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機上彈跳出來的來電，唐語輕臉色煞白地摒住了呼吸：“佟巖，我接個電話，可能是優優……有下落了。”
***
心臟撲通撲通，唐語輕攥着手心，手機握得生緊。應該沒事的，既然繆青禾會打電話給她，說明優優沒事，一定沒事。
她這樣寬慰自己，手機的鈴聲還是讓她差點整個人都驚跳起來。
是霍行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霍總。”
“在哪裡？”
男人聲音漠漠，唐語輕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擦了擦眼睛：“跟優優出去一趟，有點事。唐小諾和唐小米，還要麻煩霍總送他們回家，我跟優優很快就回來。”
“剛剛打給佟巖，就是這個事？”
“……”剛剛，他也在場？唐語輕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事情因爲霍行琛的存在，只會越來越複雜。敵對的根源，雜誌算是一部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怕是因爲蘇響雨把她當成了情敵吧？
“怎麼不直接打給我？”霍行琛頓了頓，“你到底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雜誌社裡臨時的任務，時間很緊迫……你知道新聞這種東西，要的就是時間……哦，不說了，我要工作，先掛了！”
霍行琛看了看手機，這能算得上是第一個掛他電話的女人嗎？
“霍總，到了。我帶他們上樓。”
霍行琛擰了擰眉，看着樓上亮着的燈光：“不是說家裡沒人嗎？怎麼亮着燈？”
“大糖果經常做這種事情，這很正常。”唐小諾拉着唐小米下了車，禮貌地搖了搖手，“叔叔再見！昕兒再見！”
兩個孩子蹬蹬地就上了樓，唐小諾打開房門，佟巖看着空蕩蕩的房子心不由地有些發慌，雖然唐語輕已經給他發了個信息說是沒事，不過心怎麼就那麼慌呢？
好像，好像是唐小姐的聲音聽起來，情緒很不對的樣子。
那應該跟霍總，說，還是不說？
“叔叔！”唐小米在佟巖臉上啵了一個，又跑進房間，蹬蹬跑了出來，“這個糖果給叔叔，是小米最最喜歡吃的哦！”
佟巖頓時感動，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唐小米的頭：“大人都不在，沒有關係嗎？”
“沒關係，我跟哥哥會照顧好自己。”
“那要記住，門窗……”
“門窗關好，有人敲門要看貓眼，不給陌生人開門，門要反鎖。火警電話，急救電話，報警電話，我們都知道。”唐小諾打斷佟巖的話，“放心吧，我們這樣的地段沒什麼小偷，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佟巖汗，這小毛孩說話的口氣，還真是……有點熟悉感。
“叔叔再見哦！”唐小米衝着佟巖甜甜地揮手，在他耳邊低聲道，“叔叔，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大糖果哦！”
佟巖頓時又有種強烈的愧疚感，他好像並沒有把唐小米的託付，履行得很好。
“帶他們回別墅。”身後的嗓音響起，緊接着又是甜甜的一道，“太棒了太棒了！昕兒要跟哥哥姐姐一起睡！”
“真的嗎？”
唐小米激動的聲音瞬間被唐小諾打斷：“不用了，我們就在自己這裡睡就好。”
“大人不在，兩個小孩子在家不安全。”
“我們可以照顧自己。”唐小諾黑亮的眸子迎上霍行琛的視線，“我們會很安全的。再說了，如果優優媽媽回來，沒看到我們會着急的。”
“我會打電話告訴她們。”霍行琛凝着這個神色認真的男孩子，他能以爲，從他的眼底讀出了幾分敵意嗎？或者，是他太沒有親和力？
“哥哥，不然我們打個電話給大糖果嗎？”唐小米眨了眨眼，低聲道，唐小諾看看她，“你很想去？”
唐小米撇撇嘴，不消說，自從上次霍行琛在幼兒園裡說了聲是她爸爸之後，她完全徹底地把這個不靠譜的男人想象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父親。
“那好吧！”唐小諾轉身折回房間，“等幾分鐘，我收拾一下洗漱的用品。”
***
“小姐，到了。”
司機的聲音讓唐語輕回過神來，打開車門，雨幕之中，賓館的霓虹燈熠熠發光。
當然知道這是g城最爲頂級的酒店，當然也知道，這是霍氏名下的。
當然還知道，蘇響雨在這裡，繆青禾也在這裡。
唐語輕擦了把臉，快速地往前走去。透明的玻璃門緩緩打開，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在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微微愣了一下，微笑地攔住了她：“小姐，你不能進去。”
“……”唐語輕愣了愣，“爲什麼？”
“小姐……”服務員輕輕地咳了下，從頭到腳看了她一眼，這下子她算是明白過來了。此刻的她，渾身雨水，大理石的地面清晰地照着她的影子，果然狼狽。
“只是沒帶傘，被雨水淋溼了而已。難道酒店還規定淋雨的人不能進入？難道人人都能未卜先知，或者每天出門都帶把傘不成？”
“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唐語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往前邁了一步，卻又被很快攔住。
“對不起，小姐，酒店的規定，衣冠不整的人不能進入。”
“讓開！”唐語輕一個大力推開服務員，“我有急事，出了什麼問題你負得起責？”
“嘖嘖……唐語輕，這麼野蠻，是你的本來面目嗎？”
清脆的高跟鞋的響聲，繆青禾噙着微笑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那樣輕蔑的眸光，淡淡然地將她從頭看到腳，聲音是從鼻息出來的。
“優優呢？”
繆青禾笑而不語，微笑着吹了吹塗得鮮亮的指甲，唐語輕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口：“繆青禾，我問你優優呢？你把優優怎麼了！你敢動她！”
“這是在威脅我呢！”繆青禾嘴角的笑容勾大，眸光望着她的手，“不過我這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這種時候，你是不是應該乖乖的，讓我高興纔對？”
“……”唐語輕冷冷地瞪着她，繆青禾側了側頭，看着她攥緊的手指一根根地鬆開，笑得就更愉悅了，“這才乖嘛！我說呢，照着你媽媽的性子，怎麼會*出個這麼沒有教養野蠻潑辣的丫頭來！
“少跟我廢話，優優在哪裡？”
“雖然電話是我打給你的，不過，也不代表那位優優什麼的，就在我這裡啊！”繆青禾笑着看了看身後緩緩打開的電梯，“唐語輕，別把什麼事情都朝着我身上推。你那位朋友，可能是出去走走，可能去約會男朋友了，沒準兒，這會兒正玩得開心呢……”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聲調*，貼着她的耳朵，唐語輕臉色蠟白，心裡怒火燒騰：“繆青禾！”
她的手正碰到她的衣領，她就大叫一聲摔倒在地上：“語輕……我知道你向來都是對我有成見慣了，可是，你怎麼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動手呢？”
那聲調，那眼淚，哪裡還是剛剛那個囂張跋扈的繆青禾？
“媽媽！”
有急切的高跟鞋清晰落地，唐語輕轉過身來，電梯門打開的位置，蘇響雨急切地跑過去，而從裡面走出來的，何止是蘇響雨？
那一大家子蘇家的人，都出現了嗎？
唐語輕的眼眶是熱的，心是冷的。她拼命地攥着手心，看着蘇心雨小心扶着的老人，看着腳步同樣急切朝着繆青禾跑過來的中年男子，那個樣子，是叫做心疼嗎？還是責怪？
心疼繆青禾，責怪她嗎？
“媽媽，你怎麼樣！”蘇響雨蹲下身子，想要扶起繆青禾，可是她的腳似乎用不上力氣。
“唐語輕，你到底對媽媽做了什麼！你有沒有尊卑之分，你太過分了吧！”
“青禾……”中年男子也蹲下身子，“怎麼樣？能不能站起來？……讓我看看，腳是不是扭了？能走嗎？”
“好像……不行……啊！疼！”
“我馬上叫醫生，你忍着點……”
“……”
唐語輕別開視線，縱然她從來都沒有將這個人當作自己的父親，縱然母親已經離開了那麼多年，此時此刻，她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內心的疼痛，和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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