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幫忙把你哥哥送出g城,好陣子沒見到她了。她就是這樣的死性子,說最後一次求我就是最後一次,無論遇到多少困難,都不肯鬆口,我想幫忙都不成……語輕,你哥哥,他還沒什麼動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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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有醒來……”她深吸了口氣,又笑道:“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的,他一定知道我一直在等他。”
“g城的光大最有名的就是腦外科,語輕,你別太擔心了。醫學上的奇蹟時時都會發生,也許這一刻,也許下一刻……自己要堅強。”
席添翼拍了拍唐語輕的肩膀,“有什麼困難,就給你席大哥打電話,忘了席大哥說過嗎?優優的大哥就是你的大哥,如果非離醒過來,事實真如你所想的那樣……那你們的處境就危險了。她繆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根基,絕對不會比席家淺。”
“我知道……”唐語輕點了點頭,席添翼又笑道,“但也不會比席家深,所以,語輕,你需要有防備之心,但沒有必要太擔心了。你是優優最好的朋友,她這個丫頭,冒冒失失慣了,平時也要你照顧着。離家出走那麼多年,你看她也沒有絲毫想家,爸爸那邊我都替她瞞着,如果讓爸爸知道,押都要把她押回來。”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身後一道淡淡的聲音,語輕還沒回頭,整個人便被攬住,霍行琛的眸子輕輕眯起,打量着唐語輕身側的高大男人:“這位是?”
“我是語輕的朋友,席添翼。”席添翼舉了舉酒杯,“霍總,幸會。”
他也知道霍行琛?唐語輕皺了皺眉頭,也沒什麼奇怪的,像他這樣的名人,黑白兩道的人都知道的吧?
“幸會。”霍行琛也舉了舉酒杯,精銳的眸光落在席添翼身上,“席先生,看着有點面熟。”
“也許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席添翼也眯了眯眼,笑道,“我記得霍總,霍總卻不記得我呢!”
“語輕,你可真有幸,能做霍總的舞伴,好好享受這個夜晚。”席添翼又舉了舉酒杯,“我先過去一下。”
唐語輕的目光還是隨着席添翼的身影,霍行琛放下酒杯,便拉過她的身子,步入了舞池。
音樂聲緩緩,女人的手攀着男人的肩膀,目光分明有幾分閃爍和沉思。霍行琛微惱地扣住了唐語輕的腰肢:“想什麼那麼出神?剛剛那個男人……舊識?”
“嗯?”唐語輕擡起眸子,“什麼?”
“我說什麼你都沒聽見?”霍行琛停住腳步,壓住自己的怒氣,“那個男人是誰?”
“你說席大哥嗎?他是優優的哥哥,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
“秦優優?”腦子裡浮現出總是大大咧咧的女孩,“不過,一個姓席,一個姓秦……”
“同母異父。”唐語輕打斷霍行琛的話,“總之,也挺複雜的,別看優優總是那麼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心裡有很多事,她不過就不說罷了。”
唐語輕垂下眸子,心情有些沉,人生若是能簡簡單單,那該有多好。她現在所奢求的,就是這樣。
音樂流淌,舞步又開始微動。
“那你呢?”霍行琛忽然開口,唐語輕擡起眸子,正迎上那深潭一樣的黑眸,“你的心裡藏着多少事?”
他的眸光總是精銳的,或者是一種錯覺,或者是一種商人天生給人的洞悉感,唐語輕眸光微閃,隨即笑道:“我心裡藏着什麼,霍總你還不清楚嗎?不就是錢嗎?”
“既然那麼愛錢,爲什麼離婚的時候選擇淨身出戶?”
“……”唐語輕一時語塞,她很快彎了彎嘴角,笑道,“說起來,這幾天一直在後悔呢!我怎麼就會同意淨身出戶呢?多不划算的事情……”
“……”霍行琛眉頭幾不可見地擰了擰,這個女人,對着他開口閉口都是錢,只是爲什麼,他總是覺得,而且越來越覺得……她隱藏了很多東西,或者是,在他面前,費力地隱藏着那個真實的自己。
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琉璃燈,那燈光直閃人的眼,蘇響雨卻是沒什麼感覺似的,只是呆呆地看着。
“十五年前的冬天,蘇小姐是不是去過海城的雪堰山?”
雪堰山,十五年前……
她閉上了眼睛。
那是海城海拔最高的山,每到冬天,就會有積雪的美景,所以,每年冬天,去那裡的遊客很多。
只是十五年前的雪堰山,還不是對外開放的風景區,出過幾次事故,所以一般人不敢貿貿然上山,尤其是晚上的時候。
但是蘇家的人,基本上隔幾年就會去一次,因爲雪堰山旁邊有個墓地,聽說葬着他最要好的戰友,這麼多年了,就算爺爺不親自去,也會讓下人去祭拜。
“蘇小姐應該在雪堰山見過霍總,當然,那個時候是十五年前,彼此都是年少,跟現在的模樣應該大不一樣了。所以,沒有認出來都在情理之中。而霍總當時眼睛受傷,可以說是沒有見過蘇小姐的。不過那個晚上,霍總跟蘇小姐獨處了很久,也給了霍總很大的幫助。”
蘇響雨的心一下子發慌了,她再怎麼沒記性,也不可能會忘了這樣一個男人。尊貴俊美,即便是十五年前,應該也是這個樣子;更何況,他的眼睛還受了傷,他們之間還獨處了很久……
這樣的事情,如果是真的發生過,怎麼可能會忘記?十五年前,十五年前……
“媽媽,爲什麼要去雪堰山啊?最討厭爬山的啦!這麼冷……”
“不冷不冷。”繆青禾蹲下身子,幫她圍好圍巾,“爺爺說要去雪堰山呢!去那裡祭拜好了,再去爬山。”
“最討厭了,還要爬山,累死了!”
“爬山能鍛鍊一個人的意志,年輕那麼小就會偷懶,長大怎麼得了!不想去就不要去了!”身後,是蘇木森威嚴洪亮的聲音。
她嚇得不敢再說話,吐了吐舌頭,繆青禾轉頭笑道:“爸,響雨只是說說而已,到時候數她爬得最快呢!”
繆青禾推了推她,她也轉過頭,跑到蘇木森面前,拉着他的手:“爺爺,你別生氣哦!響雨一定第一個爬到山頂!”
蘇木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也跟着鬆了口氣。蘇家最能做主的那個人是爺爺,最有錢的那個人是爺爺,她從小就知道。因爲爺爺膝下也就只有一個兒子,所以蘇家的財產毫無懸念地是留給爸爸的,她跟姐姐也佔有一分,雖然只是幾分之幾,也是數額巨大。
雪堰山位置偏僻,有車子不能到達的地方,要走一個小時的山路,還要在簡陋的房子裡過一個夜晚。所以,雪堰山是她最最不願意去的地方。
車子一路顛簸地行駛了幾個小時,下車的時候,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唐語輕和她的母親唐淺薇。
茫茫大雪中,她和她母親撐着一把傘,她的母親唐淺薇總是帶着微笑,很溫和的樣子;不過唐語輕也就不同了,無論什麼時候見到他們,總是冷若冰霜,眼睛裡像是藏着利劍。
“語輕,你們來了?”蘇木森走到她們母女身邊,伸手拍了拍唐語輕身上的雪花,“穿這麼少,不會凍着吧?我讓人給你拿件外套。”
“不用了,蘇老爺子。”唐語輕挽着唐淺薇的手,“我不冷。”
“你們怎麼過來的?語輕啊,不是說了一起過來,非要自己來。待會回去的時候,要一起回去,那麼大的雪……”
“知道了,蘇老爺子。”唐語輕淺淺地笑了笑,“不是要祭拜嗎?那我們走吧。”
一路上,蘇木森都跟着她們母女倆走在前面,唐語輕的樣子,總是那樣不冷不熱,不失禮貌,卻從不熱絡。其實自從那次她差點出事,蘇木森對她的態度就很不一樣了,可是她,從未見着領情的樣子。
聽說,爺爺曾經提出要將蘇家的財產分給唐語輕一份,她也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消息,直接衝進了爺爺的書房,也不知道對爺爺說了些什麼,但是爺爺之後,對着她似乎更爲賞識了。
瞧瞧,這就是唐語輕,有的是手段和方法。她記得爺爺之前是不喜歡她的,因爲唐淺薇的關係,可是之後,包括現在……什麼時候不是護着她?蘇響雨煩躁地翻了個身,忽地心底像是被什麼重重地一擊,猛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