷了。那牆壁裡面隱藏的,也十有八九是任冰華那個女鬼。
果然,一個瘦小乾枯的身影,緩緩從牆壁中爬出來之後,從身上的衣服我就能斷定,這絕對是任冰華,只不過是縮水版的。
她爬出來之後,並沒有向我撲過來,當然也沒被我霸氣側漏的暴喝聲嚇的花枝亂顫,而是站在原地,用黑幽幽的眼睛瞪着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根本就不敢直視她的面容,整個人就像是那些瘦骨嶙峋的老太太,皮膚皺巴巴的緊貼在骨頭上,蒼白裡泛着暗紅。從她出來之後,整個屋子裡不僅溫度降低了幾度,氣味也十分噁心,讓人渾身難受。
所謂的紅粉骷髏,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管她年輕的時候多麼漂亮,死了之後,都會變成這副恐怖的模樣。
不,這也不一定,在外面早就實行了火葬,一般人根本沒有機會化成白骨,就先被燒成了灰燼,裝進狹窄的骨灰盒裡。
她是死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越來越覺得當和尚,確實好處頗多。尤其是修行的和尚,至少以後我不會再懷疑自己碰到的究竟是人是鬼,而且遇到鬼物,我也有對付的辦法。
人有強弱之分,身上的靈魂波動也會有細微的差異。一個每天鍛鍊的壯漢和一個年邁多病的老者,靈魂波動差異十分明顯。
但歸根結底,他們都還是活人,在肉身裡,靈魂的波動跟孤零零的靈魂截然不同。我現在能感應到靈魂波動的存在,所以我確定眼前是乾屍,或者說是鬼物,而不是一個乾瘦的老嫗。
再有就是,人都有天生的第六感,看到死人和活人,都不自覺的有感應。雖然說不上來差別在哪,但一般沒人會認錯,除非是人品差到極點,連天賜的第六感都非常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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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就這麼站着,我不敢直視她,她卻一直緊緊的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難道她是在這跟我玩大眼瞪小眼?
最終還是脾氣比較急躁的我先服了軟,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幹嘛一直纏着我?”
她咧開了嘴,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齒,語氣卻有些幽怨:“你不是答應我,要帶我離開的麼?”
“額……那什麼,沒錯,那是我之前答應的。現在我不準備離開金頂寺了,而且你是鬼啊,離開又能去哪?”我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現在我是真的不準備離開金頂寺,我覺得這裡就是我此生的歸宿,能夠留在這裡,真的很好,我爲什麼要因爲別人的事情來委屈自己,離開這片樂土?
而且說實話,之前我答應帶她離開,一方面是因爲想從她那裡得到我爸媽的消息,所以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願意幫助。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她確實挺漂亮,我這個人,對美女就是沒什麼抵抗力。
現在嘛,我爸媽安然無恙的回去了,我也一心向佛,她對我哪有什麼吸引力?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唉,我本來以爲找到人幫我了。沒想到你竟然也皈依了佛門,跟他們同流合污。”任冰華的語氣很落寞。
我當時就不樂意了,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佛門淨土,她竟然說什麼同流合污,敢這麼污衊佛門,我豈能饒她?
“女施主,說話要客氣點,不然小心我超度了你!”我佯裝兇狠的吼道。
剛吼完,我就後悔了,她又變成了之前見我的模樣,面容精緻,身材曼妙,那一臉落寞,真是楚楚可憐,看的我心神盪漾。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說什麼一心向佛,所以她對我沒有什麼吸引力,都是騙人的。誰變成那恐怖的模樣,我都不會有任何的興趣。
說到底,這是個看臉的社會啊,長得漂亮,哪怕是女鬼,我也心生好感。長的太恐怖,就算是大活人,我也有超度了她的想法。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可是和尚,六根清淨的和尚,怎麼還有那麼多的歪心思?我不是應該無慾無求的麼?
“紅粉骷髏,紅粉骷髏啊,長的再漂亮,也會變成白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出家人四大皆空……”我絮絮叨叨的在心底嘀咕了很久,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我是個心智不堅的和尚!
很久以後,我回憶起當和尚的這段經歷,幡然醒悟。在我剃度的時候,我確實已經幾乎被一言大師度化,但是那一個悠長而又惡臭的屁,毀了一切。
可以說,從那個屁開始,我的和尚生涯,就在逗比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既然認識到自己是個心智不堅的和尚,我索性也不再糾結,但總覺得任冰華是在用什麼方法魅惑我,我趕緊轉移目標,想到了秦晴。
對比之下,我還是覺得秦晴更有味道,她的女王範兒,讓我徹底臣服。也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是不是安全。
我好像記得一言大師跟我說過,跟隨我前來的女鬼,現在情況不太妙。被他剃度之後,我幾乎忘了這回事,也懶得去想。
現在想起來,我不免爲秦晴擔憂,很想盡快找到她,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就算我留在這裡當和尚,也要看着她安全的離開才行。
“羅漢,你在發什麼愣?”任冰華很疑惑的問道。
我回過神來,白了她一眼:“別叫我羅漢,貧僧法號寂寥。”
任冰華嗤笑了一聲:“寂寥?寂寥個屁,就你這樣的,還當和尚?別以爲我剛纔沒看見,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剛剛瞄着我哪個部位看來這?”
我老臉一紅,至於這樣麼,不就是在不經意間看了幾眼事業線,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哈哈哈,金頂寺的和尚,都是奇葩,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和尚。算了,不跟你磨嘰了,現在送我離開金頂寺,我告訴你這個寺廟的秘密!”任冰華聲音很小,神神秘秘的。
聽她這麼說,我又本能的開始生氣,金頂寺能有什麼秘密?這裡是佛門淨土,這些無聊的人,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但是她的下一句話,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她跟我說,我之前在茅草屋遇到的那些鬼,都是曾經在金頂寺被殺死的人殘留下來的遊魂!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她說的不假,這真的是個驚人的秘密。金頂寺怎麼會枉死那麼多人?兇手是誰?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金頂寺裡都是潛心修佛的佛門子弟,慈悲爲懷,怎麼可能會有兇手?”我機械的搖了搖頭,很難接受她的說法。
任冰華笑了:“那你以爲我怎麼會在這裡?當初有人把我封閉在這堵牆裡,你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心裡多麼絕望嗎?那種壓抑的黑暗,能讓人發瘋,我拼命的撓着牆壁,把雙手全部磨出血,叫喊的嗓子都啞了,也沒人來救我。”
她的描述,讓我不寒而慄,如果換做是我被封閉在牆壁裡,也一定會精神崩潰。
“最後我不敢叫了,氧氣越來越少,我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牆壁爲什麼那麼堅硬?我的手指都已經血肉模糊,仍然打不開牆壁。我是在絕望和恐懼中死去的!”
吼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她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把自己變成了臨死前的模樣,雙眼哭的紅腫,似乎要流出鮮血來。臉憋的烏青,手指頭上的肉幾乎被磨光,露出白骨。
“啊!”我也被嚇的大叫了一聲。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我,嘴角泛起陰冷的笑容,雙眼中沒了眼仁,卻依然盯着我,讓人毛骨悚然。她的速度很慢,但是堅定不移的向我走過來。
我顫抖着往後退,靠在了牆上:“你……你要幹什麼?”
“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得到解脫,你也會得到拯救。不然,你的下場跟我一樣!”
她用血肉模糊的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血腥味肆無忌憚的鑽進了我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