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魅惑不已的沉魚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在容顏的腦子裡炸開,她用力抽出手,看着鍾澄宇因爲她的抽手而出而緊緊蹙起的眉峰,她淺淺的笑了一聲,瞧瞧,他是有多愛那個女人,即使她仰望他仰望了一年,等到現在她脖子都酸了,可他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她對於他而言,估計連位置都排不上吧?
可是他往常在鏡頭前的那些溫柔都是裝出來的嗎?他這麼會演戲,簡直讓她這個專業的演員都甘拜下風。
她看着他翻身露在空氣中的半片傾長的後背,慢悠悠的拉開了裙子側面的拉鍊,裙子落地,她上牀,一手攬住他的腰,半個光裸的身體伏在他的身上,一個吻落在他的臉頰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隻手上,閃光燈突兀的閃爍了兩下,完了,她手指輕輕的滑動了兩下,屏幕上顯示出郵件發送成功……
沉魚在牀上翻來覆去,不管她怎麼數羊,不愛管她怎麼逼迫自己睡覺,可她就是睡不着,除了出差以外,鍾澄宇從來沒有過夜不歸宿的現象,她悲催的意識到,她似乎潛意識裡是在等他回家。
短信鈴聲在寧靜的夜裡顯的十分的突兀和刺耳,她點開一看,見到視頻裡的男人,她倏地坐起了身,一看就知道他喝酒了,他酒量不好,淺淺的沾一點臉都會紅,一點點的假都做不得,眼下看來是醉的不清呢。
她聽見他輕聲的低吟,很清晰字字直戳她的心臟,一聲對不起將她心裡所有的不快瞬間都化解了,一聲我愛你,竟讓她驀然垂淚。
她記得特別清楚,驕傲的鐘澄宇從來都沒對她說過這三個字。
而今晚,他和她又是一次不歡而散,他借酒澆愁,他說出了大多數男人都不願意常常掛在嘴邊的那三個字,沉魚覺得,她就是這凡塵俗世裡的一個普通女人,不然她平日裡自詡鐵石心腸的心,怎麼會因爲聽到他口中的那三個字時頓時柔軟了下來呢?
沉魚最終還是撥通了李律的電話,對方好想知道她會打過來一樣,那邊剛響了一聲,電話便接通了!
“鐘太太!”
“李助理,你的短信我收到了,謝謝你這麼晚還陪着澄宇,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鐘太太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鍾總在盛唐,一切都很好,只是,那邊沒有換洗的衣服,您知道的,鍾總有點潔癖,另外明天有個很重要的簽約,所以明天鍾總的衣服您看,方便的話我等會過去取可以嗎?”
沉魚擡頭看了一眼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那是她下午剛剛熨好的:“這麼晚了,就不麻煩你了,我明天順路,正好送過去!你跟前臺打個招呼,別再攔着我不讓我上去就行!”
“這個您放心,一定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
“那就這樣,掛了!”
“鐘太太晚安!”
“晚安!”沉魚掛了電話,心裡着實鬆了口氣,知道了鍾澄宇的下落,她心裡莫名的安心了許多,倒頭睡下去,竟然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沉魚是被柳卿柔叫醒的,那個時候天還矇矇亮,她爬起身,看見母親對着鏡子系圍裙,動作有點艱難,母親有風溼性關節炎,右手臂總是擡不起來,她見狀連忙下牀,走近伸手幫母親將倆條細細的帶子系成了一個蝴蝶結。
完了之後,像個孩子一樣將頭依靠在柳卿柔的肩膀上:“媽,昨晚的事情,對不起!”
柳卿柔聞言對着鏡子細細的看了倆眼,一把推開了沉魚的臉:“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氣死我了,你纔開心!”
咬着牙刷在洗手間刷牙,一旁的水池裡是柳卿柔親自兌好的溫水,薄薄的毛巾飄在水面上,仿若一頁彎舟。
柳卿柔站在沉魚身後,伸手幫她將長髮綰在頭頂:“等吃完早餐,我就回去了!”
沉魚怔了怔,一口吐掉了泡沫,邊漱口,邊支支吾吾的開口:“昨晚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媽你別生我氣!”
柳卿柔擠了毛巾把遞給沉魚,看着她擦完了臉,纔開口:“我住着,總歸不方便,影響你們小倆口生活,回去了也好!”
沉魚頂着一張素淨的臉衝着柳卿柔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愧疚:“媽,你的腿,一個人回去,我真的不放心!”
“我這腿早就沒事了,哪有你想的那麼金貴?沉魚,媽還是那句話,夫妻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可要總是吵個沒完,不管感情多好的夫妻都頂不住,你明白媽說的意思嗎?”
“媽,我知道,我和他有一段很艱難的路要走,不過我想我應該努力一下!”
柳卿柔難得的笑了,看着沉魚點了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早餐是柳卿柔親自炸的油條、煮的豆漿,沉魚看見之後搖了搖頭,笑了,她這個媽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說啊,人有時候不能太咄咄逼人,太得理不饒人不見得是好事,就像她對鍾澄宇……
“媽,辛苦了!”沉魚對着還在廚房裡忙活的柳卿柔喊了一聲,說完了自己拿了一根油條叉開慢條斯理的咬着!
柳卿柔從廚房出來,在沉魚對面落座,沉魚眼尖給她乘了碗豆漿:“媽,吃飯!”
柳卿柔“噯”了一聲將豆漿接了下來,輕啜了一小口:“沉魚,其實媽也有不對的地方!”
沉魚正在喝豆漿,聽她這麼一說,一口豆漿在口裡不上不下的,穩了很久嚥下肚子,她眨巴眨巴眼睛:“媽,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
柳卿柔看着對面的女兒,心裡其實挺酸澀的,當年正值二十出頭的年華,卻過早的擔負起家裡的重擔,爲了這個家出賣了自己太多太多的東西,她不喜歡夏驕陽,卻爲了錢和他在一起,她也不喜歡鐘澄宇,卻爲了保住父親的命,爲了她這個當媽的,終究還是嫁給了對方。