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宅子,孫靜拿着那兩張結婚證,左右看看,果然,那證件不是真的,甚至,那上面連戳都沒有!
當初,景芷淇拿着那兩張結婚證給自己看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想到,景墨弦會在這個上面做手腳。
孫靜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如今,結婚證都是假的,她還有什麼指望?
景芷淇看着母親一臉的頹然樣,有些惶恐的蹲在她身邊,拉一拉她的衣袖:“媽媽,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你還能幹點什麼?結婚證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都看不出來嗎?就算你看不出來,當初領證的時候,你也不知道?”
孫靜怒瞪着景芷淇,她知不知道,他們家現在已經是岌岌可危,在美國開的公司已經破產,還欠了幾千萬的債,急需要一筆錢來還了?
景芷淇哭着搖了搖頭,當時,景墨弦肯帶着她去領證,已經讓她開心的都要飛起來了,誰會去計較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而且,那天,景墨弦明明是帶着她去了京州的民政局的。
孫靜瞪了她半晌,頹然的將那兩張證扔在了一邊,這些天,因爲家裡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情,景芷淇的養父已經有很多天都不曾回來了。
即便是回來,他也是滿身酒氣的倒頭就睡。
而這些日子,孫靜才知道,爲什麼他們一家在景家會那麼不討喜,而且,當初景老夫人會將景氏交給景墨弦保管,根本就是因爲,景芷淇的養父,根本就不是景老夫人所出,當年,景老爺子在外面犯了錯,這個錯,成了景老夫人一輩子的把柄。
這個錯,也讓他們家,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在景家翻不了身。
孫靜氣過之後,忽然苦笑了一聲,當初,她還以爲自己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現在看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幻罷了。
景芷淇看着孫靜又怒又笑的樣子,心中的恐慌更甚,她緊緊的抓住了孫靜的胳膊:“媽媽,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孫靜轉過了頭,看着她:“景謙。”
沒錯,景謙,那孩子是他們現在唯一的籌碼了。
也許,利用景謙還可以再挽回一下,就算是現在基本上已經毫無希望,可是,他們在美國所欠下的債務卻容不得他們再等..
趕到婚紗店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京州頂級的婚紗店,裡面到處都是頂級設計師所設計的婚紗。
店員們見景墨弦進來,立刻殷切的上前問道:“景先生,老闆在會議室等您。”
景墨弦點了點頭,轉過身看着季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雖然不算太明白,季筱爲什麼突然會想要嫁給他,但直覺告訴他,季筱這次要跟他結婚,目的絕對不會單純,甚至,還沒結婚之前,季筱就跟他要景家百分十三十的股份,而可笑的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願意以這樣的方式,將她牢牢的綁在身邊。
季筱眸色淡淡的看着景墨弦:“現在後悔,你同樣也來得及。”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反將了他一軍。
景墨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他拉過了季筱的手,忽然說了一句:“那麼,走吧,前方是地獄,還是天堂,我拭目以待。”
季筱沒有理會他說的這句話,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家婚紗店的店長是一名長相十分甜美的女孩子,她看起來還很年輕,卻已經是蜚聲國際的著名婚紗設計師了,見到景墨弦進來,她笑着迎了上來:“景先生,今天能挑好嗎?”
這家店子,他早有預約。
景墨弦指着季筱:“人我帶來了,設計一套最適合她的。”
設計師上下打量了季筱一會兒,大概看了看她的身材比例,略一沉吟,走到了一款簡約大方的婚紗跟前,詢問他們:“景先生,你看這一套怎麼樣?”
那套婚紗,簡約大方,只用一點小碎花裝飾在裙底,而且,裙子設計也比較保守,抹胸上還添了一點小小的點綴。
不得不說,設計師的眼光確實不錯,如果非要穿婚紗,季筱是比較中
意這樣保守又不失簡約大方的款式。
景墨弦看了看那套婚紗,再看看季筱,若有所思的點頭:“嗯,可以試試。”
“不問問這位小姐的意思嗎?”
設計師甜美而不失禮貌的問景墨弦。
還沒等景墨弦開口,季筱卻先說話了:“穿婚紗本來就是給別人看的,我都無所謂。”
本來結婚的目的也不是爲了愛,那麼,穿婚紗,或者傳給誰看,又有什麼意義?
她這麼一說,倒是讓設計師臉上透出了隱隱的尷尬,她尷尬的笑笑,才說:“那,季小姐請跟我到這邊來試一試。”
季筱便跟在了她的身後。
試衣間很多,設計師幫她穿上了婚紗,又整理好了,驚豔的看着她,忍不住誇讚:“季小姐,你真的很適合這套婚紗啊。”
季筱淡淡的笑了笑,上一次穿婚紗還是在很久之前了,她跟陸蘇堯那場可笑的婚姻,如今想起來,卻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
再次在鏡子裡看到穿婚紗的自己,季筱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每個女人穿上婚紗都是漂亮的,包括她自己。
鏡子裡,婚紗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恰到好處的抹胸設計,讓她的好身材展露無遺,卻又因爲胸前的小點綴而不失莊重。
季筱久久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瞬間的出神。
設計師在旁邊誇讚:“這套婚紗名字叫冬天的童話,季小姐,你皮膚很白,很襯托你啊。”
不過一件婚紗而已,連名字都這麼夢幻,季筱淡笑幾聲,並沒有出聲。
她沒有留意,景墨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看到季筱穿着婚紗,景墨弦眼前一亮,他知道季筱本身也不差勁,卻沒想到穿上婚紗之後,會這樣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就像是誤入人間的天使一樣,乾淨,純潔,明明已經是一個快到三十的女人,現在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女一樣,美好的讓人不忍心打擾獨屬於她的夢境。
還是設計師先發現了景墨弦,她笑着問:“景先生,這套婚紗穿着季小姐身上行嗎?”
景墨弦拍了拍手:“很好。”
季筱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臉,並不看景墨弦,只是跟設計師說:“既然他覺得不錯,那就這樣吧。”
說完,她便想要拖着婚紗回試衣間換掉,只是,她走的太快太急,腳下沒有留神,踩住了婚紗的一個角,一個趔趄,就要倒在地上,景墨弦卻先一步,扶住了她。
他的手,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地方。
季筱心中頓時一頓,但隨即,若無其事的說:“你可以把手拿開了。”
景墨弦拿開了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嗯,條件還行,還不錯。”
他說完了,似乎像是回味一樣,帶着曖昧的神色。
季筱瞪了他一眼,轉身,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婚紗,進去試衣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外面灰濛濛的,烏雲將太陽死死的遮住,天氣陰冷而沉悶,整個京州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深秋的天氣,樹葉開始大片大片的掉落,在路上鋪成了厚厚的一地。
這樣的天氣,並不適合拍婚紗照。
季筱穿着婚紗,站在一個木質的橋上,臉都凍的僵硬,卻一句軟話也沒說。
景墨弦看着這樣的她,明明她只要說一句軟話,自己就會妥協,什麼都聽她的,可是,偏偏她總是這樣的倔強,甚至有時候,倔強的,讓人心疼。
景墨弦眸色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脫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西裝,套在了季筱的身上,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季筱臉上的溫度,冰涼的嚇人,景墨弦深深的看着她:“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是不肯軟弱一下是嗎?”
季筱對上了他的眼睛,忽然笑了:“如果這個罪遲早都是要受過的,什麼時候不一樣?”
以前,她跟陸蘇堯結婚的時候,連一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陸家一切從簡,她和陸蘇堯便連結婚照都沒有一張,甚
至,在婚禮上的那張照片,不過是請了一個PS的師傅將他們兩個人的照片P到一起的。
她居然把這件事情當成了受罪?
景墨弦瞬間冷下了臉,將衣服從季筱的身上脫了下來,看着攝影師:“就這麼拍!”
這樣的天氣,別說是拍婚紗照,就算是單單的穿着單衣服在外面站着都十分的冷,更別說婚紗那種只適合在溫暖的天氣裡穿的衣服。
攝影師都覺得冷,他看着景墨弦,小心翼翼的詢問:“景先生,要不,我們先拍內景?”
“不需要,今天一整天,都拍外景!”
景墨弦帶着些怒氣。
攝影師便不敢再說什麼了,叫他們擺好了造型,開始找角度,找風景。
景墨弦站在季筱身邊,攝影師要求他摟住新娘的腰身,景墨弦的手放在她腰上的時候,季筱的身子猛的一緊,景墨弦感覺到了,卻沒有作聲,只是故意的在她的腰上加重了力道。
他們站在木質的橋上,後面是美得像畫的紅楓,橋下是潺潺清澈的流水,季筱穿着婚紗,景墨弦一身黑西裝,這樣的婚紗照拍出來,按說是可以掛在影樓的外面當招牌的。
可是,兩位主角看着彼此的時候,眼睛都均是全無笑意。
甚至,他們連陌生人都還不如。
攝影師爲難的看着他們,小心翼翼的提意見:“景先生,您對望着新娘的時候,可不可以,稍微的充滿一些愛意?”
景墨弦沒有說話。
攝影師又跟季筱開口:“新娘,可以笑笑嗎?”
季筱也沒有說話,依舊冷着臉。
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來拍結婚照的,偏偏景墨弦是他們根本就不敢得罪的主兒,要不是拍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說,估計也不用在京州混下去了。
攝影師苦苦的尋找着角度,好不容易纔拍出來一張還算是愛意滿滿的照片。
景墨弦在她的耳邊低語:“都走到了這一步,你開心還是不開心,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風從他們中間輕輕的吹過,季筱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片冰涼的涼意。
從上午一直拍到晚上,他們幾乎都在拍攝外景,季筱到最後,已經是凍得手腳僵硬了。
她嘴脣發紫,卻始終倔強的不曾開口跟景墨弦服過一句軟話。
等全套的外景拍下來,季筱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最終還是拗不過她,景墨弦無奈的將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
有一句話說,最殘忍的懲罰便是,當你最愛的人在受罪的時候,你卻不能將這部分痛苦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以前,景墨弦還覺得這句話十分肉麻,嗤之以鼻,等他看到季筱凍得臉色蒼白,嘴脣發紫,渾身都僵硬了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了這句很久之前看到過的話。
他將她的手放在了手掌心裡,使勁的搓着,皺眉看着她:“這樣虐待自己,只爲了跟我賭氣,值得嗎?”
季筱沒想到,景墨弦會這麼說,她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的說:“我沒有。”
她的確是沒有。
如果這個婚紗照不得不拍,爲什麼不早一點呢?
難道再等着過幾天,冬天的時候,在大雪裡拍嗎?
雖然,她帶着一點賭氣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她是理智的。
景墨弦看着嘴硬的她,無奈的將她的手舉高了,舉到了自己的嘴巴跟前,朝着她的手哈氣,他認真的暖和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寶。
季筱心中堅硬的堡壘,忽然像是水晶碎裂一樣,莫名的塌陷下去了一塊。
其實,景墨弦一直都在她的心中,只是這一次,她不可否認的是在利用他,景家的人,欺人太甚,她只是想要報復而已。
季筱看着這樣的景墨弦,竟然有些發愣。
幫她暖好了手,景墨弦擡頭的時候,就撞進了她正緊緊盯着他看的眸子裡去。
景墨弦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很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