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琛的心就那樣鬆開來,又逐漸揪疼,他深深地凝視着她,黑色的眸子印着燈光的碎影,他伸手拉她入懷,磁性的聲音在頭頂輕輕響着:“介不介意跟我說說你的母親?”
***
“……”
唐語輕有些僵住,她的母親嗎?眼睛酸澀開來,彼此胸腔的震盪都聽得清晰,她笑了笑,故作輕鬆地開口:“霍總不會有興趣的。”
“沒興趣我問什麼?既然問,就代表想知道。”
“……”唐語輕怔了怔,笑道,“就是跟全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溫柔,善良,勤勞,寬容……就是這樣。”
目光些許飄渺,霍行琛正要開口,門鈴聲音響起。
服務生進來的時候,唐語輕的臉還是狠狠地紅了一下,儘管背對着身子,還是那麼多的不自在。
“衣服要等會兒送過來,先把藥給吃了。”
唐語輕轉過身,就看到他拿着杯子倒開水,她心裡一驚,手不由地摸向了小腹,她懷着孕呢,這藥是可以隨便亂吃的嗎?
沉思間,他已經邁步走向了她,藥片在手中橫陳。
“不用了吧?我還沒生病呢,這藥……”
“是怕苦嗎?”霍行琛微微勾脣,“乖,把藥吃了,再吃糖。”
“……”
他的眸光有着讓人錯覺的溫柔,唐語輕拿過他手裡的藥片,看着他的嘴角勾得更大,心裡正想着對策,門鈴再度響起。
她心裡鬆了口氣,霍行琛開門轉過身的時候,她已經丟掉了手裡的藥片,嚥下了開水。
心裡還是忐忑,以後跟着這個男人,還是需要遠一點。無論是小糯米,還是肚子裡的孩子,都太危險。
“是衣服拿過來了嗎?”她看到他手中的衣物,心裡一鬆,選完禮物之後,是不是就可以遠離這個危險品了?
霍行琛淡淡地應了一聲,伸手拿過衣服遞到她手裡:“只有睡衣。”
“還有*褲。”
唐語輕瞠目結舌地看着他手裡的*,他的手還放在bar的位置,懶聲開口:“*的尺寸,看看合不合適。”
“……”唐語輕有些惱怒地一把抽過他手裡的*,“那我們怎麼走出去?不是要選禮物嗎?”
“禮物可以明天選。”
“那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就在這裡睡,有什麼問題?”霍行琛皺了皺眉,說得風清雲淡。
“……”沒有問題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沒有問題嗎?離了婚的夫妻在一起共度一個晚上會沒有問題嗎?他是不是瘋了,難道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蘇響雨,難道不怕他的未婚妻吃醋嗎?
“霍總,”唐語輕深吸了口氣,“我們這樣,總歸有些不妥。不然我把衣服洗了,再用吹風機吹乾……”
“那就再等等。”霍行琛點燃一支菸,“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有些圖片需要i你處理一下。”
“……”唐語輕懵,什麼時候,她又成了他的秘書了,還要給他處理公事?
回想了一下,一天下來,跟他遇到了兩次,他要她幫忙挑選禮物,又帶着她回酒店,又讓她處理圖片,什麼都是他說了算吧?
“衣服換好就過來。”
唐語輕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着的浴巾,又看看手上拿着的睡衣,兩者相比較而言,會不會浴巾的遮蔽功能更強呢?
雖然兩個人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可是……
穿好*褲,唐語輕穿好睡衣,那朦朧的隱約感讓她嚥了嚥唾沫,只是浴巾雖然遮蔽功能好也能讓人遐想聯翩,如果穿了睡衣又披一條浴巾,那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點?
她咬了咬牙,還是穿着睡衣走了出去,頭髮披散到胸前,多少也多了些安全感。
只是這些自以爲的安全感在觸及到男人的視線時,呼吸都有些紊亂了,那深邃的眸光過於炙熱,有種熟悉感,她有些無法淡定。
“霍總,不如叫佟巖過來吧?那些圖片……”
“他有他的事。”霍行琛打斷她的話,“圖片處理的要求都在這裡,你應該可以。”
“……”
有事可做,總能避免很多尷尬,唐語輕專注地處理着圖片,霍行琛的目光望着電腦屏幕,不時地敲打鍵盤,看似很專注的樣子。
只有霍行琛自己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讓自己集中注意力,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做到。
***
夜漸漸深了,身邊的女人打了個哈欠,才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霍行琛起身,伸手撩開她的頭髮,伸手觸及如瓷的肌膚,細膩的觸感,纖長的睫毛濃密捲翹,遮着滿池春水。他小心地抱起她的身子,女人輕輕地嚶嚀了一聲,頭埋向了他胸前的位置。
心跳有短暫的停頓,他頓住腳步,凝視着她的臉,不明白心底的那份安定從何而來。
將她在大*上放好,蓋上被子,霍行琛坐在*邊,又習慣性地抽出一支菸。
他沒有忘記曾經對她說過什麼,他說,要她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現。
之後,他轉機到了美國,一連半個月的時間,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這是他正常的狀態,他永遠的狀態都只是工作,他的工作效率極高,專注度極高。他情緒平穩,忍耐力強,向來如此。
可是,爲什麼會越來越煩躁了?爲什麼會時常地想到那一張臉?爲什麼會想到自己的名字被設置爲黑名單,煩躁氣憤之餘,心裡還有莫名的難受?
這樣的女人,不該不理不睬嗎?她不喜見他,難道他還要跟着她滿地跑?
在美國的酒吧,他喝了一大口酒,這樣對端木影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二哥……“端木影皺眉,“我很好奇的是,你爲什麼跟着她去了泰國?媒體不是都已經宣佈你們兩個離婚的消息了嗎?把跟泰國的合約提前,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呢?”
“……”什麼樣的考慮,他有些無言。
“反正現在清清楚楚就好了,你跟小二嫂離婚了,我們的新二嫂很快就要進門。雖然說陸塵詡不是很喜歡這個新二嫂,我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人家樣貌好,家世好,又是著名的鋼琴家,嗯,不錯。不過你在美國那麼多天,都沒給新二嫂打過電話嗎?”
腦海裡勾勒出的蘇響雨,竟然是模糊的。他又喝下一杯酒,就聽到秦桓開口道:“霍,你對蘇響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你弄清楚了沒有?俗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那麼多日沒見了,都不想念嗎?”
想念?
他搖了搖頭:“沒有。”
秦桓和端木影對視了一眼,端木影撇了撇嘴:“二哥,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種感覺,那就不太對了啊?別說是心儀了那麼久的姑娘,就算是新歡,也會常常纏繞心頭的嘛!你不會是……後悔離婚了嗎?”
“什麼後悔不後悔,我沒簽字。”
“啊?沒簽字?”端木影怪聲怪氣地拉長了聲音,“爲什麼?”
他抽出一支菸來。
“讓我想想……不僅沒簽字,還跟着她去了泰國,嗯,後來被放入黑名單……”
一說到黑名單三個字,端木影就笑得一發不可收拾,“哈哈哈,我們霍總竟然也會……”
看到霍行琛臉色發黑,端木影打住話:“嗯,黑名單,我估計你一定是太黏人了,不然我們小二嫂那性子,是不會把你存入黑名單的。”
霍行琛的臉,於是更黑。
“半個月時間不見面,正好想想清楚,好好整理心情。如果你半個月的時間裡,每天都想着同一張臉,這種思念影響到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你的心情……自己的感受,永遠只有自己清楚。自己好好去感受領悟,就會有答案……”
自己的感受……
霍行琛低下頭來,唐語輕正翻轉了個身子,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半個月的時間,他在美國的工作效率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煙癮更重,生活更不規律,全都是這一張臉所導致的嗎?
所以,他纔會得到她回海城的消息,纔會出現在高鐵上,纔會跟着她去了墓地,纔會從她從蘇家走出一路尾隨……
沒有見到她的人,他的慌亂焦急,就跟那天在泰國的時候一樣。
明明說好了,不要讓她出現在他面前;到頭來,還是處處他出現在她面前。這到底該怎麼解釋?他什麼時候會這麼出爾反爾,拖泥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