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點了點頭道:“那是他們運氣不好罷。我這麼快出來,只不過是被傳送到了一處‘荒蕪’之地。不僅沒有秘境、宮殿,連地皮都被人颳走了一層。嘖嘖,狠人那。”說完,身形一閃,朝大洞撲去。
這一次,中年人倒是沒有再很快出來,也沒有玄武令牌被傳送。過了小半時辰,又有人傳送出來,繼續撲進虛空大洞。眼見沒有異常。幾人互相望了一眼,曾經開過口的大漢首先朝大洞掠了過去,其餘人立刻也紛紛駕起了遁光。
進入此地的每一個人身上肯定都得到了一些寶物,出去之後他們或者都會成爲被追殺的對象。先出去的人可以事先做出安排,或者將其他人的信息放出去,或者是找個地方隱藏起來,或者乾脆追殺其他人。每一個人都會很忙。
“呼!”司馬衝穿過虛空大洞。他果然沒有被立刻傳送,眼前多了兩個發光的通道。通道無論是寬度,大小,甚至發出的光都是一模一樣。司馬衝並沒有想,而是直接竄入了一個通道。在一陣眩暈之後,司馬衝落到了一座四方的玉石平臺之上,遠處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看來,他沒有選對。
司馬衝晃了晃頭,雖然沒有離開秘境,但是至少沒有直接傳送到宮殿前,那樣的話也不會太危險,只要尋個地方跺上一兩個時辰,重新激活玄武令就好。這般想,司馬衝正要走出平臺。突然‘唰!’地一下,一層凝實的光幕在眼前浮現。光幕之中還有遊動的龍魂字符。
司馬衝吃了一驚,再看周圍和頭頂,同樣有一層光幕無聲無息地出現。整個四方玉石臺此時被這種有龍魂字符的光幕給籠罩了起來。緊接着腳下的玉石平臺靈光一閃,亮起了一個奇異的字符,緩緩漂浮而起,朝遠處的宮殿飛了過去。
司馬衝沒有攻擊光幕,因爲他已經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一塊塊的玉石平臺。這些玉石平臺上面都站着一人,同樣朝着遠處的宮殿飛過去。秘境之內可是可以動手殺人的,與其浪費力氣攻擊光幕,還是留點法力應付接下來的戰鬥吧。
隨着宮殿越來越近。“太清殿”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司馬衝先是一愣,隨即摸出了那一塊寫有‘太清’二字的玉符。翻過背面看了看,背面的宮殿刻圖和眼前的建築一模一樣,看來,這一塊是通行令牌了。
玉石平臺很快落地,但是平臺外面罩着凝實的光幕卻沒有消失。眼前有人比他來得早,比如之前見過的那個姓金的前輩。司馬衝也立刻覺察到了數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他不禁心中苦笑,周圍的人幾乎每一個修爲都比他高,他就像是落入了羣狼中的羔羊。
玉石平臺一塊接着一塊。司馬衝漸漸覺察出不對。這人數未免太多了。和他一起等在虛空大洞外的那幾個大成期修士全部都在附近。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蒙對出口?就算他們全蒙錯,但是其他的這些前輩呢?這麼多人都沒有人被傳出去?也沒有被傳送到其他秘境?
司馬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人。龍陽。自從上一次不知不覺着了道,司馬衝一直對這條老龍是心驚膽戰。要知道他經歷了這麼多的險境,被人算計得這麼死的還是僅僅那一次。這一次該不會也是他搞的鬼吧?但是他怎麼將玄武令送到這些人手裡的?這些每一個可都是活了幾千幾萬年的人精,可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刷刷刷!”一片黑光閃過。太清宮前的空地上出現了幾百只符靈。他們穿着黑色的鎧甲,手中是清一色的黑色長弓。腰間還插着一把漆黑色的長劍。此時人人彎弓搭箭,都對準了面前平臺上站着的修士。平臺上的那層光幕終於消失了,但是,沒人敢動。
“咔嚓,咔嚓。”一陣金屬摩擦聲。一具金色鎧甲從太清宮內走了出來。確實是具鎧甲。因爲手腕的護腕之前是空的,頭盔上也沒有臉,腰間的一段空隙將整具鎧甲一分爲二,誰都看得出鎧甲裡沒有人,至少,沒有活人。
鎧甲走到了衆人身前淡淡道:“你們敢來太清宮,想必都有通行令牌?”此話一出,衆符靈的氣勢立刻一變,看來只要有人說錯話,他們手中的箭矢就要射出去了。
司馬衝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舉起了手中的玉牌,高聲道:“可是此物?”
話音剛落,司馬衝手中的玉牌‘嗖’地一下飛到了鎧甲‘手’裡。它將頭盔低了低,彷彿是一個人在看東西一般,過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好!你有令牌,你可以走了。”說着,‘手’一揚,玉牌重新落到了司馬衝手裡。
周圍的人看向了司馬沖和他手裡的令牌,立刻又有人高聲道:“通行令我也有!”顯然,發現玉符的不止司馬衝一個。
司馬衝可沒心情留在原地,立刻身形一閃,掠到宮殿口,頭也不回地衝了進去。他倒不是急着去尋裡面的寶物,而是身後太多高手了,還是尋個地方
的跺一跺,說不定可以捱過一兩個時辰,到時候就可以激活玄武令離開了。
但是一掠進太清殿司馬衝就愣住了。眼前一片狼藉,大殿的地面上坑坑窪窪,四根金色蟠龍柱也斷了一根,而周圍的牆壁滿是各種刀劍、法術留下的痕跡。有人來過了!而且不止一人。司馬衝沉吟了一下,身形一閃,朝左側偏殿閃了過去,這邊同樣有打鬥痕跡,後面的人爲了尋寶,決計不會去別人探過的地方。
嗖嗖嗖!七八道遁光從外面一閃而入,正是有令牌之人,這些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同樣吃了一驚,不過他們並沒有停頓,立刻腳下一點,果然都朝右邊而去。而大殿外已經響起了打鬥之聲和慘呼聲。法術光芒閃爍不停。他們都是沒有令牌的人,但是誰又甘心引頸受戮?
司馬衝不斷地向前飛掠。他也越來越心驚。太清殿顯然比天滿宮上上檔次,所以各個方面都比天滿宮規格更高,比如地面的金剛磚司馬衝就算全力之下,一次也就能擊碎一兩塊,但是現在地面一路而去都是坑坑窪窪,打鬥痕跡不僅沒有消減,反而更加激烈。
能夠造成這樣破壞的,當然是那些渡劫期的高手。但是他們爲什麼會彙集一起呢?而且沿路上有些房屋甚至沒有被打開,顯然這些人都在追逐着某樣東西。究竟是什麼讓這些人連面前唾手可得的東西都棄之不顧,反而互相爭鬥,拼命爭奪?
又行了一段,地面開始出現了血跡,破損的法寶。然後是死人。司馬衝停下了腳步。打量地上的死人。死人頭顱和身體相隔頗遠,被砍掉了頭顱,自然是必死無疑。但是他的身上卻還有一個大洞,一個小洞。大洞在腹部,丹田被抓穿,小洞在心臟,心臟被一劍洞穿。這已經夠他死三次了,但是他的腰部也被橫斬而過,只有一片皮肉相連。
顯然,此人是被亂刃分屍。從這死人的傷口推測,至少有五人進入了這裡。司馬衝慢慢走到了牆邊,去看死人的頭顱。死人的頭顱鬚髮皆張,目中還有濃濃的不捨之意。這人他居然認得。是那神宵派的老道士。司馬衝雖然恨不得殺了他,不過見他死得這麼慘,也不禁輕嘆一聲。
金眼雕飛了出來開口道:“司馬衝,我看你還是別往前了。”
司馬衝嘆了一聲道:“不往前我能怎麼樣。現在往回走,隨便撞上一個渡劫期的老怪物我就死定了。”
金眼雕猶豫了一下道:“我可以……”
司馬衝一擺手,口中喝道道:“大火,出來!”
“嗖!”一隻火紅色的蛤蟆從司馬衝背後的劍匣飛了出來,趴伏在地上道:“主人有何吩咐?”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你久居天滿宮,可知道南境天有什麼絕世珍寶之類?”
蛤蟆老大側頭想了想道:“珍寶多不勝數。先天靈寶雖然不多,但是後天法寶不少。其中混元錘、五火七禽扇、陰陽鏡、霧露乾坤網、四海瓶、紫金鉢盂都在南境天的仙人手裡。”
什麼先天后天?司馬衝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現在他也沒心情細問。當即又道:“這些東西比我的絕仙劍如何?”
蛤蟆老大有些猶豫。司馬衝催促道:“但說無妨。”
蛤蟆老大終於繼續道:“主人的絕仙劍不是一把,而是誅仙四劍之一,組成誅仙劍陣,可算得上是天道第一殺器。但是現在單一一把,又是靈性大失……只怕比上面任何一種都不如。”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好。知道了,回來吧。”蛤蟆老大立刻紅光一閃,重新回到了劍匣上。
金眼雕嘆口氣道:“你還是聽我說完罷,我身上的白磷印可以召喚真靈附體。你應該也聽到了打鬥聲,那些沒有令牌的人和幾百符靈幹了一架,應該沒這麼強了。到時候我也能與你合力擊殺渡劫修士。”
司馬衝搖了搖頭道:“這個再說吧。之前進入太清宮的人應該都死了。否則太清宮絕對不會還有這麼多沒打開的房屋。雖然只是猜測,我覺得有人在背後控制,想要將進入南境天的修士一網打盡。所以,另外一邊現在大概已經開始殺戮了。”
金眼雕不解道:“然後呢?這和後退不矛盾啊,你又不去右殿。”
司馬衝身形往前,口中道:“之前進入太清宮的人都死了。那他們追逐的東西肯定還在。如果有人暗中操/作,他現在應該在右殿殺戮。如果沒有人暗中操/作,探查完右殿的人會轉回來左殿。我一路都沒有動那些房屋的東西,還可以拖延一些時間。到時候要麼時間到,我玄武令傳送走,要麼我找到那珍寶和他們對幹。無論如何也比現在回頭強。”
當然,還有一個糟糕的可能,那就是在前面遇見所謂的背後操/縱者,他很可能還在左殿的深處等着衆人到來。
繼續往前。行了一段之後,屍體並沒有再出現
,打鬥的痕跡也消息了。司馬衝一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已經有人奪寶走了?那其他人呢?
“不用遲疑,他們在這裡。”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入司馬衝的耳朵裡。司馬衝聽到這聲音立刻大驚,龍陽!竟然真的是他?
“你要後退?後面正有七人趕過來。哦,不對,還有兩個。一共九個。你確定要後退麼?”司馬衝正打算後退,龍陽的聲音再次傳入耳朵裡。
司馬衝一咬牙,身形往前一掠。穿過了兩道迴廊,經過一片荒蕪的花園,便有有一大塊空地。司馬衝遠遠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這一塊之前不知道作何用的空地上堆積着二三十具屍體。屍體全部都被斬碎,沒有一具是完好的。地面的土地早已經被鮮血染紅。而龍陽正斜躺在死人堆上眯縫着眼看着司馬衝。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龍陽嘴角一揚道:“你不是很聰明麼。你猜猜。”
司馬衝搖頭:“我猜不出。”不光司馬衝猜不出,別人同樣猜不出,否則,地面不會有這麼多的死人。太清殿前同樣不會有一片屍體。
龍陽搖頭道:“你猜出了。至少。你猜出了大半。”
司馬衝沉默。
龍陽看了看遠處道:“恩,他們要來到這還要一陣,那我就簡單解釋一下。”
“你一定還記得九陽宮。”龍陽把玩着手裡的一面小鏡悠悠地開口道。
司馬衝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了龍陽手裡的小鏡上。這難道就是蛤蟆老大說的後天法寶‘陰陽鏡?’“九陽宮其實就是密境入口。墨玉雕就是開啓入口的鑰匙。這麼說,你明白了?”龍陽輕笑了一聲,隨即目光一冷,口中又道:“你認出了神宵派掌門,那認不認得這幾人?”說着,腳下一踢,立刻有幾顆人頭‘咕嚕嚕’滾到了司馬衝面前。
司馬衝立刻認出了這幾顆頭顱正是當日被神宵派的老道追殺,被墨玉雕炸燬了身體之後遇見的大漢、青年和妖嬈女子。司馬衝當然也想起龍陽說過‘他人必有回報’這一句。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你怎麼能讓他們都拿到玄武令牌卻不惹得懷疑?”
龍陽笑了笑道:“很簡單。我只要將玄武令散發到他們的勢力範圍。不愁送不到他們手裡。當然有份在玄武星外下手的勢力,幾乎都拿到了令牌。還有幾個小魚小蝦直接被人滅門了,倒省得我親自出手。”
司馬衝又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我呢?我手裡的玄武令牌是不是也是你特意安排的?你也想把我幹掉?”
龍陽笑着搖頭道:“不是,不是。你是天意。哈哈,天意。”說着,突然一擡手,一道白光從手中的小鏡射出,照在了司馬衝身後的入口。
司馬衝這才發覺有人到了身後,連忙朝旁邊一閃。只見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頭被籠罩在了白光之中,他雖然額頭青筋暴起,卻一動也不能動。一絲絲的白氣從他的身上升騰而出,他的臉色也隨着白氣的冒出越來越難看。一層死氣慢慢浮現出來。
“饒……饒命!”老頭掙扎了半天,終於吐出了兩個字。此時他已經如同朽木,彷彿隨時都會一命嗚呼。
龍陽搖了搖頭道:“饒你不得。”說話之間,手指一彈。數道光芒從他指尖飛出,斬向了一動不能動的老頭。哧!哧!哧!數聲之後,老頭如同一顆木樁子一般被斬了七八截,連元神都沒有逃出。
“哼。太清宮果然有仙寶。恩,好像是陰陽鏡。”一個淡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話音落時,已經有一人來到了空地之上,正站在剛纔老頭所站的地方。
只見這人生得肥頭大耳,滿面油光。一身黃底金線大蟒袍,腰上是鑲金白玉帶,手上套着十幾只戒指。看來實在不像修士,倒像是某個突然發了橫財的大老闆。此時他正將手中的十幾枚銅錢輕輕拋起,又一把接住。再拋起,再接住。
出乎意料,龍陽居然沒有用手中的鏡子去照這中年人。而這中年人身後,則有一羣規規矩矩的修士。他們規矩得不像話。彷彿是一羣頑童正面對着夫子。司馬衝直接退到了牆角。出現在這裡的人他一個也惹不起。
龍陽面色有些難看道:“哦?趙嫡仙?你爲什麼會來?”嫡仙自然不是人名,而是脫了凡胎的仙人。龍陽實在想不到會有仙人來此。
中年人微笑道:“原來老龍你還記得我。嫡仙什麼的,不必這麼見外,還是叫我一聲趙胖子吧。大家都是舊識,不如你就把陰陽鏡送我瞭如何?”
龍陽面色陰晴不定。放在當年,他自是不懼這胖子,但是現在脫困才百餘年,就算他花盡心思,修爲也不過恢復了當年的五、六成,對上趙胖子他實在沒把握,何況還有七名渡劫期的修士在一旁虎視眈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