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剛下樓梯，就聽到有人叫我，不用轉身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楠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我轉身，看着這個比我還要高出半個頭的女孩，雖然外表看過去挺成熟，但事實上，這個小丫頭今年才16歲，“你爸爸媽媽會擔心的，出來的時候跟他們說了嗎？”
“林姐，你要回去了嗎？”楠楠壓根把我問的話當空氣忽略了。
我輕輕一點頭，這頭還沒點完，她的臉色就變了，急急的抓住我的胳膊，“你又要把他一個人丟下了嗎？”
“楠楠，”我輕叫，伸手壓住她抓着我的手，“他已經睡着了，而且都這個時間，我也該回去了。”
“林姐，你不可以這樣，”楠楠一臉哀求的看着我，“求你，不要走，就這一次，留下來吧。”
“可是……”
“林姐，你知道一個人躺在黑漆漆的屋裡那種被孤單包圍着的感覺嗎，你知道一覺醒來一個人面對冷冰冰的屋子的感覺嗎，一個人啃着硬邦邦的麪包，一個人孤單單的，即使有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爲你點亮，沒有人記得有人，沒有人牽掛你，”說到後來楠楠的話已經變成了低喃，“姐，你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是爲何獨獨對他可以不聞不問，可以像個對待陌生人般對他，卻又總是在他決定放棄的時候，對他招手，現在你又這般的丟下他，你又想讓他在失望、傷心一次嗎？”
聽着楠楠的話，我的心裡有着疑惑，有着震驚，有着不可置信，“楠楠，我只是回家而已。”
“是回到有他的地方，”楠楠激動的看着我，“他已經擁有你24年了，難道你就不能讓他擁有你一天嗎？”楠楠一共說了三個他，我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前面兩個他指的是秦笑，最後一個指名。雖然明白，但此刻，我更希望自己能糊塗點，說我沒良心也好，冷血也罷，當確認了自己心裡的所愛之後，根本就不想再讓自己爲別的男人分心，一個人的心只有一顆，只能給一個人，也只能擁有同等的一顆心，老天是公平的，太貪心的人，失去的將會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對不起，楠楠，我必須得回去。”
我的歉意換來的是楠楠對我的歇底裡，“你走，你走啊，那麼我現在就拜託你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了，當斷則斷，不要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希望後又讓他咀嚼深深的絕望，知道怎樣的傷口最刻骨銘心嗎，就是當他的傷快好了的時候，你又用刀將傷口刮開，一遍一遍……”
我低下頭，突然無比的哀傷，從相遇、相識到相知，我一隻深深的信任着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弟弟，偶爾的曖昧，也被我當做理所當然，兩人也從不點破，卻不知道，當我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提到秦笑的名字的時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即使偶爾名的臉上飄過受傷的表情，也會被他以玩笑般舉動帶過。因爲不想失去，所以我也隨着他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傻。現在，楠楠將我和名之間那層薄薄的紙撕破，讓我明白，最傷人的不是直截了當的拒絕，裝傻纔是最傷人的。
我擡頭，看了看掛在半空中的木屋子，心裡緩緩的動盪起來，我應該跟他說清楚的，把話明明白白的說清楚的，不能在這麼含糊不清了，即使失去，我也不想繼續這種無形的傷害。
“楠楠，我不明白，你既然如此的愛着他，爲何不向他表達？”我疑惑，楠楠對名的感情是瞎子都看的出來，只是名對楠楠從來都是忽略，“你事事爲他着想，他受傷，你比他痛；他微笑，你比他笑的還甜；他滿足，你將會比誰都幸福，既然這樣，到底爲什麼呢？”
楠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嘴裡輕輕的吐着，“這是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沉默，唯有前廳的轟隆的音樂斷斷續續的通過走道傳來，一聲一聲的敲打在我的心上。今晚我們所說的太沉重，壓得我有點透不過氣，與初始時的感覺真的是天差地別。還記得，當時，我對這個總是一臉壞笑的男孩相當沒好感，有事沒事就對着他猛翻白眼，不知道哪兒天，在我對他翻白眼的時候被他抓包，於是乎，他帶着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靠近我，在耳邊輕喃，“阿姨，我對更年期婦女沒興趣，請你省去你的媚眼，我不想影響我的食慾。”說着不但衝我狂放電，還不輕不重的讓他的脣從我的脣邊滑過，在外人看人曖昧至極，讓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是在扒皮之前，我已經被一堆女人嫉妒的眼光吞沒，絞殺了。從那時起，我們就開始結樑子，逢見必吵，吵着吵着居然吵熟了。偶然還看見這孩子養老院裡做義工，心底某根柔軟的弦就這麼被觸動了。但是，當時怎麼也想不到，我們之間會有如果。
那個善良的孩子啊，該下地獄的是我，不是他；該被千刀萬剮的是我，不是他；不配擁有愛的是我，不是他……
用力的拽了拽自己的拳頭，看了看那長長的木梯，就這麼樣吧，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